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乔没想到原来陆酩有这样的准备,可是送亲的队伍已经走了一半,乐平若是想反悔,早就反悔了。 而乐平与她说的那一番话,更是远远没有想反悔的意思,反倒是决心坚定。 可就算他们强行把乐平带走,换上替嫁的女孩,那一个女孩又何其无辜。 牧乔握紧了双拳。 她怨她恨,却不知道该怨谁恨谁。 将霁朝害成死局的人,承帝、陆晏和每一只将大厦蛀空的蝼蚁,陆酩登基以后,都一个一个的清算。 可是王朝的衰微当真在一朝一夕。 经历了朝中内乱,南北战事,到陆酩手中,曾经强大的霁国竟已成了强弩之末。 牧乔可以指摘陆酩许多地方,却唯独在国事上,说不出他的一句不是。 没有人在如今的局面下,能够比他做得更好。 马车行驶到郊外僻静无人处,慢慢停下。 另一辆马车早就在此等候。 陆酩的安排下,牧乔会在那一辆马车里换回男装,再返回城中。 牧乔要下车时,陆酩忽然握住她的手腕。 牧乔回过头,冷冷看他。 陆酩许久不曾见过她着裙衫,偏偏她选了一件淡青色,生怕他不知道,她还在缅怀裴辞。 “三年的感情,你当真说放就放了?” 牧乔的眼底清明,不为所动,她轻启唇,嘲弄道:“我与皇上除了皮肉之欢,还曾有什么感情?” 闻言,陆酩扯起唇角,漆黑幽沉的眸子死死攫住她,“你与我是皮肉之欢,与裴辞便是色授魂与?” 牧乔拧眉,恼道:“我们之间的事,与先生何干?” 陆酩简直听不得从牧乔唤出的那一声“先生”,那般虔敬,那般温柔,那般拥护。 她可知道她的先生,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好,和他没无关。”陆酩掐住牧乔的手腕,将她按在马车里。 陆酩俯身离她极近,盯住她胭红的唇瓣,声音低沉嘶哑:“皮肉之欢不也是欢?”
第84章 陆酩锁住她的双手, 按在车板上,固定在她的头顶,淡青色的宽袖垂落下来, 叠成一层一层,露出一截纤细雪白的藕臂。 牧乔的身体受他的拉扯, 仿佛一张紧绷的弓弦, 被迫仰起头看着陆酩。 牧乔的眼里再没有只属于牧野的慌张,面对陆酩的逾越举动,她不再一味的反抗, 她一动不动, 任由陆酩压着她。 唯有不急不缓的呼吸,胸口上下起伏,和他贴得时紧时疏。 牧乔的目光平静无澜,轻轻“嗯”了一声, 语气淡淡道:“天底下所有的男子都可以和我享皮肉之欢, 皇上与他们没什么不同。” 军营里的男人们和随便一个女人都能搞上, 她为什么就要压抑自己的需求,对陆酩从一而终。 那一件事上, 陆酩能带给她的体验和享受, 只要她想, 她也可以从其他人身上获得。 然而牧乔的话刚说完, 便感受到陆酩狠狠地攥住她的手腕, 一阵生疼。 陆酩盯着她, 眼眸越发幽沉了, 仿佛无垠的夜色里隐匿着的一头野兽, 好像随时准备将她吞没。 “除了朕以外,你还和谁有过皮肉之欢?” 牧乔轻扯唇角, 讽刺道:“我若说了,他们还有的活吗?” 又是一阵刺骨的痛。 牧乔觉得陆酩几乎要将她的手腕捏断了,她面无表情,不露出任何难忍的神色。 牧乔从陆酩身上学会了如何喜怒不形于色,如何表现淡漠,现在她对陆酩的方式,不过是将他以前对她的方式有样学样罢了。 陆酩一字一顿,几乎将牙都要咬碎了:“他、们?你好大的胆子!” 牧乔沉默地看着他,看清了他曾经如寒潭般深不可测的眼底,正在一点一点的碎裂。 她忽然心中有一股畅快之感。 陆酩的情绪越是变得如波涛汹涌,她这个兴风作浪的就越舒坦。 陆酩瞪着她,问:“除了裴辞,还有谁?” 牧乔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揪着先生不放,但先生既已离世,不会受到牵连,她不打算解释,反而笑起来:“他们每一个,都比皇上要厉害许多。” 陆酩另一只手掐上她的脖子:“闭嘴!” 陆酩心想,她真是有本事,逼他想要杀了她,她不知道他有多压抑着他此时的情绪了吗。 牧乔感受到他的手心冰凉,身体因过于气愤而不受控制地颤抖。 她笑得更欢了,眼里尽是嘲弄。 陆酩的指腹掐进她的侧脸,将她刺眼的笑意抹去。 “你竟不嫌脏?” 牧乔:“皇上自己又干净到哪里去?” 她还敢质疑他?陆酩的眼底猩红一片。 他就算不干净了,也是受她的拖累! 陆酩沉默许久,终于,吐出一句:“朕只有你一个。” “是吗。”牧乔的语气淡淡,她已经不在乎了,“等沈知薇和殷奴的公主嫁进皇宫,皇上难道忍得住?” 陆酩如今坐在的那个位置,说出这样的话,他自己不觉得很可笑吗。 牧乔知道陆酩喜洁,外头的女子怕是嫌脏不会碰,在东宫时只有她一个也不奇怪。 