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鲤下马车打探,半晌跑回来道:“您怎么忘了,今日是赵柘流放的日子,京城各家都是来看热闹的!” 围观者众多,马车已经把路堵死,一时半会过不去。 姜玉珠活动一下道:“走,咱们也去看看热闹!” 贾兴林不是什么好东西,赵柘头脑简单被利用更是个蠢货,都不冤枉。 红鲤八卦地道:“小姐,您说卫婧会来送行吗?” 京城高门几乎每家每户都派了人观望,估计是奔着卫家的态度而来。 红绣也跟着道:“赵柘宁可被流放也不愿意牵连卫婧,无论赵家人怎么劝说,他都没透露出半个字来。” 赵柘对不起很多人,唯独对卫婧用情至深。 戴着枷锁流放苦寒之地,这一路上若无人照拂,九死一生。 姜玉珠嘲讽地勾唇:“卫婧当然不会来,若来了岂不是坐实了赵柘杀人是她指使?” 卫首辅多年营造的形象太好,哪怕多次证据摆在面前,京城里仍有维护之人。 前方的空地上,官差整装待发。 赵柘衣衫褴褛,形容枯槁,他定定地盯着人群,寻找熟悉的身影。 等了小半个时辰,官差已经敲锣,仍没等到想见之人。 人群中传来骚动,赵粉蝶拎了个包裹,表情淡漠:“如今我不是赵家族人,你也未必会认下我这个堂妹,但是看着小时候你对我不错的情分,我来送你一程。” 赵粉蝶给了官差打点的银子,包裹里还有几种常用药,她能做的只有这些。 “堂兄,你本来可以有大好的前程,为黑心的卫婧付出值得?你真是拎不清,希望你在流放的路上好好想一想,若将来活着到北地,好好做人。” 赵粉蝶说完想说的话,转身离开,她已经仁至义尽。 “时辰到,上路!” 赵柘迟迟不愿离开,被官差抽了几鞭子,“赵大公子,您都是阶下囚了还摆谱呢?” “赵大公子,卫小姐托人给您带话,她已经打点过,不会让您过得太苦。” 另一位官差现身,拦住鞭子小声道。 赵柘面露苦涩,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嘶哑如破锣:“婧儿她不来了?” 如果他死在流放路上,这是二人最后一次相见,赵柘仅存最后的念想。 官差憋不住笑出声来:“不方便。” 如今二人身份地位相差悬殊,一人是阶下囚,一人是卫首辅千金,云泥之别。 赵柘仰头笑出眼泪:“卫婧,你竟这般待我!” 从始至终,他都是那个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大傻子。 几次三番对卫婧留有期待,最终只剩下绝望。 赵柘悲怆过度,喷出一口血来。 官差见此赶忙捂住嘴,把赵柘拖入板车上。 随后,在纷乱人群的注视下,队伍越行越远。 姜玉珠目睹过全程,眼底毫无波澜:“所以说情深不寿,所托非人更是没好下场。” 什么情啊爱啊,太奢侈。 红鲤想到最近表现不错的谢昭,问道:“夫人,您不信情爱,信什么?” “我信佛。” 姜玉珠双手合十,默念阿弥陀佛。 这次去护国寺,考虑到仇家太多,她得求平安符,再请回法器镇宅。 沈氏在一旁,笑眯眯地道:“信佛好,金玉良缘都是佛祖安排好的。” 咋办啊,沈氏这个做婆婆的劳心劳力,每次制造机会,都是儿子拖后腿! 下晌,车队终于到达护国寺。 护国寺是百年古刹,坐落在半山腰中。 山路蜿蜒,两侧怪石参差,顺着人工开凿的石台而上,走过几百米才可看到隐藏在古树中金色的琉璃瓦。 护国寺正门香火缭绕,随处可见来拜佛的香客。 见陈氏打头阵,知客僧赶忙上前接待。 陈氏微微喘息,对女儿道:“玉珠,你帮娘去添一些香油钱,顺便去抽一支灵签。” 护国寺的灵签在京城享有盛名,无论是问事还是测字,都极为灵验。 有知客僧在前方带路,姜玉珠还不等进入大殿,前方来了熟人。 陆云溪啪嗒一声收起折扇,眼神带着漫不经心的慵懒,淡笑道:“表妹,好巧啊。” 今日并非他制造偶遇而是有事在身,没想到与姜玉珠会在护国寺碰到。 姜玉珠敷衍地点头,就算打招呼:“表哥,我还要去抽签,先走一步!” “表妹,你……” 陆云溪站在原地,望着姜玉珠逃也似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 他是想说,表妹的方向不对。 这边,姜玉珠好不容易甩掉烂桃花,发觉自己迷路了。 护国寺占地面积很广,后殿建造错综复杂,犹如迷宫。 红鲤突然想起来道:“夫人,这也不是坏事,奴婢听说护国寺有将近百岁的大师,平日都在闭关礼佛,只有有缘人才能见到!” 多少人为机缘,每日在护国寺苦等,有那虔诚的香客,等了几年。 “您运气一向好,没准就是有缘人!” 红鲤神神叨叨,姜玉珠有几分相信,毕竟她有个最大的秘密。 主仆俩低声交谈,从偏殿内走出一个中年和尚。 姜玉珠面色虔诚地问道:“大师,请问这里能求灵签吗?” 中年和尚赶忙还礼:“施主客气,贫僧可非大师,法名悟净。” 悟净急着走,为姜玉珠指路:“女施主出了偏殿左转,右转再左转,便可到达前殿。” 还不等主仆二人转出去,偏殿走出一位看起来鹤发童颜的老和尚,一看便是得道高僧的模样。 