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灏朝外走时,林嫣一回身,见陈玉浓正低头摆弄棋子,而清瑶郡主,望着月门方向,神情不太对劲。 “清瑶。”林嫣若有所思,轻唤。 清瑶郡主匆匆回神,愣愣应:“嗯?” “你该不会,喜欢灏哥哥吧?”林嫣说着,指尖朝林灏离开的方向指了指。 闻言,陈玉浓猛然抬首。 豆豆也跑到林嫣身侧,竖起耳朵,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清瑶郡主。 “啊??”清瑶郡主大囧,“我没有,我发誓!”
第49章 福祸 没有吗?那为何清瑶郡主方才望着林灏离去的眼神, 那样伤情? 林嫣打量着清瑶郡主,眼神狐疑。 “我有喜欢的人了。”为了打消林嫣的疑虑,不让她再往深处想, 清瑶郡主决定破釜沉舟,推一位名气很大,又与林家公子迥异的男子出来挡箭。 不等林嫣和陈玉浓开口, 她便不打自招似地道:“就是那位范三公子,但我母亲是绝不会同意的, 所以你们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盯着我。” 有喜欢的人了,这话清瑶在公主府的赏花宴上, 似乎也说过。 难道她那时说的,便是范彦修?或者仅仅因为范三公子的诗词而喜欢? 林嫣心中十分好奇, 想刨根问底。 上前一步,却发现身边粉雕玉琢的豆豆也跟着身姿前倾。 “咳,既然是你的伤心事,我就不问了。”林嫣狠狠按捺住好奇心。 纵然非常想知道, 清瑶郡主是怎么认识范彦修的, 可也不能当着孩子的面儿问。 陈玉浓细心, 清瑶郡主热情, 三人一起带着豆豆玩,倒也有趣。 豆豆性子活泼, 便很喜欢同样活泼的清瑶郡主, 收到郡主送的璎珞后,更是成了郡主的小跟屁虫。 “你倒是比我还会陪孩子玩。”林嫣打趣她。 清瑶郡主捏捏豆豆肉乎乎的脸颊, 望着她眉眼间某人细微的影子, 心中暗暗叹息,终于放下潜藏数年的心事。 “那你还不快学学如何哄小娃娃?”清瑶郡主说着, 侧眸扫一眼她平坦的腰腹,“说不定呀,现下你肚子里已经被人塞了小娃娃咯!” “清瑶姑姑,小姑姑要生小宝宝了吗?”豆豆目光惊奇地落在林嫣腹部,天真地问。 “别听你清瑶姑姑胡说,根本没有!”林嫣红着脸反驳。 而清瑶郡主,听到那声“清瑶姑姑”,心中释然。 往后,她便和林嫣一样,把那人当做兄长。 下值后,傅锦朝走到林家围墙外,望着一寸寸暗下去的天色,隐隐能听见墙内林嫣的笑声。 伫立许久,他却没有进去,而是转身离开。 原本,他是打算今日接林嫣回府的。 可老太太身子不好,不能动怒,又让他迟疑。 老太太对林嫣动过那样的歹念,他怎么能让林嫣回府照料? 一回到傅家,便听到范彦修跑来诉苦:“你这亲孙子回来,小爷就不在老太太跟前装孙子了啊,今日给我累的,这老太太真是比我们家老爷子还难伺候。” 说完,抬脚就想溜。 之所以良心发现,到傅家来陪老太太散散步,说说话,看着她吃药,也是因为范彦修心虚。 背着傅锦朝在赌坊下的那一注,眼看着就要赢了,他迫不及待想去提醒提醒赌坊掌柜,顺便看看能赢多少。 当然,他下注赌林嫣和傅锦朝过不了一个月,这样的缺德事,千万不能让傅锦朝知道。 “今日多谢。”傅锦朝朝他拱手。 范彦修拍拍他肩膀,越过他,要往外走。 又被傅锦朝叫住:“等等,突然想起一件事,彦修随我去书房。” 见他神情凝肃,范彦修以为是朝堂上的事,便乖乖跟他进了书房。 大咧咧坐到圈椅中,潇洒地摇着折扇,语气吊儿郎当:“说吧,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先说好,做生意随时找我,朝堂上的事儿我可爱莫能助。” 傅锦朝也没卖关子,手中把玩一支湖笔,直截了当问:“当年我祖父病重,你们家老爷子曾送来一支极品红参,这事儿,不知彦修还记不记得?” 说这话时,他看似心不在焉,实则余光一直注意着范彦修的神情变化。 提到“红参”二字时,果不其然看到范彦修眼神起了波澜,摇扇的动作了停滞一息,随即为了掩饰,又加快。 “不记得,一根红参罢了,我们家多得是,你想知道就去问我们家老爷子。”范彦修嘴皮子快如爆竹,噼里啪啦一通说完,“没事了吧,那我就先走了。” 说着便起身,想要开溜。 谁知,臀部刚离开圈椅,尚未站直,一支湖笔便擦着他衣襟飞速掠过,笃地一声钉在墙缝间。 气势汹汹,吓得范彦修肝颤。 没等他出声质问,便听傅锦朝语气笃定道:“那支红参是林尚书所赠。” “你怎么知道?”范彦修下意识问。 他肯定没说,祖父更不可能说,让他们家保守秘密的林尚书更不可能说,傅锦朝是从哪里知道的? “果然如此。”傅锦朝眸光微闪,不知在想什么。 而范彦修登时醒悟,他上了傅锦朝的当。 “我向祖父发过誓的,我可什么也没说啊。”范彦修想到他发过的笃誓,便双腿打颤。 