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令见外面乱糟糟,更增烦闷,不若找点事做,人一忙碌,就不胡思乱想了。 她知道东街尽头第二条巷子里住着大学问家孙东彦,他本是邻国越国贵族,家族没落被陷害流落他国,可他满腹才华,徒满天下,还曾各国游历,先后当过两国太子太傅,也曾在上庠书院任教,最后落脚在此地,一是丰都曾为国都,相对繁华,二是远离朝堂不参与纷争,三是离故土越国很近。 与他盛名相对的,是他连生六女,最大的已过而立,最小的也大宋令三岁,仍都待字闺中,不肯出嫁。 宋令一听这茬,便觉得应是这六个姐姐已超脱凡心,劝也无用,是孙东彦还未能接受生的所有女儿竟都无心红尘。 孙东彦曾差府中管家登门让她去他家中坐坐,也画一画他几个闺女,宋令自己没倒出空闲,让别人代去的,回来虽然带回画像,但去的沈媒婆摇头:“难!” 宋令边打开画像边问:“丑?……嗯?不丑呢!” 沈媒婆道:“她们已经是代发修行的尼姑了,孙大学问非得让人还俗,能不难吗?” 也不知道孙大学问怎么教育的孩子,如此脱尘佛系,如此与众不同,让如今深陷红尘的宋令,佩服之至。 今日一头乱麻,不如上门去看看他家的姑娘们,趁此机会还能向大学问家请教,看是否能有所悟,以缓心中忧虑。 到得他家门口,见门外有车厢和几个仆役候着,看车厢的华美程度和仆役衣着不难猜测,应是大贵之人。 她想今日孙大学问肯定不便了,不如择日再来吧。 正想转身离开,听到聊天声自门内而来,宋令抬眼望去,孙东彦正在家丁陪同下,陪着一年轻男子缓缓出门,那男子生的十分白净儒雅,一看竟有些面熟,宋令应是见过,搜肠刮肚下,一时却也想不起到底在哪里见过。 出得门,便听那男子拱手相拜:“老师留步,沐杰以后定会再来看望您。” 宋令一下子忆起来,沐氏乃盛齐萧氏贵亲,沐杰是萧昭业母氏家族的儿子,与萧昭业同龄,是以儿时他常常进宫,自幼便与他玩在一起,小时跟着萧昭业一起欺负她的人便有他! 没曾想,他竟和孙东彦还有师徒之谊,这过去许多年,她还能在丰都城内见到他,好深的……,孽缘! 宋令刚想转身。 孙东彦的管家已认出她,极为热情喊道:“宋老板,您怎么来了?” 宋令尴尬笑笑:“正巧路过,过来看看姐姐们。” 孙东彦听到管家喊她宋老板也面上一喜,对她来此表现的尤为上心:“快,进来坐坐。” 可能孙家上下对她的热切之意让人十分不解,沐杰告辞之前不由的多看了她许多眼,看神情,应是也觉得她有些面熟,但也想不起到底在哪里见过她。 宋令心怀侥幸:这过了许多年,应该是未认出她。 宋令进得孙府便问:“姐姐们何在?” 管家回道:“一大早便一起去云顶寺里听禅去了。” “……姐姐们的爱好也如此与众不同,那我便不相打扰了,等姐姐们在的时候再来拜访。” 孙东彦道:“既然来了,喝杯茶再走也无妨。” 管家也道:“是啊,宋老板,我们也想听您透透实话。” 什么实话? 等坐定,端起茶杯小酌一口,便听孙东彦问道:“依宋老板之见,我这女儿们好找亲事吗?” 宋令放下茶杯,恭敬回道:“实不相瞒,孙老,十分难找。” “我也不奢求都能找到,有一两个能嫁出去也很宽慰。” “孙老,不是外面男子难找,而是姐姐们压根不想找,纵月老现世,这事儿也仍是难办啊。” 孙东彦叹口气:“是啊,世人都道我桃李满天下,可徒弟再多,也未能为女儿们觅得一个佳婿,此事应是我强求了。” 言毕,起身欲回屋。 宋令忙站了起来,问道:“孙老,我也有一事向您请教。” “但讲无妨。” “我面前有两件事情,有一件十分急迫我也能做好但不知自己是否应该继续做,又有一件之于我十分重要,可我却既无能为力又毫无头绪。” 孙东彦回道:“不如将重要之事先放一放,踏实做好能做之事,静待转机。” 宋令告别出得门来,顿觉脚步也轻快起来。如今听得大学者三言两语,便有拨云见日之效,何不先做好眼前之事,再走一步看一步。 她拐进巷子里,听到有人轻轻喊了一句:“宋怜!” 她停身回头,见巷子拐角处走出一人,正是沐杰。 他笑得颇为得意:“果然是你!” 宋令懊恼至极,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他极为悠哉的走过来:“阿业若是知道你在这里,一定欢喜极了。” “就不用麻烦告诉他了,我很快就离开丰都了。” “我都在这里了,他自然也来了,虽名义上说他一个月后才会到,其实他昨日已悄悄进城,就住在旧宫里。” 萧昭业真是和她有非同一般的孽缘羁绊,她上辈子莫不是欠了他许多钱,才让他这辈子跟个讨债鬼一样粘着她甩都甩不掉! 不过他悄悄来此,连风声都未放出来,必是有要事要做。 “那就祝你们在丰都玩的尽兴。”言毕她准备开溜。 