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姜玉珠注定要与姜家人分开了。 要在北地多住一些时日,得按照北地的习俗来。 “最近你的手别沾水,每日上两遍伤药,万幸的是没伤到骨头,不然更麻烦。” 姜玉珠说着起禁忌,良安耷拉着脑袋听,时不时地点头。 几个丫鬟围在良安身边嘘寒问暖,房内氛围融洽。 严临是被叽叽喳喳的声音吵醒,总感觉耳边嗡嗡的。 他睁开眼,发觉自己正躺在平整的地面上。 意识逐渐回笼,严临顿时面红耳赤,他从地上爬起来,用手指着姜玉珠的方向,气得语塞:“你,你们……” 他倒下的瞬间,那个叫凝香的小丫头明明可以扶他,却把当他瘟神一般避开了! 男女授受不亲,严临不予计较,他都躺倒了,为啥没人管他? “谢夫人,此举是否过于冷漠?” 严临来府上为姜玉珠看诊,戳穿她装病,他怀疑自己被报复了。 红绣一听,神色带着不屑道:“严郎中,你讲讲道理,咱们也不晓得你犯下的病症,万一翻动你造成二次受伤咋办?夫人正吩咐要为你寻个郎中!” 郎中给郎中看诊,也好。 严临看向红绣,冷哼一声道:“嘴皮子倒是利索,狡辩!” 那个受伤的下人伤势被处理,说明严临至少躺了一刻钟还多。 遭受无礼对待,那他凭啥帮姜玉珠保密? 红绣端着一盆水,来到严临身边,殷切地道:“严郎中,咱们对您的医术敬佩……” 还不等红绣说完,严临直勾勾地盯着一盆染红的血水,想说什么,他张了张嘴,而后白眼一翻,再度晕死过去。 “砰”地一声,还是熟悉的声音。 红绣愣住,对自家夫人念叨道:“夫人,难道奴婢杀伤力这么大?” “他不仅晕血,还晕血水。” 姜玉珠摸了摸下巴,看来严临的问题有些严重。 作为郎中晕血,注定不能成为一个好郎中。 思忖半晌,姜玉珠对红锦道:“我记得你买了一套大红的衣裙,你先换上。” 有些人是心理因素,不但晕血,对大红色都有不适应之感。 这边红锦刚换上衣裙,严临已经睁开眼,看到身边环境没变,还是躺在地上,他已经没脾气了。 算了,抗争无用,严临再度爬起,决定不再理论,省一些唾沫星子。 “严郎中,你没事吧?” 红锦在自家夫人的授意下,快步上前搀扶。 看到入目的红色,严临如临大敌,脑门冒着点点汗珠怒道:“你走开!” 话毕,严临狼狈起身,跌跌撞撞跑出门去。 等到院中后,他狠狠地舒一口气,面色缓和了些。 姜玉珠追出来,客气道:“严郎中,请留步!” 眼见严临脚步顿住,姜玉珠快走两步上前,面色笃定道:“严郎中,你这晕血的毛病,似乎是很怕被人知晓?” “是又如何?” 严临回过神,面色极为警惕。 晕血的毛病,他从很小的时候便有,为此不能诊治外伤,这是爹娘辛苦捂了很久的秘密。 一旦传出去,严临将失去当济世堂少东家的资格,叔伯兄弟,对这份家业虎视眈眈。 “谢夫人,你是想用严某的秘密来做交易?” 严临面色狐疑,他紧盯着姜玉珠,发觉她除了淡笑,没有任何得意的情绪。 难道,是他想错了? 姜玉珠摆摆手,认真道:“严郎中,你嗅觉灵敏,又有几分真本事,若是不能诊治外伤就太可惜了。” 严临精通医术,如果克服晕血的毛病,必定在这一领域有更大的建树。 更重要的是,为她所用。 严临转过头,望着院内寒梅上的落雪,停了片刻,苦涩地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严某过不了心理这一关。” 当年,严临只有几岁,被爹娘带去给亲眷家新嫁娘压床。 那会儿他年纪小,躲在锦被里睡着了。 等醒来时,听到床幔外有声音,于是他看到这辈子难以忘记的一幕。 “新娘子被闯入偷窃的小贼用匕首刺穿,房内满是大红色。” 喜堂内,大红喜烛,鸳鸯喜被,红灯笼,红窗花,红床幔,新娘子大红的衣服以及一大滩鲜红的血。 严临受到惊吓晕过去,从那日开始频繁噩梦,落下病根。 前些年看到喜服,他都会晕倒。 爹娘为掩盖他的秘密,煞费苦心。 “长辈都说我是严家里天分最好的一个,可是……” 严临不是没想过强迫自己,奈何他每次都晕死过去,次数多了,爹娘也就放弃了。 姜玉珠沉吟片刻问道:“那你怕不怕鸡血?” 严临:“……” 他不知道,没杀过鸡。 不过以他对红色的厌恶,很可能也会晕死过去。 “要不,你试一试杀鸡?” 冬日里,边城有囤货的习惯。 重阳买了二十几只鸡,厨娘忙着包豆包和大包子,还没腾出手来。 眼前有个苦力,不用白不用! 第222章 杀鸡上瘾 这的确是新的思路,严临在原地停顿片刻,露出一抹不自信。 因为怕秘密泄露,灶间是被禁止的去处之一。 严临每日在房内研究医术,炮制药材,鲜少露面。 