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本就缠了绷带,抓握什么的很不方便。 如今被这么轻轻一挑, 药丸当即从手里脱落。 席东月拂袖而动,顺手接过掉落的药丸。 药丸不过黄豆大小,形状滚圆,通体青绿。 席东月想要把药丸吃下,只是药丸刚一落手,赵断鸿又攻了上来。 招式凌厉,直扫他手中药丸。 这一招一旦落下,药丸必定粉碎。 席东月只得将药丸高高弹起,趁着药丸在半空中这段时间和赵断鸿对上。 玄黑和月白两道身影纠缠不止,草木摧折,你来我往的罡风扑得火堆明灭不定。 当药丸要落地的时候,总有一只手将其再次弹出。 佘九仓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边啃着鸡肉,一边在茶漪娘子身边询问:“夫人觉得他们两个谁会赢?” 茶漪娘子隔着幕篱观看打得难舍难分的二人。 席东月和赵断鸿两个人几乎不分伯仲,每当有一人要抢到药丸时,另一个人就会立即出击,如此反复,战况愈演愈烈。 看着看着,茶漪娘子扯了扯佘九仓的衣袖,示意他看辛如练。 只见女子背对一弯月色,不知何时退到了火堆旁。 彼时正从燃着的篝火里挑拣趁手的柴火棍,盯着场上打得那二人的动作伺机而动。 佘九仓顿时明了。 不仅明白了茶漪娘子的意思,也明白了辛如练想要做什么。 握了握茶漪娘子的手,佘九仓笑了:“是是是,咱们的……” 话到这里骤然一停,惊觉自己差点儿说漏了嘴。 摇摇头,佘九仓叹道:“你也别担心,他们两个不是她的对手。” 他说得很肯定。 这些年他和她没少听辛如练的传奇故事,自是知道她的能耐。 所以纵然此时此刻辛如练失了武功,他也断定那两人在辛如练面前讨不到好。 佘九仓才说完这句话,辛如练已经拿着柴火棍站到了席东月和赵断鸿二人中间。 赵断鸿是个霸道的,辽阔的大草原让他养成了不给上桌他就掀桌的直性子。 一连几次没抢到药丸后,他就动了要毁去药丸的心思。 辛如练看穿他的意图,抄起柴火棍舞去。 木棍还燃着火,在黑夜里横空而出,划破了泱泱暮色。 眼前溜过一线火光,赵断鸿本能地退了一步。 席东月侧身避开,手却是稳稳接住了药丸。 正要收回,一只手忽地摁住了他。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辛如练已经俯身将他指尖的药丸卷入口中。 药丸入口即化,刹那间就在舌尖消失不见。 “嫂嫂。” “辛将军。” 辛如练抡起柴火棍一划,挡住二人的脚步:“已经尽数化了,赵元帅和席阁主要是想逼我吐出来也没可能了。” 这是佘九仓的药,扔不得也毁不得,与其让他们两个争来抢去,还不如她自己吞了来得简单,也能断了他们试药的念头。 反手将柴火棍往火堆里一扔,棍子落下,火花四溅。 此刻若是有人注意,定能发现这根柴火棍的落点和它之前所在的位置一模一样。 药丸入腹,辛如练只觉得四肢酸软,眼皮也越来越重。 踉跄几步,辛如练甩了甩头,固执地想要抵抗药丸带来的反应。 然而天地在眼前不断翻转,迷迷糊糊地,她似乎瞧见席东月、赵断鸿以及茶漪娘子向她奔来。 她想说自己没事,下一刻,眼前一黑,彻底昏了过去。 · 是夜 寒风料峭,乌云蔽月,光线暗淡的林子深处站了两个人。 席东月向佘九仓施礼,动作端庄:“此三礼,一谢前辈出山相助,再谢前辈及时相救,三谢前辈替我掩护。” 佘九仓负手而立,背对着他道:“以什么身份谢?” 席东月顿了顿:“我还没想好该怎么告诉她。” 原本打算取了药引,等尘埃落定就将所有都告诉辛如练。 不承想她会突然出现在一线天,还遇见了他这个模样。 “所以你打算继续瞒下去?”佘九仓折了一片树叶在手中把玩。 席东月没说话,算是默认。 佘九仓似轻笑一声,转过身来:“还嫂嫂?亏你小子想得出来。” 席东月色愈恭礼愈至:“前辈教训得是。” 佘九仓被他这过于礼貌的做派弄得没了脾气,火气也消了大半。 有种人就是这样,每当你越想发脾气,他就越谦卑恭敬,叫你无处发火也就罢了,还油然生出是自己错了的感觉。 “我也不全是为了帮你。”佘九仓淡淡,“那药就是一颗吃了有些嗜睡乏力的补药,你不用担心,对她身体没什么坏处,就是能让她消停休养七天,这期间我会假托她中了毒,留她在身边替她祛毒,七天之后,她要去哪儿,你又要做什么打算我都管不着。” 之前说什么试药不过也是为了刚才那个药丸铺垫。 他就知道辛如练会这样做,索性就连同席东月演了这么一出。 她的身体实在亏空得厉害,要不是经过他那徒弟的调养几回,只怕早就没命了。 席东月再次道谢。 其实两天的时间就够了。 佘九仓能给他七天时间,估计除了让他去安排事务,也存了给他养养伤不露破绽的念头。 现在这个多事之秋,想必前辈也不想他这么早将身份公开。 