“缙郎,喝茶~”她恭敬地端来茶水,服侍他喝下,而后关门离开,因定远侯嫌她脏,她已很久没宿在房中。 她曾去找大儿子为她求情,大儿子忙着造反之事,三言两语就打发了她。她不能失去他,只要...只要他再也离不开她,他一定会回心转意,相信她与韦珩并无私情,与她一辈子在一块。 多方之事,有条不紊的在侯府交织。 裴夫人带着霍秋,每日往来侯府与霍家之间,与她爹娘商议成亲之事,霍春留在府中教她如何管家,顾知微闲来无事,坐在一旁看她挨骂,笑得前仰后翻。 “少夫人,这是...公子一直在喝的药...”有丫鬟端着一碗药汤走过,顾知微喊住她,问是不是裴定山身体有恙,丫鬟支支吾吾,她明白过来,挥手让丫鬟离开。 “等等!”正在挨骂的李吟娥快步冲上前,拉住丫鬟不让她走。 浓黑的药汁,水汽升腾。 风过,一股异香夹杂其间萦绕在鼻间,她闻过此物的味道,这是一种男子避孕的药草... 她想起来,前世裴似的大哥大嫂在三十七岁时离开海陵府,去了广陵府的霍家老宅居住,一住便是三年。 这对求子心切的夫妻不是不孕,是有人不想让他们生下儿子,继承侯府。 前世,最后继承定远侯府之人,她若是没记错,是吴妙彤后来生的儿子,虽然那时的定远侯府已是名存实亡。 “怎么了?这药有问题吗?”顾知微见她神色异样,着急问道。 “大嫂,无事,我就看看...”她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目送丫鬟端走汤药,慢慢走远。 霍春在她身后,无数往事涌上心头。 等顾知微离开,拉着她去裴夫人房中,要她说出实情。 “不会的,二公子和少夫人的汤药,我全部查过,没有问题!”霍春不敢相信李吟娥所言。 “春姑,你真的细细查过吗?”李吟娥认真盯着她。 她想起来了,她没有仔细查过裴定齐的汤药,因为深宅大院中,多是女子被人下药不孕,她自顾知微嫁进来后,便时刻防着叶姨娘,以防她给顾知微下药,致她不孕,好独吞侯府。 但她万万没想到,他们会给裴定齐下药。 忽然之间得知真相,霍春提剑想去了结叶姨娘,裴夫人推门进来拦住她,满面泪光地说:“小春,我儿子的仇,自该我来报!” 新仇旧恨,不死不休。 而后几日,霍春与霍秋找了几日,终于找到下药之人,是济世堂的一个小医倌,贪图银钱,掉包了裴定齐的助孕草药,换成避孕的草药。 裴定齐不曾疑心,已喝了五年不止。 据医倌指认,给他银钱之人,一个是叶姨娘,一个是...定远侯。 虎毒尚且不食子,定远侯为了这间原本不属于他的大宅子,可谓挖空心思,灭绝人性。 裴夫人得知一切,只让李吟娥别告诉裴似,他与裴定山感情甚笃,若他得知真相,冒着弑父的骂名也会杀了定远侯。 她拼死生下的儿子,凭什么要为那两个小人偿命,多年前心软种下的苦果,也该由她来吞下。 ---- 绿茶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第61章 收拾瑞王(五) ======= 冬藏终也,草木渐落。 侯府满院的寒樱在早间开出枝枝白花,偏院的居室狭小逼仄,有丫鬟来叫叶姨娘,说定远侯到处在找她。 定远侯近来常感力不从心,两个丫鬟虽容颜姣好但未曾近身伺候过人,连端茶倒水这般简单的逢迎之事都手忙脚乱,惹得他心烦意乱。 不堪其扰之下,他开始念叶姨娘的好。 叶姨娘端着茶水翩然而至时,大夫正在把脉,说定远侯是芜兼浮,略濡软,是气虚之症。 “侯爷,多欲伤身,欲不可禁,亦不可纵...”大夫看着房中娇俏的丫鬟,贴近他隐晦地说道。 “缙郎,你可好些了?”叶姨娘亲热上前,端茶递水,捶肩捏腿,定远侯喝完茶水方觉顺心,拉着她的手说,这府中还是她最是贴心。 两人因这一事,重归于好,往日恩爱再现,怄得裴定仪索性闭门不出,眼不见心不烦。 大婚之日还有半月之期时,国师突然登门,裴夫人听闻他来,借口去找她爹娘商定聘礼单子,慌乱离府。 可她这次错了,国师并非为她而来,也不是为裴似的婚事而来,是为定远侯而来。 一进府,直奔定远侯的院子,支走叶姨娘后,看着容光满面的亲哥哥,却只道了一声好便开门离开。 天命不可违,他就算明知他的死期,也是徒劳罢了。 虽说此行主要是来看亲哥哥,但对裴似这个儿子的好也未落下,随行而来的马车中装满了奇珍异宝,说是给他成亲添些礼,裴定山与裴定齐两个侄子羡慕不已。 特别是裴定齐,他与这位二叔相差不到十五岁,两人曾在武陵府裴家老宅朝夕相处三年,可他成亲之时,国师仅送来一箱贺礼与一百金。 “二叔,你对四弟从小就上心,”用饭时,他仍在念叨此事,又提起裴彧去戒山书院一事,语气吃味:“上次彧儿进戒山书院,爹去请你下山,你说有事推辞了...” “大哥,彧儿念书还不如居简,进戒山书院不是丢裴家的脸吗?”裴定仪近来与她这个亲哥哥极不对付,往往他说一句,她驳一句。 “你!”裴定齐盯着她,责怪她口没遮拦。 “好了,等下次得空,我去一趟戒山书院替彧儿与居简问问。”