这次躲避到北地,还是因为年岁到了,族人逼婚。 “严某的未婚妻是青梅竹马,两家族人早就订下娃娃亲,奈何……” 严临面色沉重,他对亲事无所谓,逃跑的原因只有一点,想到大婚当日头皮发麻。 他不想看到喜堂,不想看到喜服,更不愿意穿。 所以在挣扎之下,严临卷着包袱连夜逃了。 姜玉珠:“……” 这么多年,见过各种逃婚的桥段,不得不说,严临绝对独树一帜! “严郎中,你这样逃婚,是不是对你那青梅竹马不太公平?” 红绣挑毛病,认为无论有任何苦衷把未婚妻撇下自己跑了,就是不负责任。 严临囧了囧道:“在下离开,也是为成全她的姻缘。” 因有童年阴影,严临讨厌洞房花烛,他跑了是为青梅竹马着想。 那女子心仪之人是表哥,严临也是为给对方找个退亲的由头,自己理亏点,丢名声成全对方。 红绣不自然地别开眼,小声嘟囔:“还真没看出来,严郎中是个情圣!” 路上,严临摩拳擦掌,他大概了解姜玉珠的意思。 严临晕血,却只是厌恶大红色衣裙,说明他只是在心理上过不去那一关。 或许,杀鸡是另辟蹊径? 一行人来到大厨房,两个厨娘正在追鸡。 “夫人,鸡笼不知道怎么开了,这些母鸡上跳下窜!” 北地养在山林里的母鸡,身子矫健灵活,扑闪着翅膀能飞到矮树上。 厨房空地大,厨娘们累得气喘吁吁,弄得一地鸡毛,只追到两只。 哪怕被擒获,小母鸡仍旧咕咕叫,丝毫不示弱。 严临没想到还有捉鸡的环节,他伺机而动,直奔矮树上的母鸡而去,一人一鸡对峙。 还不等严临下一步动作,黑色的母鸡直奔严临飞来,凶狠地叨在他鼻子上。 闭眼胡乱地挥掉了母鸡,严临只感觉鼻尖上一热,他用手抹了一把放在眼前。 一旁,姜玉珠和几个丫鬟只感觉不妙。 果不其然,又是熟悉的伴奏声响起。 两个厨娘停止动作,也傻眼了:“难不成,这书生被母鸡吓晕了?” 姜玉珠哀叹一声,对红锦和红绣比划了手势,示意二人把严临扶起来。 若是在雪地里躺一刻钟,人可能会冻僵了。 人一多,嚣张的母鸡们很快被捉入鸡笼里。 只等片刻,严临悠悠转醒,姜玉珠掐算时间,比前几次晕倒醒得快。 严临坐起身,意识清明,他看向四周目露凶光道:“母鸡呢?” 他就这一张脸能拿的出手,若被母鸡毁容,以后岂不是更不好说亲了? 严临气势汹汹,一副要报仇雪恨的架势,主动要求道:“谢夫人,这二十几只母鸡,就交给严某了!” 姜玉珠应下,没看出来,严临还是很记仇的人。 然而说是说,真正做起来,严临没有几分底气。 好不容易控制住母鸡,他拎着砍刀的手颤抖,故作镇定地问道:“谢夫人,这一刀下去,鸡血会不会喷出来?” 姜玉珠也没多少经验,斟酌片刻回道:“得看你的刀工吧?” 谢昭杀鸡,随手拧断了鸡脖子,杀鸡不见血。 换在严临身上,应是没这个本事。 母鸡被按在木头桩子上,黑黝黝的小眼珠瞪着严临,正是叨上严临的那一只。 “送你上路!” 严临晃了晃手中的刀,又望向四周,最后视线定格在红绣身上。 “红绣姑娘,严某有个不情之请。” 严临看出红绣会功夫,认为她很靠谱,恳求道,“若是在下晕倒,麻烦姑娘及时伸出援手,扶一扶。” 四周是冰冷的石台,若是倒地大概率受伤。 红绣心累,头一次见杀鸡这么繁琐,答应道:“严郎中,这母鸡是害你毁容的仇家,它的血是鸡血,还不如红色的衣裙,没有什么可怕的。” 严临听出红绣是宽慰他,使出大力气。 砍刀落下,母鸡脑袋滚落,鸡血喷出飞溅了一地。 严临愣愣地盯着鸡血,只感觉眼前一黑。 “假的,不是人血,这红色都不正!” 红绣大喊着提醒,严临镇定了片刻,发觉自己没有晕倒,拎着砍刀仰天长笑。 红鲤退后一步,对身边的凝香道:“严郎中该不是疯了吧?” 足足笑半刻钟,严临这才回过神来,他转头对红绣道谢:“红绣姑娘,多亏了你提醒。” 眼前一黑,是晕的前兆,这感觉严临简直不要更熟悉了。 有第一次,第二次似乎轻松得多。 在严临强烈要求下,他一口气杀了全笼的母鸡,每一只都被砍头,死状凄惨。 厨娘在一旁,心疼地道:“原本留上几只当年鸡,需要全头全尾,这被砍头的母鸡,多不吉利啊!” 偏生,杀鸡的控制不好力道,只会一种杀法。 严临听到厨娘小声嘀咕,对姜玉珠歉意地道:“谢夫人,下晌严某再来拜访,再带二十只母鸡!” “倒也不必。” 正好姜玉珠打算来一顿烧烤宴,把鸡翅鸡腿等都要归拢一处,并不介意鸡的完整性。 谁料,严临杀上瘾了,握拳道:“严某再来杀鸡!” 姜玉珠:“……” 毕竟对方握着她的把柄,姜玉珠只得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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