红鲤兴奋得差点说不出话,拘谨地拉了拉自家夫人的衣摆。 “不得了啊,这是有大福气的面相!” 老和尚顿住脚步,盯着姜玉珠细看,随后又道:“不仅如此,女施主旺家旺夫,多子多福,是百年难遇的凤女!” 红鲤见自家夫人顿住,机灵地追问道:“大师,什么是凤女?” “天机不可泄露。” 老和尚轻咳两声,转过身去。 红鲤见状,赶忙双手托起一锭银子。 护国寺的大师几年都不一定遇见,哪怕开口点拨一句,都极为难得了。 她家夫人旺夫旺家,红鲤深有体会,至于多子多福,有待考证! 总之,大师的话不会有错。 姜玉珠被红鲤拉走,还沉浸在伤感之中,她只要自己过得好就行了,多子多福不是便宜了谢昭? 偏殿,悟净端着汤药回来,因为太着急额角出了薄汗。 看到师傅手中把玩着银锭,悟净眼皮缩了缩无奈道:“师傅,您没有乱说话吧?” “旺夫旺家,多子多福,凤女……” 老和尚没搭理悟净,口中念念有词。 悟净:“……” 师傅年事已高,咋又犯老毛病了? 唉,师傅曾心术不正唬人骗钱,到年迈后被佛祖惩罚,只记得骗人的词儿,老糊涂了! “您喝药吧。” 悟净已经照看老师傅几年,就是不知道这次被坑的倒霉蛋是谁。 第100章 你是什么时候瞎的? 姜玉珠带着红鲤前往正殿拜佛,无意外再次碰见表哥陆云溪,二人走了个面对面。 陆云溪顿住脚步,目光灼热:“表妹,这些年我在外海,没有一日不想你。” 又来了。 面对原主留下的烂摊子,姜玉珠无所适从,她深刻认识到总躲避不是个事,有些话,还得当面清晰明了地说开。 “表哥,我有很多话对你说,此地不是讲话之所。” 周围香客人头攒动,时不时露出打量的神色。 姜玉珠无心成为焦点,主动与陆云溪约在酉时末竹林相见。 陆云溪目光温柔,满是对姜玉珠的情愫,他闻言点头:“好。” 他目送她的背影离开,眸色幽深,正要收回眼底的深情之色,只见姜玉珠突然回过身来。 陆云溪僵在原地,面对姜玉珠略显狐疑地打量,他压下难得的狼狈,笑道:“表妹,你可还有事,该不会反悔吧!” “表哥,不见不散!” 今晚就一次性解决,姜玉珠很有信心。 红鲤则是不看好地摇摇头:“表公子用情至深,怕是会执迷不悟,若是您解决不了怎么办?” 姜玉珠盯着唱衰的红鲤看了半晌:“还能怎么办?既然解决不了问题,那就解决了搞出问题的人,这还用本夫人教你?” 多次忍耐,已经是姜玉珠的极限。 总共见到表哥没几次,面对他那缠绵拉丝的眼神,姜玉珠都会起鸡皮疙瘩。 红鲤赶紧捂嘴:“夫人,您为何突然回身?” 这个动作有些突兀,红鲤还以为二人有话没说完。 姜玉珠冷哼一声,得意地道:“大多男子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戏唱得比德全班小桃红还要好,若不是出其不意,我怎么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有意?” 二人几年未见,姜家在京城属于高门。 陆云溪冒出来,难道不是看中姜家的门第? 别管是不是亲戚,防人之心不可无。 红鲤深感佩服:“夫人,奴婢感觉您聪明了很多,那您有新发现吗?” 姜玉珠收回视线,语气平和:“有。” 都是千年的狐狸化形,她若不是冷不丁的回头,咋能看到陆云溪露出尾巴,还想骗她? 姜玉珠抓住破绽,确定陆云溪接近她有所图。 红鲤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发愁天黑后见面:“虽在寺庙中,但是孤男寡女,万一被人察觉,您的名声……” 这若是以前,红鲤根本没有顾虑,现下她家夫人名声不自觉地转好,更应该爱惜羽毛。 姜玉珠奇怪地看了红鲤一眼:“你这丫头总说我聪明了,难道不是你自己变笨了?” 姜玉珠提出约见陆云溪,她啥时候说自己去了。 “带上我娘,为避嫌给我婆婆也送个信,大家一起听听。” 姜玉珠话毕,红鲤身子歪了歪,带婆婆去见曾经有过情意的表哥,这在京城乃至大齐,也是绝无仅有的的啊! 身后,陆云溪注视着姜玉珠的背影良久,很怕她突然冒出来。 等人影消失后,陆云溪原地站了半刻钟。 这些年杀人无数,淡定自如,第一次被女子搞得疲于应对,更可气的是对方根本没有做什么。 “主子。” 手下在身后提醒道,“今晚酉时,您已经约人交易。” 虽然地点都在护国寺内,就怕交易的时候发生意外,导致时间拉长。 陆云溪则不在意地道:“走一步看一步,未必要那么守时。” 日落西斜,红晕的光通过西窗透过高丽纸,把房内照得亮堂。 丫鬟婆子端来斋饭,沈氏和陈氏早把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忘在脑后,边吃边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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