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让他们鸡蛋碰石头,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她也永远会竭尽全力,为他们的安危负责。 最后是司空瑜的目光,那样复杂,她有些读不懂。 仿佛比悲伤都要沉重深厚千万倍。 她对他轻轻一笑,做了个口型。 刹那,司空瑜的眸中泛起深红血色,握住她的手在颤抖。 她踮起脚尖,隔着面具,贴面予他一吻。 司空瑜身子一震,他克制着所有动作,眸子眨也不眨,只沉沉笼罩着她。 耳边精准接收到她的密语。 与她的口型一样。 她生怕他不知,不惜借这样的动作传话,也要确保他全然接收到信息。 他微不可察,轻轻点了点头。 南宫姣转回身,无视宫敛抬起的手,只谈条件:“你如何确保我的人安全?” 不只是这段路途安全,是要安全抵达支殷山。 仿佛笃定,他的条件,不仅仅只是放人。 “有趣,你也知道,我一定答应你。” 宫敛歪头,饶有兴味,“不过,你似乎没有谈条件的余地呐。” 南宫姣没有回答,反问:“你似乎很想要我的人?” 从幼时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处处都是痕迹,像是执念一般。 筹谋成功前夕,宫敛不吝啬回答,“因为你很有趣,而且越来越有趣。” “身为叶阑的外孙,同时还是永陵帝的女儿,最有趣的,是你掌握力量之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杀了永陵帝,做了我一直想做的,你说有不有趣。” 南宫姣敏锐抓住重点:“我外祖父与你有什么关系?” “你不是知道我的身份吗,应当猜到了吧。”宫敛似笑非笑。 宫敛乃前朝皇族血脉,又对祖父态度如此微妙。 难道,祖父一脉,也有前朝皇室血统? 看宫敛神色,已是毫无疑问。 “叶阑其他都好,”宫敛接着道,“就是人老了,有些固执,听不进去话。” 南宫姣呼吸一滞。 她一瞬想到祖父之死,多半,也有眼前这人的手笔。 有着前朝皇族血脉,以此人作风,多半会强硬纳入他的阵营。 而一个不听话的,甚至与他对着干的血脉后人,比起背叛,他估计会觉得这是一种玷污。 是他必须清扫的污点。 而祖父,忠于永陵皇族,是耿直的老臣,这一点更是原罪。 招揽不成,便是抹去。 思及此,铺天的恨意不禁席卷而来。 南宫姣深吸一口气,竭力将心间情绪压下。 不能在此时表现出来。 她微微撇开脸,道:“我要看着他们入支殷。” 宫敛仿佛预料她会如此提,口气无任何意外,“贪得无厌的孩子可不讨人喜欢,况且,燕昀王军围住支殷山,山里头的人,还出得来吗?” ----
第89章 厌诈 “那不正好,”南宫姣道,“恰能与永陵边军一较高低。” 算算时间,那时候,北军也差不多能摸去支殷山了。 宫敛面色沉下来。 无论是永陵边军,还是燕昀王军,在他看来都是自己的囊中之物,可是现在他对镇国大将军几乎没什么掌控,到时候,在他眼里,不就是自相残杀,他怎么会让燕昀王军做出这样的蠢事。 而一旦镇国大将军得知,朝廷便会认为是燕昀主动挑衅,按镇国大将军的性子,成与不成,都会打上一仗。 到时,宫敛就算是想阻止,也没有阻止的余地了。 南宫姣挑眉,“不然,这崖边的风一直很大,我实在有些好奇底下是什么,不如就趁这个机会,容我下去瞧瞧?” 宫敛气笑了。 这鬼丫头,知道他想要她的人了,就拿自己的性命威胁。 退了一步,“最多到边境。” “行!”南宫家拍板。 双方交涉细节,最终,容他们安然撤退是可,只是必须要走他们选的路。 这条路,一路沿着山崖,险峻无比。 可南宫姣知道,这已经是这个人的底线了。 己方处在绝对弱势的时候,不能将敌方彻底激怒。 她虽不知,宫敛为何想要她加入他们组织,又想让她扮演什么角色,但不妨碍她利用这一点为阁众谋得一条出路。 死的人已经够多了。 连夜赶路,宫敛派了身边一位黑袍侍从跟在她身后,每一个澜瑛阁之人身边,都有两个人架刀在他们后腰处。 就这样一步一步地押送。 山崖边的风永远呼啸不停,将众人狼狈的身形吹得东倒西歪。 很多地方,只能手脚并用攀爬而过。 而看灰衣人与燕昀士兵,明显熟门熟路。 再艰险的地方,都能腾出来一只手架刀,还没有一个不慎伤人。 看得南宫姣眸色幽深。 也只有她一人,身处灰衣人队伍之中,与前面隔了好远。 她想起走之前宫敛将她叫到身前,像是父亲嘱咐即将离家的孩子一般,怜爱地拍拍臂膀,亲切道了一句:“姣姣,早些回来,伯伯在这儿等你。” 她冷冷后退一步。 他也不恼,笑吟吟,“路上没那么好走,记得小心些。” 南宫姣想着,目光一直向下,看着是留意脚下,实则是观察山崖底下。 山崖之下,可能依旧是荒漠戈壁,也可能是条宽广大河。 