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浚低头看着她, 眸色阴冷, 宛若地狱里的恶魔,“阿拾,别白费力气了,你永远都摆脱不了我的。” 闻言,顾清面如死灰, 停止了挣扎, 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容浚俯身吻住了她, 在她柔软的唇上辗转反侧。 他还没有疯癫到真的会让苏澈亲眼观看自己和容拾之间的鱼水之欢, 可他就是想要折辱苏澈。因为似乎只有这样, 才能微微消除堵在心中上不去下不来的那口气。 顾清任由他亲吻着自己, 突然睁开了双眼, 头用力撞向了他的鼻子。他鼻子吃痛, 钳制她的手松了松, 她便运足内力挣开了他的桎梏, 随后立刻拔下头上的金簪,刺进了他的胸口, 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衫。 容浚难以置信地看着顾清,哪怕她之前曾流露过想要杀自己的念头,他也从未觉得她会真的动手。可现在,她竟然真的为了别的男人伤了自己。 过了好一会儿,他嘴角突然勾勒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来,“阿拾,孤曾亲自教过你,若没有一击毙命的把握,就永远不要出手,你怎么把孤的教诲完全抛到了脑后?”她刚才那一刺,偏离了心脏,所以他并没有性命之忧。可他的心,却似乎痛得无法呼吸。 “既然杀不了你,那我就杀了自己。” 都说人死了以后,所有的痛苦都会烟消云散。 说她懦弱也好,说她自私也罢,反正这一刻,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亲自结束一切。 至于即将因她所累的苏澈、阿奈母子、杨玉和,还有郭仪,她只能下辈子偿还。 话音刚落,顾清拔出了那支金簪,直指自己的咽喉。 容浚大惊,毫不犹豫抓住了那支金簪,但金簪还是划破了她颈脖上的肌肤,鲜血顺着簪身一滴一滴地滑落,与他手上的鲜血混在了一起。 他看得出来她眼中的绝望和决绝,知道她现在是真的一心求死,心中前所未有地害怕。 “孤没有让你死,你怎么能死,又怎么敢死?” 言罢,他夺下了她手中的金簪,扔到了地上,拉着她径直往门外走。 他刚才自作聪明地羞辱苏澈,到头来却灭了她求生的念头,这绝对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顾清回过头,看向了苏澈,只见他双目通红,整个人似乎比遭受了千刀万剐的酷刑还要痛苦。 她知道,她亏欠他的,又添了许多。 可她没有丝毫办法补偿。 容浚把顾清扔进了马车里,立刻离开了那处民宅。车厢里,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她安静地靠在车厢上,整个人面色苍白,眸色晦暗无光,没有一丝生气。 “阿拾,知道那些秦楼楚馆里除了有卖笑的烟花女子外,还养了些供有龙阳之癖的客人的男倌么?” 顾清猛地抬头,双拳紧握,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问道,“你想做什么?” “你若是再敢寻一次死,孤一定会把苏澈送到那种污秽的地方去,让他受尽折磨。” “至于阿奈母子和郭仪,孤一定会把他们凌迟处死。” “你若是不相信的话,可以试试看。” 顾清死死地咬着嘴唇,哪怕咬出了鲜血也不自知。冷血无情如他,自然能做出那些事情来。 良久,她的双眸终于恢复了素日的平静,“只要陛下不再逼我至刚才那般地步,我不会了。” 容浚心中五味陈杂,只觉得她明明近在咫尺,却好像离自己更远了,似乎怎么抓都抓不住。 他真的后悔了。 他明明是喜欢她的,不应该折磨她,而是该好好疼惜她。 --- 刚回到勤政殿,容浚颓然跪在了地上。顾清那一刺,虽然没有伤及他性命,但也伤得不轻。 他一路强忍着,如今再也支撑不住了。 罗义立刻唤来了周太医,包扎好伤口后,他又服了药,很快就睡了过去。 顾清坐在床榻前,目光落在了他伤口的位置,只要再补一下,他立刻就会没了性命。 他们之间的痛苦和憎恨,也会永远消失。 她缓缓地抬起了手,他却睁开了双眼,“阿拾,你还想对孤动手?” 顾清没有否认,“是。” “没有用的。”他低声道,“孤早就做了安排,就算你杀了孤,阿奈母子、郭仪,还有苏澈依然会承受孤刚才提及的痛楚。” “所以乖乖地留在孤身边,这才是保住他们唯一的方式。” 顾清放下了手,声音冷冽,“容浚,你明明就是地狱里的恶魔,我当初怎么会错误地以为你是天神?” 这是她第一次不顾君臣之礼唤他的名字,声音里却饱含失望,狠狠地刺痛了他的心。 “天神又如何,恶魔又如何?只要你还留在孤身边,孤就没有做错任何事。” 顾清淡淡道,“你是九五至尊,自然是不会错的,错的那个人一直是我。”原来这世上最珍贵的并不是冬日里温暖的狐裘,而是清淡的三餐四季。 苏澈,才是她生命里唯一真正的光亮。 “阿拾。”容浚闭上了双眼,“孤很累,想休息。”他不想再继续说下去,就像他不想接受她心中再无他的位置这一事实。 顾清没有再多言,只是默默地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明月发呆。 