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如练此刻倒是乖觉:“但听前辈的。” 纵然她着急奔去三十里外的悦来客栈, 但现在出了这种事,她也不好说些什么。 一边吃着粥暖胃,辛如练一边放空思绪。 六七天,再等上六七天好了。 一个多月都等过来了,再等几天也没什么大不了。 茶漪娘子见她衣服破了,拿出针线开始缝补。 辛如练想说不用麻烦,她磕着碰着也是常有的事,现在补好了说不定待会儿又破了。 然而拗不过茶漪娘子,针线翻飞之际,一朵桃花已经显现在破洞之处。 辛如练盯着那朵桃花看了看,又把目光落到戴着幕篱的茶漪娘子身上。 美妇人在帽裙的遮掩下依旧看不清容貌,但看手下动作很是认真。 “茶漪娘子喜欢桃花?”辛如练试探性地问。 茶漪娘子摇了摇头,手中针线不停,原本五瓣的桃花又变成了六瓣。 赵断鸿凑过来瞧了瞧,并没有因为辛如练没接他的鹌鹑汤而感到尴尬:“桃花?我看怎么像杏花,茶漪娘子绣工真好,我都能闻到花香了!” 他的嘴甜,夸得茶漪娘子直笑。 辛如练也被赵断鸿这一句点醒了。 桃花有五瓣,杏花却有六瓣的,二者看着相似,但还是有本质区别。 是她想多了。 看了好一会儿,辛如练最后只道了一句多谢。 席东月目光在辛如练和茶漪娘子之间转了转,若有所思。 恰在此时,一只黄鹂进入视线。 树梢上的海东青盯着看了好一会儿,乘其不备直扑过去。 黄鹂鸟扑棱着翅膀,身体漂移出一个漂亮的曲线,轻松避开。 海东青一击不中,唳啸一声,又掉头向黄鹂攻来。 鹰喙尖长发亮,在巨大体型的碾压下,黄鹂显得分外渺小。 然而无论是战力还是体格看起来完全不占上风的黄鹂,对上海东青时居然一点儿没吃亏,反而逗得踏尘团团转。 海东青深感面子有失,抖了抖翅膀,正要来个致命一击。 结果黄鹂没心思和它继续玩了,一个飞扑落去了席东月肩膀上,还蹭了蹭他的脸颊,示意席东月看踏尘那傻大个。 席东月无奈,轻轻点了点黄鹂的头,向它伸出手。 黄鹂很自觉地把脚伸出去一只,席东月解开它脚上绑的信条,当看到上面的内容时,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信纸。 赵断鸿冷飕飕瞥了一眼席东月,招呼踏尘到身边来:“待会儿我烤黄鹂给你吃。” 席东月淡淡扫了一眼赵断鸿,一回头才发现辛如练正盯着自己肩上的黄鹂看,不由得一笑。 “嫂嫂若是喜欢,东月可以把它赠与嫂嫂解闷逗趣。” 说着,席东月把信纸折了折塞入怀中,伸手勾了勾黄鹂鸟的爪子。 黄鹂很是通人性,顺着他的手跳了下去。 席东月顺势将它搁到辛如练手中,又点了点它的头让它好好表现。 辛如练不着痕迹地瞄了一眼席东月塞到怀里的信件,又把目光挪到黄鹂身上。 能把活泼好动的黄鹂训练成信鸽这般乖巧,倒是难得。 伸手轻轻戳了戳黄鹂,辛如练略有些好奇。 倒是不承想这黄鹂鸟不仅不怕生,反而还亲昵蹭了蹭她的手指,一边蹭一边鸣叫。 鸣声清脆,富有音韵。 确实是个会哄人的。 辛如练摸了摸黄鹂,问道:“它叫什么名字?” “乡书。”席东月勾唇,“乡书何处达的乡书。” 辛如练抬眸,看向席东月:“所以方才那个便是阁主的乡书?” 席东月笑了笑,没说话,算是默认。 赵断鸿拍了拍海东青,让它也去辛如练那边:“辛将军,我们踏尘也会唱歌,不仅会唱歌,还会跳舞,来,踏尘,走一个!” 踏尘一头黑线,挥着翅膀表示抗议。 你才会唱歌跳舞。 你全家都会唱歌跳舞。 赵断鸿被喂了一嘴土,呸呸直吐:“行行行,你不跳我跳行了吧。” 踏尘白了他一眼。 出息。 在林里待着始终不是个事,深秋夜寒,几人简单吃了早饭,便动身去城里找了一家店落脚。 一连几日,除了佘九仓祛毒做记录外,赵断鸿和席东月都争着抢着在辛如练面前刷好感。 辛如练一如先前,谁的好都不受,谁也不亲近,平日里就只和茶漪娘子相处时间多一些。 茶漪娘子待她也极好,嘘寒问暖,事无巨细亲力亲为。 期间惊鸿和追风也找了来,两匹马在客栈的马厩里谁也看不惯谁。 第七日时下了一场雨,从早到晚,雨势不减,反而越来越大。 佘九仓的治疗也到了收尾阶段,辛如练的经脉恢复得很不错,身体素质也得到了改善。 天刚擦黑,佘九仓就通知辛如练体内余毒已清,明日便可以走了。 然而辛如练一刻也等不得,当即向佘九仓和茶漪娘子道谢告辞,牵了惊鸿就要往宋砚清所在的悦来客栈赶。 当此时,席东月也收到了阁内的加急密信,需要他紧急回客路阁一趟。 风大雨急,赵断鸿本来想劝辛如练明儿再走也不迟,但辛如练听到席东月要走了后更加坚定现在就要去悦来客栈的决定。 什么嫂嫂小叔,席东月说的话她只信三分。 不知道为什么,她更觉得,席东月和宋砚清是一个人。 要搞清楚他到底是谁,今晚是个难得的时机。 只是席东月要去的方向和她正好相反,她要是去追席东月一探究竟,就无法第一时间赶到宋砚清那边。 赵断鸿看出她的顾虑,主动提议道:“我跟着他便是,辛将军你且去做你想做的,切记照顾好自己。” 