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地方的衙门还没有冷库,更给破案带来困难。 北地还好,每年都有存冰,但是南边边陲县里,知县老爷都舍不得在夏日用冰块,更别提在衙门建立冷库。 姜玉珠了解后,跟随张松进入冷库。 官差把尸身抬出来,与人头接在一起,拼成尸身。 “脖颈断口吻合。” 姜玉珠戴上手套,言语很是专业。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张松跟在一旁打下手,感叹道:“夫人,若不是您身份尊贵,真是个做仵作的好苗子。” 这年头,无人愿意与死人打交道,无论是开棺材铺纸马铺子的还是如张松这样的仵作,皆属于下九流。 如果不为混一口饭吃,谁又愿意摆弄尸身? 张松家里是祖传的手艺,每次破案都很有成就感。 “小的家里只有女儿,这门手艺以后怕是要失传了。” 张松说完,怅然地叹口气。 对于同行,姜玉珠很敬重,在大齐仵作的地位远不如现代的法医,其实他们都在干着同样事。 “张松,我看你手法不错,有没有想过把仵作这一行发扬光大?” 大齐的仵作全靠传承,一辈传一辈,有些人受不了这个行当,途中选择改行。 京城周边几个县里,只有张松一位像样的仵作,每次有案子都要几个地方跑。 就算将来仵作销声匿迹,凶手还在,所以这一行必须传承下去。 张松摇摇头:“不是小的妄自菲薄,回家路上看到小娃,那些小娃跑的远远的,很怕沾染晦气,小的女儿年纪也不算小,至今待字闺中。” 这一行当,注定要被人瞧不起。 姜玉珠发出无声的叹息:“别急,会有见光那日。” 话毕,姜玉珠的目光在死去女子的手上一顿。 第96章 有事找谢昭 女子的手指指骨关节严重变形,姜玉珠抬起一只手仔细观察,对张松道:“张仵作,你可否发现了线索?” 张松目光向下移动,半晌回道:“死者应该出自于贫苦农家,她的手掌有很多老茧,绝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姐。” 二人正在商讨,谢昭推门而入,他手中拿着一件外衫披在姜玉珠身上:“夫人,冷库里的温度有些低,仔细受寒。” 姜玉珠并没有察觉有什么不对,心安理得地接受,又转头对张松道:“张仵作,死者身上穿着的衣物有补丁,而且穿着合身,应该没有被人二次改动过,又在农田周遭察觉,判定她的身份不难。” 京郊周围的农田大部分有归属,村人多为佃户,全靠耕种得到很少的出产,在农闲都要出村去做苦工。 “你看她的手指皮肤微缩似乎是常年浸泡在水里,关节肿胀变形,应该是码头附近的洗衣妇。” 姜玉珠垂下眼睑,为张松指点。 之前没找到人头,他们的人调查过,周边不见有人报失踪,因而案子停滞。 张松没想到姜玉珠只凭借几点,轻而易举地推测死者身份。 “夫人,您怎么看出是在码头附近?” 张松家里世代仵作,若不是之前看到过姜玉珠为卢晴雪验尸,他根本不会把人引入冷库。 高门夫人跑去看尸身为求刺激,简直是胡闹。 然而眼下,张松心服口服认真记录,并且在提问之时更多了几分恭敬。 谢昭垂眸检查死者的手,良久后抬眸,声音清冽:“张仵作,京城里常年接活的洗衣妇都在码头,这是其一,其二穷苦人家没有马车牛车,杀人后抛尸推着板车,走不了多远。” 谢昭早已确定,凶手就藏在农田不远处的村落。 有死者更具体的线索,便于查找真凶。 几日后,使京城百姓人心惶惶的无头女尸案告破,京兆尹衙门特地贴了一张布告。 死的年轻女子不是京城人,嫁入京郊钱家。 因为口角,被她男人钱老大杀死,砍掉脑袋后抛尸。 钱老大在京城的冰库里当伙计,人头就藏在冰库中,对外宣称媳妇回了娘家,无人起疑。 原本人头藏在最底下的箱子里,谁料被当成虾蟹送到谢府,机缘巧合下,案子很快水落石出。 一晃到农历五月初,姜家和卫家斗争已经到达白热化。 卫老夫人被气病以后,两家更是不留任何情面彻底撕破脸,闹到有我没你的地步。 文武百官各自站队,卫首辅门生广,姜福禄处于劣势,正忙着拉帮结派。 姜玉珠一如既往,每日睡到自然醒,带着丫鬟闲逛寻找商机,论排场远不及先前的招摇,但威慑力丝毫不减。 看到姜府管事出门采买,姜玉珠问道:“我爹最近什么时辰回府?” 姜福禄一忙,连带陈氏不得闲。 细算一下,姜玉珠几日没见到爹娘,她正准备回姜府小住两日。 姜家管事毕恭毕敬,回道:“小姐,老爷公事繁忙,最近日日天黑才回府,连晚膳都来不及用便睡下了。” 姜玉珠眉心微蹙道:“那怎么行?” 姜福禄人到中年,体力自然不如年轻人。 家里有张翰林做幕僚,姜玉珠只希望减轻爹爹的负担。 姜管事见左右无人,小声地道:“小姐,老爷在朝为官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眼看到五月初五端阳节,皇上来了兴致要带领百官祭河神,赛龙舟,卫首辅带人组成一队,给老爷下了战书。” 