容浚偷偷地睁开了双眼,看着她沐浴在银白色月光里单薄的身影,前所未有地想念曾经那个满眼是他的阿拾。 只可惜,他亲手把她丢了。 而且,大致永远也回不来了。 --- 顾清娢得知容浚和顾清从宫外回来后便请了太医一事,心中未免生疑,“如画,你说究竟是陛下病了,还是容拾那个贱人病了?” 还未等如画回答,她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该不会是容拾那个贱人怀孕了吧?” 如画赶紧道,“她才回宫多长时间,不可能这么快有孕,娘娘不必多虑。” “最好如此。”顾清娢道,“只希望父亲能够早些给本宫准确的消息,那样本才能判断她那日来华阳殿时说的那些话究竟是真是假。” 若为真,她不介意直接给容拾避子药,彻底断了容拾的生育能力。 若为假,她也不会坐以待毙,而是会让容拾知道说谎的代价。 正说话间,一名宫人走了进来,呈上了一封新信件,“皇后娘娘,丞相府的来信。” 顾清娢迫不及待地拆开了那封信,她脸上渐渐有了一丝奇异的笑容。 如画忍不住问道,“娘娘,丞相大人在信中都说了些什么?” 顾清娢把那封信递到她手中,声音愉悦,“你自己看。” 如画看了信的内容,亦是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容拾是真心想求避子药。” 顾清娢吩咐道,“她既然真心求药,那就想办法给她。” 不过她要的并不只是彻底断了容拾的生育能力,而且还要容拾永远从容浚身边消失。 以前,她束手无策。 可现在,她知道了苏澈这个男人的存在,心中已经有了办法……
第42章 失火了 黄昏时分, 容浚醒了过来。他没有看见顾清,猛地从床榻上坐了起来,焦灼地唤了一声, “阿拾。” 他起得太快,以致于牵动了胸前的伤口,鲜血再一次染红了绷带, 可他却浑然不觉。 他从床榻上下来, 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必须尽快找到她。 其实他早就做了周密的安排,知道她绝对不可能逃离皇宫, 可他心中还是忍不住害怕。 毕竟两年多前他已经承受过一次失去她的痛楚, 清楚地知道自己没有她陪伴时会有多孤寂有多痛。 罗义立刻迎了上来,“陛下,你身上的伤还……” 容浚打断了他的话,“阿拾去哪里了?” “容将军刚才说觉得在房间里实在是气闷得很,所以出去透气去了。一直有暗卫在她身后跟着, 你不必担心, 奴才这就让人把她找回来。”容浚早就吩咐过, 她可以在宫中自由走动, 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哪里敢阻拦? 容浚心知肚明, 她哪里是气闷, 只是不想跟自己待在一个房间里而已。 他今日的确是逼她太过, 让她到了绝望的边缘。 他是真的错了。 “不必了。”容浚吩咐道, “罗义, 派人把离勤政殿最近的永宁殿收拾出来, 以后就让阿拾住在那里。” 罗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旋即回过神来领了命, “诺!” --- 热浪翻滚,蝉鸣阵阵。 顾清坐在宫中莲池的凉亭前,看着眼前碧翠的荷叶和粉红的荷花,脑海里不断闪现出苏澈带她去拔藕带的场景。 在江安村的那些日子,因为有他的陪伴,是她这辈子最安心的时光。 可遇上她,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劫数。 她根本无法想象,他这些日子里究竟是怎么熬下去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听到身后响起了脚步声,轻而缓。 顾清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是一名身着绿色宫装的女子,看样子大概是这宫中的妃嫔。 除了顾清娢外,她对容浚的女人没有任何爱憎,所以她丝毫没有理会。 然而绿衣女子却先开了口,“容将军为何独自坐在这里?” 顾清声音清淡,“我并不认识你。” “将军不认识我,可我却深深地记着将军呢。”绿衣女子浅浅一笑,然而笑意丝毫不达眼底,“我是陈谨言,当初被将军废了双腿的陈谨行是我兄长。”当初若不是因为容拾的话,她就不会入宫为嫔,也不会被容浚折辱,更不会一生都将葬送在宫中。 顾清宛若没有听见她的话一般,只是站起身来,转身欲走。 陈谨言拦住了她的去路,“我主动向将军示好,可将军为何不愿与我多言?” 顾清停下了脚步,冷冷地看着她,“我不想与有罪之人多言。” 陈谨言脸色大变,“你说什么?” “顾家和陈家联手构陷杨玉和,废了他的双腿,让他再也无法上战场,彻底断了他保家卫国的理想。你是其中的一份子,自然也是罪人。”顾清目光凛冽,“我不知道你今日为何非上前与我说话,但请以后见到我时有多远避多远。否则的话,我怕自己哪一日突然想不开,也废了你的双腿。” “让开。” --- 夜色渐浓,顾清在月光下缓缓地行走,终究还是回到了勤政殿。 他刚看见她,朝她招了招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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