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狠狠蹬着慕容景,因为难以平气,胸脯不住地上下起伏。 慕容景冷哼道:“怎么,你干出这种丑事,朕没杀你就不错了,打你又算得了什么!这样的奇耻大辱,试问这世上有哪个男子会受得了?你不用这样看着朕,朕不是圣人……不如你去问问薛钰,他没朕这么不挑,他可是有洁癖的,你要是真跟朕有了什么,你看他还要不要你这只破鞋!” 赵嘉宁只是气息不匀地盯着他:“你想怎么样?” “朕想怎么样?你做出这样的丑事,还有脸问朕想怎么样?”他说着重重甩了一下衣袖,哼了一声道:“朕看你这个样子,是毫无悔意,既然如此,就好好待在这里闭门思过吧!等什么时候知道错了,朕再放你出来,这期间只许喝水不许吃饭,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说完转身刚要走,忽然想起一事,又猛地转了回来,气急败坏地叫来宫人,指着瘫坐在地上的赵嘉宁,吩咐道:“给朕把她好好洗干净!身上是什么味道!” 说着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赵嘉宁面前,俯身一把攫住她的下巴,咬牙切齿地道:“贱人,点了什么香,以为朕闻不出来吗?朕认识他,可比你要早得多!你也配点紫檀?” 又转头望了一眼大开的窗户,嗤道:“开窗有什么用,早就熏入味了!怎么,想时时闻到他的气息,幻想他还在身边?你就这么想他?长夜漫漫,寂寞空虚,想的也是他吧?难怪一直不肯侍寝,原来是心里还对薛钰旧情难忘,呵,真是个水性杨花、朝秦暮楚的贱人!” 他说完这一番话,猛地一甩袖,气急败坏地走了。 赵嘉宁望着他渐渐走远的背影,直到宫门重重合上,她才终于松了一口气,脱力一般,匍匐前倾倒在地上。 她被活生生饿了三天,第一天并没有什么,第二天也勉强能忍受,可到了第三天,意志力几乎完全被击垮,呼吸急促,心跳变快,她觉得她快要支撑不住了。 尤其慕容景关她禁闭,门窗都封死,甚至连灯都不点,让她整日处于黑暗之中,黑暗带来未知的恐惧,它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牢牢禁锢,挣不脱也逃不出,她几乎透不过气来。 她觉得她的心理防线就要溃败。 好在慕容景终于来了。 宫门被缓缓打开,阳光争先恐后涌现进来,赵嘉宁这几日都处在黑暗之间,乍见光亮,眼睛像被针扎一样,刺痛得睁不开。 她惊呼了一声,连忙用手遮挡,等到慢慢适应了光线,才抬头望向来人。 慕容景一身盘领窄袖黄袍,腰间束玉带,其上以金、琥珀相间为饰,双手负立,面无表情地朝她走来。 及至走到她跟前,他伸出脚,靴尖踢了踢她,就像踢一摊死肉:“知错了没有?” 赵嘉宁看着眼前的明黄皂靴,吞咽了一口口水,骨气在生死面前,实在不值一提,何况她娇生惯养惯了,也实在吃不得这个苦。 “我……我知错了……” “哦?错在哪儿了?还敢不敢对薛钰念念不忘,还敢不敢拒绝朕了?” “还有,”他眯起眸子,加重语气:“还敢不敢说朕不如薛钰了?” 这个时候赵嘉宁只能顺着他,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况她只是个小女子,说点违心话又算了什么? 看慕容景这个态度,是只要她肯服软就暂且放过她了,既然如此,她何不先想办法脱离眼下的困境,再行图谋:“不……不敢了……陛下,您能放我出去么?我不想再待在黑漆漆的屋子里了,我想吃东西……” 慕容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狭长的凤眸挑起,嗤了一声道:“这还差不多。” 他抬手在空中击掌了两下,便有内侍端着一碗漆黑的药汁进来,放在赵嘉宁面前。 她心中霎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吞咽了一口口水,颤颤巍巍地问:“这……这是什么?” 慕容景微微俯下身来,薄唇轻扯,勾带出一抹残忍的笑意:“你说呢?” “你不是想出去吗?”他拿起那碗药汁,递到她面前,幽幽地道:“喝了这碗落子汤,朕就放你出来。”
第109章 慕容景想过了, 虽然赵嘉宁□□下贱,让他蒙受了这样的奇耻大辱,但让他就此了结了她, 他似乎也还是下不了手,更何况留她一条性命,说不定以后还有用。 她的命可以留, 可她肚子里的孽种却是一刻都留不得。 赵嘉宁如今是他的选侍, 眼下他并无子嗣, 一旦留下这个孽种, 待到他呱呱落地之时,他就是他的长子,这岂不是乱了套? 想到这里,他眸色一沉,捏过赵嘉宁的脸,将药往她嘴里灌:“喝!” 赵嘉宁明明之前瞧着虚弱极了,仿佛风一吹就倒, 此刻却不知从哪里生出了力气, 猛地将药碗推开:“不, 我不喝……” 慕容景一时不防,竟教她摔碎了碗,瓷片散落, 漆黑药汁泼了一地,他的脸霎时跟药汁一样黑。 赵嘉宁瑟缩着往后退, 抬头惴惴地看着他:“不……不要” 慕容景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咬牙道:“怎么, 薛钰都不要你了,你还想留着他的孩子?” “赵嘉宁, 你怎么这么下贱!他以后多的是女人给他生孩子,你又算得了什么,你趁早给我清醒清醒!” 赵嘉宁原本缩着脑袋,鹌鹑似得不敢抬头,却在听到这句话后愣了一下,似乎是极不认可的,于是忍不住反驳道:“不,不会的,他是我的,他不能碰别的女人,他只能喜欢我一个……” 慕容景倒是怔了一下,挑了下眉,要笑不笑地道:“赵嘉宁,你不会是疯了吧?