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家的小媳妇开始窃窃私语。 “明月的日子如今终于有盼头了。” “是啊,不仅他们小夫妻相敬如宾的,他们一家人也都和和美美的,明月也算没白白为了牧家付出。” “嗯,牧家应该能对明月好的,看牧老娘这都替明月来干活了,当初跟明月那么不对付,如今一定是被明月的真心打动了才那般护着明月丫头的。” “这就是缘分,谁能想到当初只是为了相互冲喜却能成就这么一段良缘,可见,他们小两口的红线那是月老一早就牵好了的。” “嗯,对,他们的红线还是特制的,那种最结实的线叫什么来着?” “天蚕丝。我听明月娘说过,可结实了。” “对,他们的姻缘线就是天蚕丝做的。” 那几人自以为很小声,可是大家全都听见了,幸好不是啥坏话,否则牧老娘还不得翻脸。何氏重重咳嗽一声,“这里除了过冬至时因为杀猪多要清理之外,说起来这还是头一次因为这种事搞大扫除。大家都手脚麻利些,快点干完回家吃饭。” “梦婆子,你带一队扫地,王家嫂子,你带着二队抬竹筐倒垃圾,还是倒在远处的那个垃圾坑,老大媳妇,你带着人点艾草,这些人尤其是杨伟和牧云莲,太晦气,可要好好熏熏,要把他们那些人带来的晦气给熏得一干二净才行。” 妇人们手上干活儿的动作都很麻利,嘴也没闲着,说完明月又说起了搭棚子的事。 “嫂子,眼看入夏了,你看要不要干脆今天直接把河边的棚子给搭起来?” 梦大娘刚说完,众人就连连应和。 “对呀,嫂子,你去问问你家我村长大哥。” “你们说的对,今年的天热得早,早点搭起来,大家来洗衣服省得遭罪,不用问他,这点小事我就能做主。”何氏停下手上的扫帚,直起腰擦了擦额头的汗,爽快应下。 “老大媳妇啊,等吃了午饭你就跟老二媳妇去各家通知,从明日起每天傍晚每家出一个人来这里搭半个时辰的草棚,顺便把河边那个杀猪棚也给好好修修,可被那杨伟给薅下来不少的稻草。还是老规矩,那些没有劳力的人家负责给干活儿的人送茶水,明月家老弱病残的,明月还请咱们吃了大餐,又教咱们做了饼子和姜茶的,这次不用她家出人也不用她送茶水。” 何氏安排完,两个儿媳就响亮地应道:“好嘞,娘!” 他们每三年都要沿河搭一排的草棚子,就是给那些来河边洗洗涮涮的人遮阳遮雨用的。去年的棚子是三年前搭的,因为风吹日晒的茅草房顶掉了,所以冬天的时候就拆了做柴了,今年就要盖新的。 大家说让何氏跟村长说一声,其实就是客气一下,给村长面子,他们知道何氏不用跟村长请示,他们村向来都是村长主外何氏主内。 何氏是个直爽的性子,虽说泼辣了些,打起架来可以一人打八个,但她讲道理,敢拿主意,还护短,村里的妇人们有啥事儿最喜欢找她帮忙。 有两个刚成亲不久的小媳妇听见不要明月家干活儿心里有些不平衡。 何氏看出来她们神色不悦,但并没有把她们单独叫去训话,而是伸手招了招。 大家看见大姐大的手势便立马会意,唰唰唰训练有素地围到了何氏身边。 何氏低声对众人说:“对明月好点,如今不是让你们看明月娘的面子,而是因为她是个有福气的,你们看,上次咱们就借了她一点钱应急,她不仅很快就还上了,没过几日还半价卖了咱们不少的肉,由此可见,你给她点芝麻,她能用西瓜来回报你,还有,那孩子是个招贵人的体质。这件事他王婶子最清楚,王老大他们两口子就是跟明月一起做买卖才能认识了陈东家,如今去镇上开了饭馆,还有那位妙远大师,那可是个高人,很难见一面的,如今却是住进了明月家,还成了干亲,成了明月的小叔叔,我怀疑,那日来帮咱们的狼群就是大师招来的,那可是通神的人物,能号令百兽也不足为奇,对明月好你们会有福报的,当初万福寺的那位老住持就说过明月她们娘俩是仙子转世,你们可别不信。” 号令百兽?百兽之王! 众人齐齐被震惊到,张大了嘴巴,半晌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何氏看着大家那被雷劈了的表情心下很满意,她这还没说明月算出杨伟他们会来找茬跟村长一起给大伙儿安排了出场顺序的事呢。 何氏最后又郑重叮嘱,“明月的事,还有妙远大师住到咱们村的事,你们一个字都不准往外说,包括你们的娘家人,否则若是因为谁多嘴影响了王家村的福运,我第一个饶不了她。还有,别想对明月做坏事,李氏的下场你们看到了,摔得不轻,我还是头一次见从炕上掉下来能摔成那样的,李氏那是天罚,还连累了一家人,人在做天在看,你们若不想步她的后尘,就都老老实实的。” “是!”众人异口同声回应着,此时已经对明月升起了浓浓的忌惮。 何氏说这些的时候刻意避开了牧老娘和王婶子,是趁着她们去倒垃圾的时候说的,看见她们回来,何氏重重咳嗽一声,“赶紧干活,干完了好回家吃饭!” 大家很是明白大姐大的暗示,又是齐齐应了一声,“是”。 梦大娘刚应完“是”,转身就偷偷把何氏说的这些告诉了牧老娘,笑话,她们可是好姐妹,今早还拿了人家好不容易得来的万福寺的会员卡,她们的关系瓷实着呢。 