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府里的护院已经唤来了, “马大人,你不可擅闯侯府,请吧。” 那些护院架起他,朝他比了个“请”的姿势,要委婉地送走他,这时长公主的身边伺候的赵嬷嬷来了,她让那些护院都退下:“殿下有令,虎威校尉是府里的贵客,来了就得好好招待,谁敢动他?” 赵嬷嬷走时带走了一干人等,还同萧柔道:“萧姑娘,有什么事好好同校尉大人说,天下间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 萧柔莫名其妙地被人拉出屋门推到马钊面前,看着面前铮铮硬汉的柔情泪,她忽然就怂了。 “小钊,这...对不起,我没什么要同你说的了,你...你别这样好吗?”她手里的手势越比划越低,眼睛也低垂着不敢看他。 见她要走,马钊往前一跃,伸出手拦她,双手比划着:‘你,嫌弃我又聋又哑吗?’ 比划完,可怜地垂着头,萧柔立马摇手:“不是!当然不是!你千万不要误会,你是值得更好的!” 马钊看着她,手里认真地一下一下地做着手语,‘既然,如此,你就更不能放弃,也给我一些时间,明年,我就向圣上自请到西境去,等我找到你的家人,击退羌国立下功劳,我就立马要求圣上赐婚。’ 萧柔愕了愕。 他又比道:‘我已经打赢了一役,立了个小功,圣上应诺下来,给我赐了府邸,再过几天等府邸彻底清理完善好,你就可以过去住,再也不必寄人篱下了。’ 她看着他恳切到近乎哀求的眼神,这时又瞥见他胳膊上绕缠的绷带, “这...”她轻轻碰了碰他胳膊,他吃痛立马缩回,笑着比划,‘不碍事,打仗在所难免。’ 她眼眶一酸,泪水再也忍不住。 小钊他是那么好,在侯府的时候,他已经处处维护她,保护她,现在,哪怕在战场上,想着的依旧是尽快立下军功娶她回去,为此他不惜拼尽全力,她知道他在战场上有多难,也明白他对她的心意,她怎么忍心...怎么忍心... “小钊,你...不要对我那么好...”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断线似的,不断地流,“不…不值得的……” 马钊见她泪流不止的样子,慌了,手指打着架,不知该比划成什么样来哄她。 ‘总之,不许你放弃我,不管世子对你做过什么,记住是我没用,是我没能保护你,根本不是你的错,知道吗?’ 萧柔哭得喘不过气来。 “嘭”地一声,城楼前燃烧的焰火,把侯府这里的天空也照亮了。 她泪眼婆娑,哭得像个孩子似的看着马钊,寒冷而渴望温暖的年节,刚受不住诱惑,想要接受他,把手伸进他看起来厚实温暖的掌心时,府里突然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外面吵吵嚷嚷的,肖姑姑带了人,火燎火急地前来,打扰了二人的相处。 在看见萧柔伸出手准备放入马校尉手中,肖姑姑垂下眼福身:“萧姑娘!世子受了伤,此时在公主府那边,烦请你立马跟我过去。” 好端端的,怎么会受伤呢?而且,这个时候,世子也应该在宫中,宫中守卫森严,他又是怎么受的伤? 萧柔疑虑重重,不等她开口,肖姑姑又解释道:“年前羌国使者就已抵达京城,今日宫宴,使者明摆着是来专程挑衅的,世子找他单独说话,没多久就听说世子把自己食指砍下来,宫里乱成一团,世子也被送回来了。” “萧姑娘,请赶紧跟我走,世子指明了要你过去伺候,谁也不让近身,血流了很多,你快点啊!”肖姑姑平时那么镇静的人此时看着是真的很慌。 萧柔只来得及转身看一眼马钊,什么都来不及交待,就被肖姑姑匆匆拉走。 世子的院中点满了灯,下人从世子的屋门口开始一直跪满了整个廊道。 太医在屋内诊治,萧柔不能进去,肖姑姑问了一个屋外跪着的下人,那下人惊魂未定道:“世子...世子断掉的手指...不、不见了...刚刚在场的人全都失责了!” 肖姑姑让萧柔在门外稍等,她进屋问太医情况。 过了一会,肖姑姑让萧柔进去:“世子的血止住了,他指明要见你。” 萧柔心情忐忑地跟着姑姑走进去,世子躺在外间那张罗汉榻上,脸色苍白,抬头看了她,对肖姑姑道:“你退下吧。” 肖姑姑依言退下,屋里只剩下萧柔和他。 榻边还摆着一盆被血染红的水,一方染血的帕子随意搭在铜盆边缘。 萧柔觑了下世子右手被白带包裹的,凹缺下去的地方,也染红了。 她记得他那根手指匀称修长,骨节分明,还带着个通体雪色的扳指,放在案几上漫不经心地敲时,威仪十足,底下的人都不敢出声,如今居然就这么没了。 他冷着脸不作声,她也不敢说话打扰他,气氛一时凝滞,只听见案几前铜鹤灯架上烛火的毕啵声。 “除夕夜,大过年的,我是不是扰了你们的兴致?”他支起身子来,靠在榻背上,一双狭长凤眸挑起来看她。 “本不想打扰的,但是...”他轻轻地笑着,笑容里似乎看见病态的鲜血,“当我听见母亲让虎威校尉随意进府,听府里的人说你正在他身边快活着...” “我就恨不得把你掐死!”