这几日,姜福禄下衙后因为此事奔走,长吁短叹。 姜玉珠挑眉问道:“赛龙舟我知道,我爹愁什么?” 姜管事眼神闪烁,含糊其辞,在姜玉珠追问之下终于吐露实情:“塞龙舟的龙舟船可容纳二十二人,卫首辅门生遍地,轻而易举地凑足人手,可是老爷他……” 吏部官员最多凑五六人,除此之外有卢御史,李德还有新加入的于祭酒,算上姜福禄自己,只有十个人出头,还差一半人头。 “此番龙舟赛,必须是七品以上的官员参加,卢御史的小舅子李德李大人刚升迁,否则人数还会更少。” 姜福禄爱面子,狠话说了一箩筐,眼看到端阳节人手还没凑上,焦头烂额。 姜玉珠得知原委后轻掀眼皮,淡淡地道:“这有何难?” “姜叔,你采买后直接去京兆尹衙门一趟,找谢昭。” 姜玉珠只有一个宗旨,有难处找谢昭。 自己解决多累,还得费心思,她验尸破案,谢昭正好欠了个人情。 姜管事讪讪地问道:“这怕是要给姑爷添麻烦。” 以前姜家有事,多半是自己挺着。 “都是一家人,怕什么麻烦?” 姜玉珠没有心理负担,至少名分上她是谢昭的正妻,有这层身份,两府是姻亲,更加亲近。 下晌,姜玉珠备下礼品回娘家,发觉家里的气氛有些压抑。 偏厅内,大嫂小陈氏默默垂泪,双眼通红,而娘陈氏闭口不言,手里摆弄着鸡毛掸子。 “娘,大嫂,家里出啥事了?” 姜玉珠坐在小陈氏旁边,递出一块帕子。 小陈氏性子软没主意,若是嫁给厉害人家,容易被人生吞活剥了去。 在姜家,亲姑母当婆婆,小陈氏过得很安逸。 面对关心,小陈氏吸了吸鼻子,支支吾吾说不出,她恨自己的软弱,半晌又哭上了。 陈氏额角隐隐作痛,眉头拧成“川”字,怒道:“又不是你的错,你哭什么哭?” 对于这个侄女,陈氏恨铁不成钢,有心骂几句,又担心小陈氏想不开。 “娘,小妹,夫君他嫌我小心眼,与我冷战。” 说起夫妻之事,小陈氏有些难过,昨晚姜怀达宿在书房里,小陈氏哭了一整夜。 事情的起因不复杂。 当年,姜怀达曾经中意户部侍郎之女林新月,彼时姜福禄只是四品官,姜怀达文不成武不就,又没有功名,林家看不上姜家。 没多久,林新月远嫁,姜怀达也娶了表妹小陈氏。 本来事情过了多年,此事无人再提起。 “前两日,夫君在街上碰到林新月,得知这位林小姐嫁人后日子过得不好,因无子和离了,二人在茶楼喝茶叙旧……” 小陈氏还不等说完,有下人来回禀道:“夫人,林小姐的马车等在府门前,她派人送帖子,想要给您请安。” 第97章 自信点,把“好像”去掉 说曹操曹操就到,小陈氏一听林新月找上门来,心里更难受。 陈氏冷冷地道:“这点小事还用跑来回禀?” 门房犹豫道:“林家是老爷拉拢的对象,您看……” 陈氏一把扔掉鸡毛掸子,冷笑道:“不见!” 如今姜家是什么门第,早已是林家高攀不起的。 几年前,林老爷是户部侍郎,如今还在原地没挪地方。 做官更看潜力,没有与林家交好的必要。 小陈氏也觉得林家得罪不起,擦干眼泪道:“娘,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不如让儿媳见一见这位林小姐。” 陈氏盯着小陈氏,好半晌揉揉额角无奈地道:“你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林新月嫁到世家大族,族里水深,腌臜事多,她无子不是被休而是和离,可见除了娘家有靠山,本身也不是省油的灯。” 刚回京就上赶着来姜家做客,司马昭之心! 陈氏站起身吩咐门房:“以后林新月再递出帖子,不接也不见,不用本夫人教你们吧?” 姜福禄拉拢谁都与后宅无关,自己搞不定的事,靠家人委曲求全,这破官不当也罢! 等下人一走,陈氏也不给侄女留脸面,劈头盖脸一顿训斥:“把林新月请进门,知己知彼?她前脚进府,后脚不一定传出什么风声,原本没事也会被误解,以前那些误会都是怎么来的?” “你是姜怀达的正妻,上了姜家族谱,你需要给外面的小蹄子一个眼神?” 陈氏一通训斥,姜玉珠终于搞清楚来龙去脉。 姜怀达与白月光喝茶被下人禀报给小陈氏,小陈氏吃醋质问,姜怀达懒得解释索性搬到书房,夫妻俩冷战。 “娘,大嫂,此事绝对是大哥的问题。” 姜玉珠实事求是,不偏不倚。 陈氏语气很是烦躁:“玉珠,你说说你大嫂的性子,可咋办啊!明摆着姜怀达有错,她就像个闷嘴葫芦儿,吵不过就罢了,鸡毛掸子还不用上!” “这年头男尊女卑,女子被条条框框约束本就不易,千万不用心疼男子,否则会倒大霉!” 陈氏越说越生气,站起身点了点侄女的额角咬牙道:“你不会吵架来问娘啊,吵架无非就那几点,翻旧账,提白月光,闹着回娘家,再不济还能武力解决,你哪里像老陈家人的性子,比面团还软!” “今日你被姜怀达揉捏,以后就要被牵着鼻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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