牧老娘听完,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何氏,哎,你这样很容易帮倒忙的。 她低声嘱咐道:“小梦啊,你帮我个忙,这样……” 第91章 去支援 明月今天一早就被保济堂的小伙计叫到了镇上。 她先是去了县衙,给张县令看了伤。 张县令的伤已经大好,没大碍了,明月又留了些外伤药就出了书房。 见明月走远,管家小声问:“大人,安排她去西江堰的事,您不告诉她吗?” 张县令喝了一口明月给开的蒲公英茶,微微摇头,“让马东家跟她说吧。我还是少跟她打交道,保持简单的医患关系就好,否则,一深交,我这右眼皮就跳。” 明月去了主院给木夫人请了平安脉,木夫人是因为受蛊毒影响,内里有亏,再养上个把月的就能痊愈,不过木夫人最近忧思过重,有些伤神了,明月让她多休息。 明月本来看完诊就要去保济堂的,奈何又被张欣给抓着说了很久的话。 张欣告诉明月,“王姨娘被我爹送去了西平县,交给陶大人一并处置了。好像是下个月,陶大人就会派人把他们这一批重刑犯和嫌疑人押解进京,我爹算是去了一块心病。” 明月很想说,这些我已经知道了,但是她依旧耐着性子听完了,张欣是真心跟她结交的,她也不会拒绝多一个朋友。 她还特意把早晨新做的酥饼给张欣带来了一包,好吃的东西要给好朋友分享嘛。 张欣很开心,吃完第五块酥饼,她才跟明月说完悄悄话。 她问明月,“今日的诊金和要钱一共多少?” 如今家里是她在管账,所以,她要亲自把明月的诊金结了,免得保济堂的人会从中克扣。 明月伸出一根手指,“一百两。” 嬷嬷都站不稳了,这是明晃晃的讹人啊! 张欣小手一挥,“去取银票来!” 张欣当然知道明月要的钱过于多了,不过,那是跟县里的其他大夫比,但是那些大夫没一个能治好她娘的,明月一出手,不仅她娘好了,她爹的伤原本是要半个月才能好的,如今才几天就好的七七八八了,跟爹娘少遭了那么些罪比一百两不多。 快到午时,明月才到保济堂。 此时,她正在跟马东家讨价还价。 “不行,本来说好的,每个月我只出诊或者接诊一次,可是,你看,我这个月已经帮你看了多少病人,还帮你谈成了和县衙的合作,如今,使君子的生意算是稳了,你竟然还想派我去西江堰,我拒绝。” 马东家笑容可掬地看着明月,“丫头啊,你就再帮帮忙。知府大人下的令,每个县衙必须派一个大夫去看着那些劳工,他说,不希望任何一个劳工出问题,到时候抓的药都是府衙出钱的,你们的吃住也是府衙管,还会一个大夫给配一个护卫。咱们西岭县,一共才四个大夫,还有一个是赤脚郎中,一个是巫医,所以张县令才把任务给了我,要不是老大夫年纪大了,我也不会让你去。” 明月坚决拒绝,“不去,这已经不在咱们的合约之内了,还有,你怎么忍心把我一个小姑娘扔进男人堆里?” 这时李掌柜匆匆跑来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文书,喊道:“东家,办妥了!” 李掌柜直奔明月,一把将文书拍在了明月面前,“给,东家给你跟你相公特别申请了夫妻营帐。” 啥?还有夫妻房? 明月给马东家来了一个死亡凝视,“我还没答应去呢,你就申请好了,是不是你已经把我的名字报上去了?你这样先斩后奏很不厚道,我要跟你解除合作。” 马东家使了个眼色让李掌柜下去,他哄孩子一样地哄明月,“丫头,你听我说,其实非你不可还有一个主要原因,那就是咱们整个安远城,啊不,咱们整个大凉都没几个会动手术的人,所以,我才举荐了你,这次的工程很大,那边的劳工最近受伤的有些多,引起了知府大人的重视,这个魏大人跟别的大人不一样,他不允许劳工在服役期间有生命危险的,所以提出必须有一个会治疗重伤的大夫前往,老大夫说你不仅能手术还会盲缝,所以,真的是非你不可。名单都交上去了,你要是不去,我可是大罪啊,你就可怜可怜我,帮我这一次,去支援一下那边。你还有啥要求尽管提。” 明月突然眸光大亮。 马东家心道:不好。 明月拿起那个夫妻房的文书叠好收进兜兜,笑意盈盈地看着马东家,不紧不慢地说:“其实,我的要求很简单,只要以后我看的病人,诊金和医药费咱们五五分账就成。” 马东家觉得自己心脏病都要犯了,“丫头,你这不是趁机敲诈吗?诊金平分也就算了,药费那还能平分?” 马东家心道:你是帮我晒过药啊,还是帮我卖过药啊,凭啥? 明月笑眯眯地掏出文书,轻轻地放在桌子上,“那……咱们换一个条件?以后每个月我拿保济堂的一成分红?” 马东家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不是,丫头,你过分了!” 明月继续笑眯眯,她站起身,轻飘飘地掸了掸衣袖,“那,我这个月将会生病,起不来炕的那种,马东家记得到时候登门看望一下我哦!” 明月拍着兜兜里的新诊金分成的契约,神清气爽地哼着小曲,赶着二胖来到了地头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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