扶着椅背起身,心虚地逃离了书房。 半晌,傅锦朝起身,从密密麻麻的书架上,取下一份卷宗。 祖母的病,说起来应当大半是心结,若他早日为祖父沉冤昭雪,祖母是不是会好转? 三日后,傅锦朝重新梳理好的卷宗,带入宫中面圣。 皇帝震怒,责令玄冥司、大理寺和刑部彻查此案。 因林灏是玄冥司副指挥,被刻意调离此案,一点进展也探查不到。 林尚书、定远伯、吴侍郎等人先后被带衙门盘问。 接受盘问后,林尚书几乎一日间老了十岁,鬓边竟添了几根白发。 而定远伯和吴侍郎,进到衙门后,便再没出来,连亲属想去探视,也被拒绝。 林嫣立在正院廊庑下,望着庭院中斜飞的细雨,有种大雨将至的沉闷感。 她眼睫颤颤,心中萦绕着无人诉说的慌乱。 傅锦朝几日未曾出现,甚至没让阅川给她带来只言片语,便做出这样大的动作,他真的会如她所想,独对林家网开一面吗? 离开傅家时,她说让傅锦朝好好想清楚,还要不要来接她。 这几日,他已然想清楚,要与她就此恩断义绝是不是? 可离开那日,他分明不是这样的态度。 为何呢,因为老太太的身体吗? 老太太以身体相要挟,让他尽快替傅首辅报仇雪冤? 若换做是她,恐怕也会做出与傅锦朝同样的选择。 一行雨丝斜飞面颊,林嫣想到曾经冒雨归来,浑身湿透,高大却孤寂的傅锦朝。 她眼睫微微湿润,不知是雨,还是泪。 “嫣儿,别伤心,我和你爹早就打算好了,林灏他们受到的影响不会很大,有他们护着你,嫣儿一个人也会过得好。”谢氏嗓音微微哽咽,“娘知道你心里有他,若你选择回到傅家,与他一起,林家也没有人会怪你。” “阿娘!”林嫣打断她的话,摇摇头,语气坚定,“我享受着爹娘给的荣华富贵,自当与爹娘共同面对一切,我们林家人,福祸与共。” “好,福祸与共。”谢氏有心理准备,再坏的结果,也不会比当年的傅首辅更差了。 或许差些,老爷心里还好受些。 离开正院时,芳茜替她撑开一把油纸伞。 走到谢氏看不到的地方,林嫣纤手触上伞柄,忽而将油纸伞往旁边一推,将自己置身在清凉的细雨中。 “小姐,当心着凉!”芳茜见林嫣情绪不太对,赶忙将伞又遮回来。 可林嫣执意把伞推开,雨丝落在她颊边,颈侧,她柔声道:“无妨,我就是想知道,人在淋雨的时候,会想些什么。” 雨丝被风吹得纷乱,她心事也纷乱。 回到闺房时,她浑身虽不算湿透,头发和外衣却是湿漉漉的,额发往下滴水。 芳茜慌忙拿来干棉巾,捧来热姜茶,林嫣终于明白,淋过雨后,她最想要的是温暖。 那个时候,她给过傅锦朝温暖吗?应该算吧。 可是,他不会为了那一点温情,放下仇恨。 浴桶备好,林嫣正要去沐洗,却听丫鬟禀报,陈玉浓来了。 油伞竖在廊下,陈玉浓跺跺鞋面上的雨滴,便匆匆进门。 见林嫣身上包着一块大棉巾,头发也是湿了,她狠狠吃了一惊:“这是怎么了?” “玉浓姐姐怎么忽而来了?”林嫣含笑问,招呼她过来坐下。 看她这副模样,陈玉浓哪里开得了口。 “别管我,你这是去哪里淋的雨?该不会是回过傅家吧?傅表哥竟让你这样回来?”陈玉浓不敢相信。 虽然傅锦朝对陈家不留情面,可嫣儿是他最亲密的枕边人,他当不会如此绝情。 “不是,是我自己贪玩。”林嫣已然想到她此来的目的,见她不好开口,便主动问,“是伯夫人让你来找我的吧?” 林嫣心思玲珑,陈玉浓便也不再藏着掖着。 毕竟,情势紧迫,她至少该有心理准备,知道该做怎样坏的打算。 于是,她点了点头:“我娘什么都告诉我了,当年父亲曾看中一个实缺,求到傅首辅处,想着都是亲戚,傅首辅理应帮他一把,接过被傅首辅拒绝,那职务落到外人手里。” 说到此处,陈玉浓轻叹一声:“至此,父亲便记恨上了傅首辅。我娘说,父亲确实罪不可恕,这回怕是出不来了,就想让我过来,托你的情分去傅家求个情,看能不能把父亲现在的职务,留几年,给我弟弟。” 那位弟弟,是特意过继来的,尚未成年,陈玉浓自己都觉这个请求有些过分,毕竟傅锦朝纳里能左右官吏任派?也没有哪个职务能等弟弟四年。 可是,阿娘苦求,她不能不来。 说完,陈玉浓脸涨得通红,低声解释:“阿娘也曾亲自去傅家求情,可傅表哥和老太太根本不见人。” 林嫣明白她的难处,她自己又何尝不难? “好,我替你去求求情。”林嫣状若轻松,含笑应她,“正好我明日准备回傅家一趟。”
第50章 傻话 从林府出来, 陈玉浓没坐轿子,而是由丫鬟香柯撑着伞,沿街边往回走。 听着淅沥的雨声, 心里平静些,她也想晚些回去。 阿娘待她好,可是比起过继来的弟弟, 还是不能及。 伯府即将落难,先前议亲的人家, 皆对她避之不及,阿娘没有问过一句, 她心里难不难受,一心顾着为弟弟求前程。 她来林家请林嫣帮忙之前, 姐姐已在宫里求过皇帝,却被皇帝斥责,禁足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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