他拳头一用力,断指的部位又有汩汩鲜血溢出,像小溪流似的。 萧柔慌张失措地拿起铜盆边挂着的帕子,去给他捂住伤口。 “萧柔,你知道吗?”他低眸看着近在咫尺的她的侧脸,他冰凉带有血腥的气息呼在她脸颊,她感觉痒痒的同时,也有些发憷, “你知道我被砍去手指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什么?” “你知道,我被送回来,听见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想的又是什么?” “萧柔,我恨不得亲手了结你!你怎么这么可恨!!” 他咬着后槽牙说着这句话。 萧柔不知道,她一句也不想知道他的想法是什么,她只知道自己此时心里很乱,刚刚小钊同她告白完,就被一个无耻之人硬拉来这里,听他满嘴的疯话。 “世子,你说的什么话?信是你帮我带的,我又如何知道他看完信会过来找我呢?” “小的不知道你们这些大人物整日在宫中谋划些什么,也不需要知道,世子请你饶了我吧,我不是已经按你要求的去做了吗?” 她抬头看着他,眼里满是悲戚之色。 “你...装什么可怜?觉得自己很惨?那也是咎由自取!”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萧柔竟然觉得那一刻的崔燕恒看起来,很像一条被无情抛弃的恶犬,凶不起来,看着还有点可怜。 不过她还是不要可怜他,他就算没了画画写字的手指,那又怎样?他照样是风头正盛的崔世子,皇帝最宠信的臣子,京中最受热捧的贵公子。 · 等年节悠悠过去,初四长公主回府时,才不紧不慢地处置那些丢失世子指头的失责的下人。 而马钊也开始登门找公主商量把她接走的事宜。 长公主把萧柔叫到跟前:“马校尉想接你走,你可愿意?” 萧柔看了看一旁穿着郑重得像来提亲的马钊,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话。 小钊对她情深义重,只要她放弃找那份口供,就可以跟他在一起,彻底摆脱崔燕恒。 但是,如果舅舅当真是无辜的话... “回殿下,小的不...” “好了,你不用说,既是圣上口头许下的姻缘,马校尉又如此能干,你们俩迟早是要一起的,不一起反倒是违抗了圣命。” “既然你未婚夫不愿意看你寄人篱下在侯府当管事,一心想接你走,想必圣上也是允许的,你就赶紧下去准备准备,下午搬到校尉府去吧。” 长公主压根不由她分说,就直接命下人把她出府的事宜办妥了。 到了下午,萧柔已经很懵地抱着包袱,同飞墨二人,被公主府的车辆送来校尉府了。 马钊早早命人将府里上下打扫好,候在门前等着她。 萧柔看着满院的绿萼梅,那是十分珍稀昂贵的花卉。 ‘从前,我没有能力,只能送你长春花,以后,我会帮你把萧家花园复原的。’ 她见他目光一接触到她就低下头,抬手一字一句认真地比划着,模样憨厚中带着些羞涩。 萧柔突然意识到,搬来了校尉府就意味着自己真是要来当女主人了,一时间也有些局促紧张起来。
第37章 二人俱低着头立定在门前, 飞墨咳了身早早背转过身,这时府里有下人看不过去,忍着笑提醒道:“天冷, 公子还是让姑娘先进去再说吧。” 马钊腼腆地抓抓头, 立马慌措地让开路,比划着的手指打了架。 萧柔低低地笑了, “谢谢你,小钊。”手上打了个“感谢”的手势。 小钊回京这些天,一直是住在前院, 他把正院修整好给萧柔住。 正院面宽五间, 进深两间,前后两边都有院落,亭台假山, 绿树环绕,是府里最好最大的院子了。这是校尉府, 本应是主人住的这个院子, 如今却让她一人独住。 她受宠若惊的同时, 赶紧同马钊比手势说不能让她住这, 说是随便旁边一个小院给她就行。 可马钊却肉眼可见地失落了,‘你, 不愿意吗?’ 见他如此,萧柔不欲辜负他意, 只好答应住下。 小钊对她的心意深重, 她很是感动。以后的日子里有人护着, 再也不用担惊受怕, 只是,如今一来, 她住在校尉府,就不能接触到崔燕恒,找口供一事只得暂时搁置下来了。 可是很快,她就发现,搬离了侯府根本就不能阻隔崔燕恒同她的联系。 因为没过几天,崔燕恒就亲自找来了侯府。 长公主让萧柔搬离侯府那天,他刚好进了宫,之后隐约听闻他进宫又是因为羌国那使者的事,断指的伤未愈又忙着处理宫中的事,他应是无暇再顾及她的事。 可是,就在她搬离侯府的第三天,那天正好是她生辰,小钊早上同她说好先进宫一趟,会尽早赶回来陪她过生辰,他已经嘱人准备好东西,等他回来还会给她一个惊喜。 萧柔好奇,一直追问他是什么惊喜。 马钊见她如今比起在侯府时还要活泼开朗的模样,很是欣慰,被她追着逼问时,也不禁红了脸,垂下头,手指比划着:‘不、不能说的,说了就不是惊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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