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嫣回望他, 眼尾勾起一丝慵懒而妩媚的笑。 刚掀开绒毯,准备过去瞧瞧他整理的进度如何, 傅锦朝却已放下书稿, 迈步过来。 “坐了半日,要不要去外头走动走动?”林嫣瞧见他眸中意动, 特意别开眼,望向窗外,心头微热道,“桂花开得正好,我想摘一些。” “好。”傅锦朝轻应,拉住她的手,把人带入怀中。 庭院中便有一株花叶葳蕤的桂树,树下宽大的深绿叶片上,落了一层金黄杏花,美好如画。 林嫣摊开丝帕,踮起足尖,去摘高处更新鲜的桂花。 她身子又长开了些,越发窈窕,抬手去够小小花朵时,秋衫撑紧,勾勒出她姣好的线条。 傅锦朝喉间情动,上前两步,扶住她腰肢,轻道:“我帮你。” 他身量高,摘下好多桂花,雪青色丝帕上堆起小小花丘。 “够不够?” “够了够了。”林嫣应声,伸手去取丝帕,想将丝帕四角收拢,把花丘包起来。 指尖尚未触到丝帕,便被人从身后握住,他长指灵活挑开她襟前珠扣,嗓音微哑:“晚些我来做桂花糕,现下,嫣儿须得帮帮为夫才是。” 被他抱起身,进屋后。 林嫣听见他道:“藤椅躺着很舒服?那我也试试。” 藤椅有些承受不住两个人,吱呀作响,林嫣担心极了,只得握住他青筋暴起的手臂,却又使不上力。 天色渐渐沉下来,轻柔丝帕被秋风吹卷,脆弱的花丘变了形状,风中弥散着芳馥的香气。 第二日才吃上桂花糕,傅锦朝亲手做的,桂花却是重新摘的。 咬着松软的桂花糕,林嫣脑中却浮现出他揉面团的情景。 彼时,他衣袖半卷,露出一截小臂,鼓胀的线条充斥着力量感。 桂花糕切成大小一致的形状,白生生的,点缀着一朵朵小小的金黄色,很松软。 傅锦朝捏起一块,并未使力,指尖桂花糕浅浅凹陷。 凝着林嫣雪腮可疑的绯红,傅锦朝轻咬一口,弯唇:“很香软。” 蓦地,林嫣身形一颤,颊边霞□□浓。 傅锦朝再在书房整理书稿时,林嫣便不肯坐那张藤椅,而是坐到他身侧,与他一道探讨,如何分门别类。 认真翻看书稿,林嫣心中不由暗暗佩服无缘得见的傅家爹娘。 他夫妻二人游历多年,不畏艰难险阻,去过大魏大部分地域。 书稿中,或详细或简略地记载了一千多条河流,以及河流所经州县的物产、风俗、地貌、传说等,有林嫣从未听过的渔歌民谣,甚至还有珍贵的碑刻墨迹。 耗时近一载,二人才将所有书稿整理成书,成为大魏最完整的一套水文志。 扉页上并排写着傅锦朝爹娘的名讳,两位已然作古的眷侣,终于被大魏士林知晓,好些有情怀的文人雅士前往丽城祭拜。 而此时,林嫣已与傅锦朝回到京城。 皇帝崇尚节俭,除夕宫宴并未大办。 从宫里出来时,时辰尚早,林嫣携傅锦朝一道回了林家。 “爹,娘。”傅锦朝望着林侍郎和谢氏,轻唤,气度温润暄和。 闻言,林嫣稍稍侧目。 而林侍郎和谢氏,把他递上的年礼接过去,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语气动容应:“诶!外头冷,快进屋坐。” 除夕家宴,其乐融融。 回到侯府时,夜已深。 小祠堂里亮着灯烛,上首供桌后,多了两座乌漆牌位。 傅锦朝躬身点燃三炷香,正欲插到供桌上,却被林嫣接过去。 林嫣躬身施礼,语气虔诚:“爹,娘,我会好好照顾傅锦朝的。” 闻言,傅锦朝忍不住低低失笑。 “我何时要你照顾了?”傅锦朝接过她手中袅袅香柱,稳稳插好,回身环住她,“爹娘生前常说,大的要照顾好小的,便是照顾,也该我照顾夫人。” 傅锦朝说到做到,处处周到,尽量不让她操劳。 开春的赏梅宴,有他帮忙,林嫣轻松不少。 梅花开得好,园中赏花的人不少,达官显贵、平民百姓都有,能进到内院的,却只有相熟的几位。 内院也隔了一处小梅园,坐在园中阁楼上,也能欣赏到外头更大的一片锦绣花林。 许莹莹抱着一岁多的小娃娃,陪林嫣说话。 孩子玉雪可爱,眉眼与许莹莹生得极像,林嫣瞧着,心中不由得也生出几分意动,忍不住伸手逗了逗。 