陆酩:“你若不喜沈知薇进宫,我可为她安排别的去处,殷奴送来的公主,在宫中也不过只是占一个位份,有名无实。” 他做到这样,已经是极大的让步。 牧乔依然无动于衷,开口道:“我喜不喜不重要,皇上自己后宫中的事情,留着皇上自己定夺吧。” 陆酩日后宠幸谁,不宠幸谁,都和她没有关系,她也不想关心。 牧乔早便说放下了,既然放下了,就是放下了,不会再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陆酩死死地凝视她,眼里似有真火在烧,恨不得将她烧出一个洞,烧得灰飞烟灭,烧得他们两两干净。 可牧乔的那一双眼睛,却始终那么平静,仿佛死水一般,没有半点起伏。 陆酩连宣泄的口子都没有,五脏六腑憋出了内伤。 他感觉到喉咙里涌出一股血腥气。 终于,陆酩不甘地松开紧掐她脖子的手,将她往前一推,沉声怒道:“滚出去!” 陆酩怕牧乔再多说一句话,他真的会控制不住杀了她。 牧乔抬手,揉了揉脖子。 她的脖颈处泛起了一圈红印,两条腕子也是红的。 牧乔一眼没有再看陆酩,决绝地掀开车帘,头也不回地离开。 车帘掀起又落下,陆酩无言地坐在马车暗处里,阴影将他整个笼罩住,辨不明他此时脸上晦暗表情,他的手紧紧握住横栏,指尖泛白,用了狠力,细碎的木屑窸窣落下。 牧乔去到另一辆马车。 马车前驾车的人是沈仃。 沈仃一路跟在牧乔身边,从她进入成衣行,买了一套女子的衣裳,到进入长公主马车,等她再出来时,俨然扮作了女子模样。 沈仃对牧乔刮目相看,没想到她为了让长公主与太子妃再见上一面,竟然愿意做到这样地步,哄长公主宽心。 牧乔不知沈仃蠢笨到如此,没有注意到他此时颇为感动的表情。 沈仃殷勤为她搬来杌子。 牧乔踩着杌子进入马车。 马车里,她换下来的衣物整齐地叠起,摆放在矮桌上。 牧乔沉默地换回男装。 她靠在车上,抬手半掀开车帘,窗外的景色模糊。 牧乔的情绪平静,方才报复的快感转瞬即逝。 她食指轻点,好没意思。 - 沈仃驾车送她去了顾晚的临时住处,他已经习惯了牧乔每日傍晚要到顾大夫这里来治疗头疾。 牧乔下车,发现到了顾晚处,她轻抿唇,走进顾晚的院中。 顾晚正在院子里收起白日里晒过的草药,院里满是复杂的草药味。 和裴辞院中的味道还是不一样,牧乔心想。 “来了。”顾晚温和笑道。 牧乔点头,开门见山道:“我今日来是与顾大夫请辞的。” 闻言,顾晚一愣,不解地望着她。 牧乔:“我已经恢复过去的记忆了,想来是头疾痊愈,不再需要施针了。” “燕北苦寒,顾大夫不若趁早回到奉镛,和阿樱团圆。” 距离上次换血已经过去一个月,今日顾晚本打算扎针放血。 沈凌也在暗处等着与她换血了。 顾晚抬起头,朝院中层层叠叠的树影里瞥了一眼。 牧乔的话,隐匿在树影里的沈凌自然也是听见了。 顾晚思忖片刻,也不强求,开口道:“既然如此,我为将军再把一次脉吧,若是脑中淤血散尽,便不必施针了。” 牧乔无所谓把不把脉,将手腕伸出给她。 顾晚搭脉,半晌后,轻抿唇,缓缓道:“将军的头疾确无大碍,只是体内仍是极寒,汤药是疏解寒气的,可以继续服用。” 牧乔想起这一年来,她的月事一直没有至,以前她带兵打仗,身体亏损,也常常两三月才有一次。 过去裴辞对此极为上心,亲自进山采药,为她调理身体,也是调养了两年,好不容易才正常。 等她进宫以后,每月吃两副避子汤,月事也因此乱了。 陆酩忙于政务,对她月事至不至这些事情,不曾关心过。 牧乔从没有像此刻这般想念裴辞。 过去的十多年,她在牧野和牧乔之间来回,当牧野的时间,远远多于牧乔。 而牧乔的每一件事情,她懵懵懂懂,并不懂的那些事情,包括什么是月事,全部都是裴辞教她。 唯独裴辞没有教过她的,只有她大婚之夜,她和陆酩做的那一件事。 “算了吧。”牧乔轻轻开口。 药太苦了。 先生不在,她不想听话。 反正再也听不见他温声的骂了。 牧乔说完,便径直离开了顾晚的院中。 顾晚望着她的背影,眼神犹疑,面露担忧之色。 沈凌从树上跃下,和顾晚无言的对视。 顾晚抿唇,抬头看了眼渐渐暗下的天色,犹豫片刻,问道:“皇上今日可有异常?” 如今顾晚是陆酩那边的人,沈凌已不再防备她,反问道:“什么异常?”他并未察觉出。 闻言,顾晚的眼里闪过疑惑之色,今日是五月初五,按照古籍上写,是阴阳蛇发情的日子。 可她看牧乔的脉象平稳,并没有任何发作的迹象,不知是何缘故。 而陆酩那边若也没有异常,难道是古籍写错了? 沈凌见顾晚不答,没再细问,转而回到陆酩处,向他禀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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