听得佘九仓给他解释药丸无毒,席东月心下一暖。 前辈做事一向有分寸。 其实不用他告诉自己,他也知道那药对辛如练无害。 佘九仓瞥了一眼席东月的手:“手如何?” “承蒙前辈接骨及时,已经无碍。”席东月道。 他先前折损半身武力强制破开密室的门,手臂因为偌大的冲击断骨错位。 若不是佘九仓在密室里及时给他接了回去,只怕这只手是真废了。 纵然现在仍有些不适,但养段时间就好了。 看着某人三言两语轻飘飘地带过,佘九仓冷哼一声:“一个两个都是倔牛。” 他是大夫,那手伤成什么样他会不知道? 亏他事后还能像没事人一样,架照样打,兔子照常逮,完全看不出受了重伤。 跟辛如练那妮子是一模一样。 不管受了多重伤,吃了多大苦都自己一个人扛着。 特别是辛如练,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还敢单枪匹马从京城跑到这里来。 想到这儿,佘九仓就忍不住生气。 宋府的人一个个都是废物。 宋培印那老东西是废物,走漏风声不说,他宋府的侍卫也是废物,就连一个人都看不住截不下。 他得知消息后一边让人砍了江面之上的桥索,一边往一线天赶。 本想断了辛如练往一线天赶的念头,结果不但没能阻止她,反而让她弃马飞鹰,更早抵达一线天,还直接深入到了一线天底部。 早些年一线天未形成前,他在这里住过一阵子,还修了一条暗道和一间密室,方便制取某些特殊药物。 后来他远赴他国收集各种珍贵药材,也就把它搁置了。 今日若不是靠着昔日的暗道和密室摸了进去,只怕他也没办法从外面进到里面去。 更不要说救助辛如练等人。 佘九仓稍稍一叹。 今日之事确实太过凶险,他都不敢想这其中任何一个环节出了差错,会是怎样的结果。 好在,那孩子命不该绝。 “药引你带回去给书改,他知道该怎么做。” 席东月连连应是,忽又想到什么,有些不确定地问道:“还望前辈容我多问一句,不知她的武功是否还能恢复?” 虽然辛如练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对,但他看得出来,失了武功的她不再像以前那般恣意。 她那么冷静自持的一个人,只怕是天塌下来眼睛都不眨一个,又怎么期望她能有别的情绪。 江书改给他去过几次信,林林总总提到过关于她武功的事。 他虽然不在大齐,但也知道期间因为辛护的事,她动了再拾武艺的念头。 结果可想而知。 “她的命是保住了,至于武功……”默了半晌,佘九仓还是说了实话,“她的经脉受损太严重,我虽然替她强行修补了,但能不能恢复还得看天意。” 席东月眸色沉了沉。 虽然料到会是这个答案,但他真正听到还是会心痛。 心痛她的遭遇。 心痛她的苦难。 佘九仓语重心长:“待书改药成,你且让她服食,药引难得,或许能带几分机缘,她的武功也有一成可能恢复,若是恢复不了,能保住命也不亏。” 席东月表示记下了。 就像佘九仓所说,能保住命,已经是上天对他最大的厚待了。 至于武功,若是实在恢复不了,那他就把自己的武功转嫁到她身上。 他可以没有武功,但她不行。 二人又相继说了一会子话,直至夜半三更方才回去。 席东月方从林子里绕出来,正巧碰上赵断鸿。 “哟,席阁主这半夜三更不睡觉,是去哪里了?”
第56章 嫂嫂若是喜欢 席东月已经习惯了赵断鸿夹枪带棒的说话方式, 自身后拎出一条肥美的鲈鱼。 “我给嫂嫂抓条鱼补补身体,貌似还不需要给鹰帅提前报备一声。” 赵断鸿上下扫视了一眼席东月,借着幽暗的月光, 确实发现他的衣角湿了一片:“是不是抓鱼,恐怕就只有席阁主自己知道。” 席东月忽地笑了:“是啊, 就像拜没拜过神山, 也只有鹰帅自己知道。” 说罢, 也不再理会赵断鸿,顾自处理鲈鱼去了。 眼下已近寅时末,现在开始做, 她醒了就能吃。 赵断鸿一噎,指着席东月的背影是又气又怒。 他和辛将军本就拜了神山,怎么到了他嘴里就成了他胡编乱造。 “你就是嫉妒。” 赵断鸿愤愤。 见席东月抓了鲈鱼,他也不甘示弱, 转身进了林子。 辛如练醒来的时候, 就看见席东月和赵断鸿一人捧了一份热腾腾的羹汤送到自己面前。 一份是鲈鱼羹,一份是鹌鹑汤。 在二人满怀期待的目光中,辛如练毫无波澜地选了茶漪娘子犹豫着要不要递过来的粥。 佘九仓看着没讨到好的两人,笑了:“药你们抢着吃, 现在饭也抢着送, 还真是有意思。” 辛如练连忙打圆场:“给前辈添麻烦了。” “确实麻烦,没有个五六七八天, 你身上的毒是肃清不了, 既然你试了我的药,我也有责任替你解毒, 这几日你且留下来好好配合,我也好做个记录。”佘九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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