婴孩咯咯咯的笑声,尚未沾染世间任何烦扰,极富感染力,林嫣和许莹莹反被孩子逗笑。 笑声中,林嫣听到清瑶郡主不解地问:“温如,皇舅舅请你去宫中教几位公主,你不愿去,怎么跑到明月桥那边的女子书院教书?” 林嫣侧眸望去,神情微诧,她只当温如是喜欢做夫子,才去的女子书院,倒不知她还拒绝过皇帝的邀请。 “去宫里有什么好?书院里自由自在,我喜欢,什么时候的,你该不会还有门第之见,看不起明月桥那边的百姓?”温如脸上是与从前不一样的自信与骄傲,“可别小瞧她们,她们可聪明,有我做夫子,几年后考女官,绝不会比贵女们差!” “我何时小瞧她们了?啧,我说一句,你说十句。”清瑶郡主冲林嫣眨眨眼,声量稍稍抬高些许,“说到喜欢,你喜欢的自由自在,是能冠冕堂皇去隔壁鸣鹤书院找山长吧?” 林嫣睁大眼睛,目光倏而落到温如脸上。 只见她唇瓣翕动,未及反驳,便先红了面颊。 半晌,她说出一句,林嫣意想不到的反驳的话:“还好意思说我?郡主要不先解释解释,你与范三公子是怎么回事?” 清瑶郡主一急,慌忙伸手捂她的嘴。 却被温如避开,在场皆是相熟的女子,也不怕消息泄露出去,或是被谁笑话,温如边躲,边笑道:“听说郡主为了不成亲,特意着男装,逛花楼,险些被醉鬼调戏,却被范三公子英雄救美,不知道有没有这回事呀?” “再胡说,当心我撕你的嘴,我与他不熟,你可别污蔑我!”清瑶郡主左抓右抓,就是抓不着她,又急又气。 温如见她着恼,不再逗她,而是停下脚步:“原来范三公子郁郁离京是真的。” 刚要伸手拧她,听到这话,清瑶郡主动作一滞:“你说什么?他要离开京城?谁准他走的?!” 言毕,不等林嫣等人反应,她便捉裙跑出去,很快便没了踪影。 略想想,林嫣觉出不对劲,走到温如身侧问:“范公子要离京吗?似乎没听夫君说过。” 温如摇摇头,乐不可支:“受人之托,撒了个谎。” 随即又觉自己这样捉狭,有些不厚道,清清嗓音道:“咳咳,我可都是为书院着想。” 初夏时节,外面雨声潺潺,屋里已无凉意。 傅锦朝下值回来,走到廊下,将收起的油纸伞交给阅川,跺了跺靴面上的雨水,才进屋。 因下雨,屋里有些暗,辨不出是傍晚还是黎明。 傅锦朝望一圈,没见到林嫣,看到内室屏风后有身影微动,他含笑往里走。 “嫣儿刚起身?睡得这样久,夜里如何睡得着?”嘴里说着关心的话,顷刻间,人已绕至屏风侧,傅锦朝嗓音戛然而止,脚步也顿住。 低挽的帐幔侧,肤色皙白的女子亭亭玉立。 身上穿着榴红舞衣,舞衣绣金线,布料不多,半透的轻纱下是皎如新月的纤腰。 不过分细,匀称惑人。 服帖的裙料紧紧包裹住她臀型,长腿纤直,与裙料颜色强烈对比,似雪与火,直冲眼帘。 她鼻尖而下,横一条绢纱,柔荑一下一下拨弄着玉帐钩处薄薄的纸笺。 望过来时,傅锦朝才发现,她眉间描着艳丽花钿,眉眼间妩媚冶丽。 “侯爷。”她松开纸笺,赤足走来,身姿轻盈似凌波而来,“我好看吗?” 两千两银子,因比欠条上晚了许久才还上,傅锦朝所收利息高得吓人。 翌日,林嫣醒来,已是午膳时分。 日头越来越烈,屋内摆上冰鉴,林嫣懒懒歪在美人榻上,不知不觉睡熟。 近来她总显得没精神,不像从前那样贪玩,一天里半数时间都在睡。 傅锦朝不放心,亲自去请太医来瞧。 不多时,阅川拿着赏银送太医出府,傅锦朝仍有些反应不过来。 盯着林嫣平坦的腰腹,愣愣道:“嫣儿,你要做娘亲了。我,我要做爹爹了?” “是。”林嫣浅笑,其实太医来之前,她便有预感。 他们有孩儿了。 一位在腹中便不闹腾娘亲,身上同时流着林家和傅家血脉的孩儿。 得到她的肯定,傅锦朝面上笑意放大。 抬起大手,想要触碰,却又停滞不前。 还是林嫣拉住他的手,轻轻放在小腹处,嗔他一眼:“傻气。” 言毕,她含笑依偎他怀中,也有种身在梦中的奇妙感。 窗外阳光炽盛,蝉鸣隐隐,现世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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