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许她去,她也不知道该与他再说些什么,干脆就不说了。 想到这里,有些心累地闭上眼。 她是真的怕,怕进了京城,进了宫墙内,她再也不能出来。 连师父最后一个心愿她都无法完成。 可她与太子如今这样,又该怎么算呢,他总是那么强势,不给她选择的机会。逃跑,便是她给自己的选择,从未后悔。 而她与他如今是怎样的关系,她连自己都说不清。他那样强硬的承诺下她又能逃脱吗? 大概好像觉得,无法选择无法逃脱便随遇而安了。 可是她也有自己的心愿要了,有自己想要做的事。 她无父无母,唯有一个师父带她长大,却还被她连累,她却连师父的心愿都完成不了。 想到这里她就觉得无奈,一时间更觉得有些憋闷心绪不高,转过了头拉高被子,慢慢闭上了眼睛。 另外一边。 宽阔的房间里,安公公并两个侍卫将晚膳准备好,殿下也换了衣裳出来,在椅子上坐下。 安公公站在一旁准备服侍殿下用膳,这时只见他抬了抬眉,“她呢?” 只有一个‘她’字,安公公也知道殿下说的是谁。连忙道,“姑姑说身体不适,晚饭就不用了。” 谢珏握着筷子的手指捏紧,“连晚饭都不用了,她这是在和谁赌气?!” 声音落下,房间内没有人敢说话。 一片寂静。 过了片刻,安公公深呼吸了一口气,才试探道,“要不奴才到时候给姑姑送一碗甜汤过去,不吃晚饭总归是对身子不好。” 太子殿下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 但安公公知道,这碗甜汤他一定要送。 姑姑不喜欢人伺候,再加上这偏僻之地也没个伶俐些的丫头,不然给姑姑选几个丫鬟伺候着,总是更方便宜些。 用完了晚膳,便安歇了。 明天一大早还要赶路。 夜越深寒气越重,到了戌时,整座驿馆都笼罩在暗沉沉的夜色中,悄然无声。 云泠坐了一整天的马车,确实腰背有些酸痛,躺在床上没过一会儿便安宁地睡着了。 安公公敲门,她醒来只道,“多谢公公,我已睡下不用了。” 然后又重新睡了过去。 安公公见状便悄悄退下,轻轻叹了一口气,原本昨儿个都还好好的,可今日怎么看着殿下和云姑姑两人又生分了起来。 早上姑姑帮殿下整理腰带的画面还近在眼前。这又是怎的了? 连殿下脸色也是冷沉沉的。 谢珏将所有奏报都批阅完毕。 又听安公公在门外说,“殿下,姑姑已经睡下了。” “嗯。”谢珏停顿片刻,应了声。 随后起身,掀开被子上了床,重重闭上了眼。 谢珏觉得自己头又开始痛了。 他已经承诺了有时间一定会带她回来,不过就是现在不让她去彭水村,她竟然就敢对他摆脸色了。还要与他分房睡,也不知道是在气谁! …… 到了第二日,安忠觉得殿下和姑姑之间依然是这样不冷不热的。 姑姑脸上并没有什么不快,一言一行都与平常无二,却看着总觉得不一样。 又是一日紧急赶路,天寒地冻,漏夜之前,进了一家客栈休息。 客栈里都是来自天南海北的旅人,正在大声地吹牛吃着花生米,有个肥肉横生的健壮男人正亮着嗓门吹牛说他这些年走南闯北见过多少大人物等等,收到了一片嘘声。忽地客栈进来了一群孔武有力的侍卫将客栈围了起来,客栈里顿时没了声音。掌柜的连忙出去迎接,这时候一个一看就是领头的男人进来,一开口就是要将客栈包下。 裴远将这家客栈整间包了下来,掌柜的顿时喜笑颜开,又看他一身杀气,和门外一群面容冷肃的侍卫,也不敢多言,多使了些银钱让其他的客人去往别的客栈住宿。 那几个客人多收了钱也没什么不愿,收拾好行李离开,有些个胆大的,一边走,一边偷偷瞟向那辆华丽马车。 不过一会儿,马车里下了一个身着玄衣的年轻男子,身高颀长挺拔,看着便气度矜贵非凡,只是面容冷峻得紧,下了车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紧接着又从车里下来了个衣裙淡雅,身姿绰约窈窕的女子,虽脸上带着个帷帽看不清面容,但莲步轻移间也能令人觉着暗香浮动,神思遐想。 等那小娘子下了车后,身着玄衣的男子才往客栈里走去。两人一前一后,之间隔着一些距离走进了客栈。 众人这才收回视线。 却又觉得奇怪,既然同乘一车便该是亲密的关系,怎的两人之间看着却又有些生疏呢。 这倒是令人摸不着头脑了。 不过那两人一看便是身份贵重之人,两边侍卫犀利的眼神看过来,众人颤了颤也不敢再逗留,匆匆离开。 整间客栈都被包了下来,且又是个大手笔的,掌柜的自然是喜不自胜,连忙将店里的好酒好菜全部端了上来。 用了晚膳,云泠还是让安公公另外给她准备了一个房间,又拿了笔墨纸砚回了房。 白银案一事已了,她打算写封信回梅阳县给沐冬姐姐,告知她自己一切都好,让她不要挂心。