沐杰却神手一挡:“且慢。” “你今日说什么也得随我去旧宫走一遭了。” 开玩笑,走一遭?他走一遭能出来,她还能出来吗? 宋令冷不丁出手拍他手腕,他果然吃痛收回。 她心中冷笑一声:纨绔子弟,果然不中用。 拔腿便逃。 沐杰喊了一句:“拦住她!” 巷口闪出两人堵住去路,她后退两步回头,身后转角也走出两人,沐杰转着手腕道:“宋怜啊宋怜,你是不是傻?莫说你今日跑不跑得了,就算你跑了,你跑的出丰都吗?跑的出盛齐吗?” 是以她道:“我没打算跑,就小试一下你的身手,没想到竟如此羸弱,还不如我一个女的。” 沐杰嗤笑:“那又如何,我不是照样抓你易如反掌。” 郑玉喜不喜欢田凤仪暂且不表 但他回郑国时候已经联络了郑诚,人家凭啥子帮他啊,所以他喜不喜欢小宋子,家仇国恨在这里摆着,他是不可能因为小宋子放弃的 以上…… 哎呀呀,迷迷瞪瞪的,今日竟然双更了 忘记说了,这里四不四解释了为什么小魏子偷情嫂子了……,解释的够吗
第27章 业障 进了旧宫的路她十分熟悉,旧宫是宋国皇宫,她出生的地方,成长的地方。 她来丰都一年多了,虽在宫殿护城河外面转悠过许多次,望着大门紧闭早就人去楼空的殿宇,却没有机会进去过。 如今九年未住人,野草都得一人多高了,蜘蛛网把门都封死了,萧昭业还能屈身住里面,也真……不嫌破烂。 她这一路思绪颇多,越想越觉得萧昭业与她虽关系恶劣,应还不至于害她性命。 首先,他曾亲登雀州与她道歉;其次,她到底也是他未过门的嫂子,他还能太为难她?最差也就把她送回徐都,献给萧昭文讨个彩头罢了。 进的宫门便是一条通往正殿的路,不知是否已经收拾过,虽然比之她印象之中破败了许多,倒也尚算整洁。 还未进正殿便听里面打杀之声传出来,沐杰一进殿门便迫不及待大声道:“阿业,你看我给你把谁带来了!” 原本宋令祖父上朝的大殿之中正在比试功夫,而萧昭业,她儿时的冤家死对头,正斜靠在龙椅之上,一腿支楞着踩在龙椅上,正在闲适悠哉的观战。 看看这个德行,虽又几年未见,再见仍是十分生厌。 听到沐杰声音,他懒懒扫了一眼沐杰又回到殿内比试上:“别把孙东彦那个老匹夫带过来烦我就行!” 沐杰轻推了一把宋令,笑道:“看看这是谁!” 不知是否离得太远他又坐的颇高,也不知是多年未见早已忘记她了还是一时未认出她来,他冷淡的瞟了她一眼,没有任何反应。 不仅没反应,看他眉头一皱正打算嗤笑沐杰几句,目光忽的又转向她,人便“腾”的一下在王座之上站了起来。 ……看来是终于认出她来了。 然后,望着她,便笑了,笑得还真有些慎人。 宋令面上狐疑丛生,不是又在憋什么孬点子吧。 沐杰笑道:“阿业,我这大礼送的如何?” 萧昭业目光仍旧紧紧盯着她,回道:“你这一生送的所有礼物,就这一件讨我欢喜。” 沐杰道:“得,一生都算进来了,那应是极为欢喜了。” 宋令心道:看来也没送过什么好东西,沐杰恁滴抠门。 萧昭业却又坐了下来,状似浑不在意挥挥手:“先把她送我屋里去吧,我等下得了空,再去看她。” 沐杰趁机揭她老底:“她好像不知在哪儿学了点儿功夫,你可得看紧点儿。” 宋令赶紧说:“花拳绣腿,瞎比划,不值一提。” 萧昭业回道:“扔床上,手脚都捆起来,捆紧点儿。” 此人,比起小时候,还真是一点儿未变。 他这空倒出来的也是十分快,她看到送她进屋的侍卫刚关上门,他已经推门进来了。 他走到床前,抱臂望着她:“你怎么和以前长的不太一样了?” 她倒觉得他也跟以前不大一样了,长身玉立,气宇轩昂的,竟脱了少年模样,越发的英武飞扬起来。 不过这重要吗?重要的是她手脚还被绑着呢。她小时候真的十分十分忌惮他,曾无数次许愿让这个人在她眼前消失,见了他如同老鼠见了猫,现在她见识过比他残暴狠厉的人比如智离,比他阴晴不定的人比如魏鸾,也经历过命悬一线,她反而看开了许多,未晋奇葩之人可比盛齐多多了,是以如萧昭业这般的纸老虎,对比之下,竟对他不怕了。 所以人的成长不是外在的力量,而是内心的勇气,当然这勇气中也少不得她自认为萧昭业现下也无任何缘由害她。 “你先给我解开再说。” 他不理会她的请求反而道:“你小时候不这么黑吧?” “我怎么黑了,我这是健康,红润!” 他仍盯着她看,看的十分细致,看的宋令浑身不自在:“你看够了吗?” 他得出结论:“你长的和宋楷越来越像了。” “废话,我和哥哥一母所出,长得不像才不正常。” 他下结论:“丑死了。” 真是让宋令内心一阵郁悴,她虽知道她不如郑离那般倾国倾城倾人心,也不如田凤仪那般惊才艳艳我见犹怜,但她绝对绝对不丑,知书达礼如她嫂子,都讲她长的不错,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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