国师默然用饭,开口打断两人的争吵,一人一颗甜枣,堵了两兄妹的嘴。 饭毕,国师跟着垂文去碧照堂。 院中张灯结彩,菘蓝带着府中丫鬟正布置婚房。 “你怎么来了?”裴似刚下朝,一回府便听闻他来了侯府,心中奇怪。 “给你送礼,不要我拿走了。”国师负手立在窗边,遥遥一望,东边一处院子中有一株榆树,今日一看,已亭亭如盖。 二十四年前,他与她相爱,有了裴似,先帝生性多疑,对霍家多有猜忌,他无力保护所爱之人,只能亲手为儿子种下榆树,然后入世,一步步踏上师父不愿他走的世俗道。 “要!你一个修道之人,何须这些身外之物装点,我这个红尘之人却需要的很。”裴似一听他是来送礼的,面上谄媚,又跑去房中叫来李吟娥,向他讨要两张平安符。 “平安符改日给你,我要走了。”国师说完就走,临走之时偷偷塞给李吟娥一个长命缕,是多年前他不曾送出的满月礼。 一面刻平安,一面刻无定。 凤梧山上多年清修祈愿,惟愿满天神佛,加诸祝福于他身,鹏飞北海,凤舞朝阳,此去青云,一生顺遂。 出府时撞见裴夫人回府,擦肩而过时,他开口了:“他命数将近。” 裴夫人看他走远,百般思索也不知他此话何意。 斜照落霞,晚间用饭时,卧床几日的定远侯与叶姨娘相携而来,精神抖擞,面色比之前几日好转不少。 方坐定,他便开口夸起叶姨娘,说什么生了一场大病,才知谁是真心人。 “爹,你的真心人可真多...”裴定仪斜瞄一眼定远侯,见他吃瘪,俯身对儿子说道:“居简,你长大成人,莫当负心人。” 她虽怨恨亲娘与韦珩有染,但更不惯亲爹虚情假意。 定远侯被她出言气到,转而说起国师今日登门之事,沾沾自喜说他这个弟弟自小天赋异禀,能一眼看穿他人命格,算出命数之期。 “我便是他算的第一个人,”定远侯得意之色溢于言表,见桌上众人面露不信之色,他适时开口:“阿绪说我会活到八十九岁,富贵荣华取之不尽。” “这事侯爷没撒谎,阿绪小时候便与常人不同。”叶姨娘自被裴夫人收拾后,第一次在席间开口说话。 与往日威风凛凛的叶姨娘不同,今日提起往事的她,语气温柔,面色和善,似一个邻家阿姐,将国师儿时的趣事捡了些说与他们听,说至最后,她忽地泪水落下:“他说我会成为侯爷的妾,我当时还怪他胡言乱语...” 那时,她听裴缙说,阿绪能断人福凶祸吉,她不信,非要让他帮他瞧瞧。结果,阿绪断出了她的余生,多年之后,她嫁给裴缙,还曾笑话他。 岂料一夕之间,她真如他所言,成了裴缙的妾室,裴家祠堂,牌位之上,任她如何威风,也只得三字:「叶姨娘」。 “无端说这些做什么!”定远侯打断她的回忆,说话太急,一口气未缓过来,忙让叶姨娘递水给他。 “多年未见阿绪,触景生情...”叶姨娘自嘲一句,端来茶水服侍他喝下。 想来是大病初愈,定远侯吃了几口便觉没胃口,踱步回房,叶姨娘温顺地跟在他的身后。 李吟娥看着这二人,不免有诸多感慨。 半生青梅竹马,多年相伴之情,竟敌不过她的一次算计,定远侯说着爱叶姨娘,却连她的一句解释之言都不愿相信。 终究,他爱的只他自己,没有旁人。 因着瑞王几番孝感动天的催促,两人的婚事从开始的大办到一切从简。裴似宽慰她,说等抓到瑞王,扶福王继位,他们俩便是大功臣,到时再大办。 “福王...他是个什么人?”她前世被关在节妇堂,对福王的印象只有大老爷无意提及的一句:“怎么是他做了皇帝?” 今世,她来了海陵府去了宫宴,也未见过福王。 “好人,还是一个烂好人,”他与福王相处甚久,平日里最烦这位卫朝未来的天子出宫行善,救一个两个没用的人回府:“但他很适合当皇帝。” 先帝尚武,在位四十年间,连年征战不休致民不聊生,当今的天子以仁义治国,百姓休养生息二十余年,日子稍有好转之象。 两位皇储,一个残暴,一个仁慈。 宁做太平犬,莫当乱世人,若世间的百姓有得选,何人会愿意天下大乱? “那我帮了他,他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她说。 “会,他这人,最爱报恩~”裴似眉毛上挑,语气上扬,与她说起福王多年来的几件报恩事,恐她是有急事找福王,赶忙说道:“你的事很急吗?我明日便要去见他...” “是一件,我求了很久很久的事...”她莞尔一笑,回身抱住他:“无定,这事我想自己说。” 看她满含期待的灼灼神情,他大抵猜到了是何事。 “他会帮你的。” “嗯。” 大婚前三日,她爹娘登门,一是与裴夫人商议大婚当日的细节,二是她爹还需要挽金的“解药”。 定远侯一改当日在席间的傲慢姿态,嘘寒问暖,与她爹称兄道弟,非拉着他去后院饮茶。 不过,这好却是有缘故的。 “李贤弟,为兄上次失言,贤弟莫放在心上。”定远侯以茶代酒相敬,以表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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