呵,又为他疯了一个……可朕没功夫在这里同你疯言疯语,朕就问你一句,这孩子,你打是不打?” 赵嘉宁看着他,连日来的绝食让她的脑袋有些发晕,她想她或许真的有些不清醒,但她绝没有疯。 她吞咽了一口口水,强打起精神,决定跟慕容景赌一把。 她看出他有心想留她一条性命,那她就赌他会因为顾忌她的性命而留下她的孩子。 她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唇瓣,一颗心忽然跳得极快,鼓足勇气道:“我不打,陛下,孩子是无辜的,您何必非要赶尽杀绝呢,我知道……是我让您蒙羞了,如果您觉得看我在宫里碍眼,不如……不如就放我出宫,让我自生自灭……” “放你出宫?好让你去找薛钰逍遥快活?赵嘉宁,朕看上去是这么蠢的人吗?” 赵嘉宁连忙道:“不,我不会去找他的……我只想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把这孩子生下来,安安静静地过我的日子。” 慕容景抬了下眉,目光探究地扫向她,片刻后嗤道:“那也不行,你让朕蒙受了这么大的羞辱,现在想拍拍屁股一走了之,这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你走了,朕又该找哪个来发泄心中的怒气?” “更何况……”他摩挲着她的下颌,轻笑了一声:“留你在身边,对朕还有点用处。你还不知道吧?你的薛钰,他反了,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朕自然不会放过他。” “其实你对朕也并无多大用处,因为朕相信,不多时朕就会把反贼一网打尽,根本用不上你,况且拿你一个女人当砝码,说出去总是不光彩,朕也看不上。但有备无患总是好的,倘若真有那么一天,朕需要拿你来要挟薛钰,朕想你应该愿意帮朕吧——你难道,不想看看,你在薛钰心中,到底还有多少分量?” 赵嘉宁一怔,随即自嘲地笑了笑:“是么,想不到我在陛下眼里还有这样的用处,难怪陛下愿意留我一条性命,既然如此,那我是否有资格跟陛下谈一下条件呢。” 她仰起脖颈,那样脆弱娇柔的一张脸,却有着无比坚定的神情,她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眼神亮得惊人:“我与我腹中的孩子,要么一起活,要么,一起死。” 慕容景有些错愕,似乎也料想不到她会出这样一番话。 他眉心微皱,抬眼仔细地打量着她。 赵嘉宁眼圈泛红,眼睫明明不受控制地轻颤,昭示着主人内心的恐惧不安,可她却仍要迫使自己与他对视,眼底的泪慢慢滚落,浸染着绝望与悲戚,却又透露出一种置之死地的决绝。 慕容景微微一怔,喉结上下滚动,眸底闪过一丝挣扎。 赵嘉宁自从说完那一句话后便屏住了呼吸。 手心一片黏腻,全是密密麻麻的冷汗。 她其实完全是在赌,像是亡命的赌徒,用性命做赌,来换取腹中孩子的一线生机。 她想留下这个孩子,不为薛钰,就为她想在这世上多一个血脉相连的亲人,她总说怀疑腹中的孩子或许是她哥哥换了另一种形式回到她身边,这并不是托词,她是真切地这么希望。 于是她堵,堵慕容景为了留下她的性命而选择放过她的孩子,只是这个赌局实在太冒险了,一旦赌输了,将会赔上她的性命。 但好在,她最后赌赢了。 慕容景眸色翻涌,注视了她良久。 忽然一甩衣袖,猛地站起了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好,好得很,那你就留在这冷宫里,自生自灭吧!朕这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 说完转身愤愤离去。 赵嘉宁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蓦地松了一口气,这才惊觉背后的衣衫都湿了。 自从那日慕容景走后,真如他所说那般,再也没来找过她。 赵嘉宁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 这段日子里,她也从听雪的口中听到了外面的一些事。 原来慕容景说的是真的,薛钰真的反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在听到这个消息时并不感到惊讶,或许是她清楚地知道他父亲的死对他意味着什么,更不用说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他一直以真心相待的知交,他经历了至亲的亡故和好友的背叛,双重打击之下,不疯才怪,她知道,他是决计不会放过慕容景的。 可他毕竟是天子,他怎么报复?又怎么不放过他? ——也唯有将他拉下天子之位这一条路了。 当然,也或许是在她的印象中,薛钰一贯是这么疯,故而他做出什么疯事似乎都不足以让她吃惊。 唯有他能劝说赵王跟着他一起疯,倒真是有点出乎她的意料。 不过也说不定是慕容景登基后执意削藩,使得藩王人人自危,赵王早有反心,薛钰的到来,不过是为他添了一把火——谁又能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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