她记得,永陵燕昀交界处不远,是有一条大河,之宽之长,在北方排得上头号。 在她眼中,这便是机会,她与所有人全部逃脱的机会。 向东向南,离边境越来越近,也离支殷山越来越近。 他们落入灰衣人手中,无法得到从支殷山那边传来的消息,最后便是从洪嫆手中发出的信鸽。 此时回想,便觉得自己该让她多传几封,一封收不到,总有能收到的。 情况紧急不定时,便连之前从不会一提的细节都反复思量,生怕在这上头出了差错悔恨不及。 此时,也只能寄希望于信鸽能够及时送到,出来迎接的人马已然安全返回。 那条大河从雪山之巅起始,路过高原直通大海,这一带虽是高原,却相对平缓,若眼睛望不到,如此之高,水声也很难被风送上来。 实在不行,只能赌。 南宫姣身躯紧绷,背后被汗水微微洇湿。 一半是紧张,一半是体力一直未得到补充,持续下降。 或许,这也是他们选择这条路的目的。 她与澜瑛阁阁众一路酣战,死伤惨重,早已是强弩之末,再连夜行走如此险峻的道路,而他们人手众多,个个儿养精蓄锐体力旺盛,一旦有变故,就算原本武功不敌,现在耗也能将人耗死。 她不能真就坐以待毙,总得两手打算。 这么想着,她卸了力道,身子不稳,像是要向后倒去。 而下一瞬,就被身后看着她的黑袍侍从扶住。 也正巧,他扶住的,正是她的一处伤口。 这一下,扶了满手的血。 赤藤面具露出的唇瓣苍白,呼吸沉重急促。 她哑声道:“走不动了,歇歇吧。” 黑袍侍从眉头皱起,心里思量着宫敛给他下的命令。 其中一条,便是得保南宫姣周全。 很快下了决定,扬声下令:“在前方巨石平台处稍作休整。” 虽是夜里,可风声呼啸不停,他用了些内力,才让这一声命令传到每个人耳边。 灰衣人齐声应是。 而南宫姣遥遥看到司空瑜回了头。 正巧他行至一处高些的崖道,她模模糊糊看到了他的面容。 可也仅仅如此,离得太远,光线又暗,实在无法分辨清楚神情。 队伍最前端与最后端都是燕昀王军,中间是被押送的澜瑛阁阁众,后方便是灰衣人,南宫姣在其中,被簇拥得严严实实。 巨石平台离队伍前端不远,可南宫姣这儿到那,还要走不少的路。 武功高不代表人就抗造,南宫姣权当自己已没有力气,走到最后,几乎是被黑袍侍从扶着走。 血一直不断,将黑袍侍从的袍子都染得湿漉漉。 而南宫姣,也摇摇欲坠。 刚在平台上站稳,南宫姣便反手拽住黑袍侍从,目露祈求:“实在不成了,容我给阁中传信,让他们来接人可好?” 黑袍侍从冷冷看着她,不言。 那些人在他眼里就是累赘,也很是厌烦多此一举要送人如此之远,就应干脆利落杀了灭口。 而且宫敛有令在先,更让他焦灼的,是这个劳什子公主的伤。 换换思维,她说的倒也值得考量。 但伤最紧要,血一直流下去,没的将人整死了。 于是开口:“我去找人给你处理伤口。” “不要!”南宫姣失声。 对上黑袍侍从瞬间凛冽刺人的目光,她虚喘着气,解释:“我,我是女子,如何能叫男子看去了身子。” 这句话,她说得十分理所当然。 话倒是没错,就是没有半分女子的羞涩,如此坦荡的态度,让永陵燕昀任何一个正常出身的人听到,都感知得到其中蹊跷。 可黑袍侍从不是。 他自小生存的地方,只有残酷的优胜劣汰,以及对于头上之人的绝对服从,什么礼法德行之道,更是从未有过什么切身体会。 但他听说过,也亲眼见过,当初训练他们的人提及各方情报时亦有教导。 只是对他来说如同隔着一层,只限于知道了解。 现世之中,一般女子确实不能让男子看到身体肌肤,似是与什么清誉有关,没了清誉,自缢的不在少数。 且越是世家大族,越是讲究这些,这人是永陵公主,应当最为严格。 那不就等于被看了身子就要死吗? 真是匪夷所思。 也麻烦至极! 黑袍侍从一向不知情绪为何物,也不由感到烦躁与怒火一起涌上来。 而且他们队伍中会点医术的都是男子,这荒郊野岭的,哪来的女医! 开口话语都失了冷静:“你不让人来处理伤口,拖着拖着,不也是个死。” 南宫姣指尖蜷缩,踌躇道:“能否,能否将司空瑜唤来。” 黑袍侍从断然拒绝:“不行,你不能和他们接触。” 南宫姣:“司空瑜不是澜瑛阁中人,算起来,他是燕昀之人,而且不通武功,让他过来时搜身便可。就给我处理一下伤口,况且你武功高强,我们就在你眼皮子底下,能出什么差错?” “再不放心,你寻几个女子来,就近看着我们还不行吗?” 黑袍侍从迟疑。 南宫姣勉强回忆着曾经见过的贵族女子,又添了一把火。 她捂住伤口,眼眶渐渐红了,眸中有水光打转,声音虚弱而哽咽:“你一定要如此不通人情,是要逼死我吗?那与其这般痛苦活着,还不如立时就从这儿跳下去,起码干脆利落,好过被伤口硬生生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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