又另写一封交给思兰,在信中言明‘临泽王’一事,让思兰若是有意,还是可以去参加临泽王妃的擢选。 两封信写完,云泠出门找到裴远,问是否可以找人帮她把这两封信送往梅阳县。 却看见裴远神色有些迟疑,“送信倒是小事,只是姑姑要送的信,得经过殿下同意才行。属下不敢擅自做主。” 云泠抿着唇,问,“殿下说的?” 裴远摇头,“这倒不是,是我们出门在外若有信件要送,都要经过我过目。而姑姑的信,我想还是需要殿下首肯才行。” 云泠点头,明白了,“好。” 她传的虽是家书,但军中规矩严明,肯定是不能随便送的。 说完拿着两封信去了太子的房间,在门外敲了敲。 下一刻听到房间内传来他没什么情绪的声音,“进。” 云泠推开门进去,烛光明亮的房间内,只见他坐在椅子上,桌上摊开一封书信和几封奏报,这书信大抵是京城飞鸽传来的。 云泠走到中间,离他几步远停下,烛光跳动,将她的身影静静投射在墙上。 “我写了两封书信想送到梅阳县,”云泠慢声道,“裴大人说要经过殿下的同意才可,我便过来问一声。” 谢珏抬了头,“书信?送给谁?” 云泠:“是给我姐姐,还有我学生思兰的。” 顿了顿,又说,“殿下若是不放心,可以打开查看。” 谢珏眉头浅浅皱了皱,“孤只是问一句,什么时候说过要检查?” “你要送,就送吧。” 云泠点了点头,不再说别的,平静道,“那多谢殿下,既无事我便不打扰,先回房休息了。” 说完便转过了身离开,把门带拢。 谢珏看着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后,没有一丝犹豫和停留。英挺的眉头冷冷皱着,薄唇紧抿,一瞬间感觉自己的太阳穴都痛了三分。 气得将手中的奏报重重合上。 …… 冬日还未过去,更深露重,天寒地冻。 云泠从小手脚冰凉,睡在被褥中要好久才能有一点热气,不过好在被子很厚,她睡着也不算冷。 这两日,她倒也不是故意与他斗气,只是实在和他没什么好说的,连师父的心愿她都不能达成,她自然也是郁闷得紧,心中有些烦闷。怎么说都无用,她也不想再说了。 这两日着急赶路,身体疲乏,云泠闭上眼,很快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睡得沉沉的,一夜安眠。 第二日一早,云泠便醒了。眼睫缓缓掀开,思绪清醒的一瞬间,就发现到被子里暖融融的很舒适。 甚至可以说得上热了。 身子动了动,就感觉到身后腰上搭着他的手臂。 怔了下,他什么时候过来的,她竟然没发现。 而她一动他也醒了。 谢珏发现她醒了,动了动手臂重新把她紧紧抱进怀里。 帐幔里暖气浮动,静谧无声。 只是过了好一会儿,怀里的女人也没有转过身来。 任由他抱着,面朝里安安静静的,一句话不说。 紧紧望着她纤瘦的背影。 谢珏早就清醒了,停了会儿,俯身过去将她的脸转过来,“你还要和孤闹到什么时候?”
第52章 她与他闹脾气,这两日他都没有睡好,太阳穴的神经在突突跳动着。 云泠拉下他的手慢吞吞坐起身,“我不是和殿下闹脾气,只是不知道该和殿下说些什么。” “殿下不知道,小时候我刚被卖进宫时,身体极差,几次差点活不下来也没有人管。是师父好心,花了自己所有的积蓄给我熬药医治我才能活下来。” “师父对我有大恩,我想完成师父的遗愿。可是殿下不许我去,我还能如何呢?” 谢珏垂眸紧紧地看着她,见她神色落寞,粉白的小脸上尽是失落之意,眼眸暗了暗,“孤不是不许你去,你要去孤当然会陪你一起,只是孤这次没有时间。” “陈湛已经飞鸽传书过来,审完秦毅将云泽的事务审查妥当,孤便要立即返回京城。” 他俯身过去想要把她抱进怀里,“孤答应你,等空闲下来一定陪你再来云泽。” 云泠却扭过了身子。 无声拒绝。 缓声说,“与其等那没有期限的将来,我更想知道,殿下为何不让我自己去,我也不是非要殿下陪着不可。” “殿下知道我的能力的,一个人也可以。若是担心多派几个人手也无妨。” 谢珏慢慢收回手,薄唇紧抿。 帐幔里沉默涌动。 云泠这时转过脸微微仰着下巴看他,想要他一个答案。 谢珏望着她,与她的眼眸对视,忽然淡声道,“是,孤就是不想你一个人去。” “孤说过了,你不许离开孤半步。彭水县离泽州算不上多远,可是无论派多少个人跟着你,孤竟然还是……” 他一边将她强行揽进怀里,一边缓声道,“有些不放心。” 这个让他爱进骨子里的女人,让他竟然有连他自己也无法控制的,恐再次失去的患得患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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