不仅辛如练对席东月有疑虑,他对这位客路阁阁主也有不少疑惑。 若是能通过这次揭开席东月的真面目,不失为一种方法。 辛如练想了想觉得可行,便和赵断鸿分开行动,他去追席东月,她则去找宋砚清。 赵断鸿到底担心辛如练,把海东青留给了辛如练,让其随行护送。 五人便在当晚于客栈分道扬镳。 佘九仓和茶漪娘子撑着伞在雨中相送,看着三人渐行渐远的背影,长叹一声。 夜里行路困难,再加上雨天路滑,就更是麻烦。 辛如练驾着惊鸿马一路往东而去,雨势太大,她身上的蓑衣都挡不住,还没走出一里地,衣服便都湿透了。 当下又已入冬,寒风刺骨,被这么一吹,人都要冻僵了。 辛如练仿若未觉,策马淌河,穿林过泥,速度不减,反而越来越快。 雨声噼啪,马蹄杂沓,两相交错纷乱,一时间也分不清是谁的声音盖过了谁。 海东青空中振翅滑翔,尽管雨天飞行对它很不利,但它还是尽量用自己的身体给辛如练挡住一些风雨。 除了赵断鸿,它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拼命的人。 就像它和赵断鸿在战场上第一次遇见她那样。 铮铮傲骨,满身倔强。 一个时辰后,辛如练成功抵达悦来客栈。 此时已是戌时末亥时初,天色漆黑伸手不见五指,风雨中唯有客栈亮着几盏灯。 辛如练翻身下马,脱了蓑衣进店。 掌柜的见有客人,立马迎了上来:“这位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 说完,掌柜的咦了一声:“夫人可是姓辛?” 辛如练看向他:“你认识我?” 算起来她还是第一次到这边来,按理说掌柜的不该认识她才对。 掌柜的哈哈一笑:“宋公子专门嘱咐过,说是你来了直接去天字号找他就行,宋公子还怕我认错,还特意描了一幅丹青给我,看,在这儿呢,我啊,就盼着夫人来!” 说着,掌柜的从抽屉里拿出一幅画像。 画上的女子眉眼含笑,姿容清卓,笔墨勾勒得当,宛若真人,赫然是她。 若非十分熟悉,就算画工再如何了得,只怕也绘不出半点儿神韵。 “他在哪儿?”辛如练问。 掌柜笑指:“二楼左转第三间,天字一号房,这风大雨大的,夫人这一路来都淋湿了,要不先沐浴一番?” “不必。”辛如练拒绝了掌柜的好心,直接上了二楼。 来到天字一号房门前,辛如练忽然有些不敢进去,伸手敲了敲门。 屋内的人似乎才睡下没多久,乍然被敲门声吵醒,声音朦胧惺忪:“谁?”
第57章 席东月,我知道是你 虽然阔别近两月, 但辛如练还是能听出,这是宋砚清的声音。 微微一怔,随即推门进去。 屋中烧了炭火取暖, 辛如练一进去便觉得身子暖和了不少,不再有冻得直发抖的感觉。 窗户留了条缝, 是用来透气防止炭火过旺出事, 淅淅沥沥的雨声敲打在窗棂上, 清脆又富有韵律。 辛如练绕过正中的山水屏风,直奔床榻处去。 室内昏暗,灯烛已熄, 辛如练挑起帐帘,借着窗户透进来的天光,便见一人卧于其间,锦被压到脖颈处, 盖得严严实实, 面色憔悴苍白,可见病态。 彼时那人也正看过来,侧脸偏头之际,眼角泪痣斜飞入颊, 墨发披散, 铺了满肩满枕,更衬得几分羸弱之态。 “夫人?”宋砚清见到是她, 眼底的睡意淡去, 取而代之的是惊喜之色,“东月前儿传信说是夫人不日便到, 我还以为会晚些时候,不承想夫人这么快便来了。” 视线触及辛如练头发衣服湿漉漉的一片, 浑身不住滴水,宋砚清语气都带了几分焦急:“夫人身上怎么全湿了,外面下这么大雨,夫人可是冒雨赶来的?” 他想撑起来给辛如练找件衣服换上,但眉宇微蹙很是吃力,才一动作又跌了回去。 “别动。”辛如练制止他的动作,顺势坐去了榻沿。 到底怕过了寒气给他,辛如练只坐了一点边缘,坐下去前还拂了拂被褥,尽量不让自己弄湿被褥。 目光不断在他脸上游移,很想在他身上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 眼前之人眉眼柔和,说话也是温声软语,没有一点儿锋芒凌厉的模样。 除却眼角泪痣一点,和席东月完全是两个人。 辛如练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对自己的猜想有些怀疑。 若宋砚清和席东月是同一个人,那么现在这一幕又该怎么解释? 她和赵断鸿分头行动,她往东走,赵断鸿追着席东月往西走。 就算席东月有通天的本事,时间上也来不及。 可若宋砚清不是席东月,为什么又这么巧? 偏偏让她在一线天撞见他。 偏偏二人都在同一处位置有痣。 就连脸部大小都一样,长六寸半,宽三寸八。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08 首页 上一页 53 54 55 56 57 5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