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有假?慈生还说把陆家小姑娘也一起带回来。” 春风楼。 冬风凛冽,屋中倒是温暖如春, 茶香四溢伴着朗朗琴声,看上去倒像是一家书塾,而非是上京最有名的乐司。 云枭轻懒懒端起茶杯,不喝也不放,只捻在指尖把玩,少顷又靠在身边女孩肩上撒娇,直引得珠帘外之人好奇心搔,恨不得掀开帘幕好一探内里颜色。 春风楼名字起的随意,可里面的姑娘家都是凭着一技之长而讨生活,她们大都是孤儿或是受了冤屈活不下去的妇人,流连至楼中后从未以色侍人过。 再过几个时辰便是新元,一些世家子弟喊了好友一同来此喝茶听曲,倒也乐得自在。可总有那么几个肚子浅的,借着酒劲儿行凶。 听到外面女孩子惊慌的叫喊声,云枭轻莲步轻移,提起那醉中色鬼的后衣领便将人扔了出去。 见状众人只笑,却不敢多说什么。 谁叫春风楼背后的靠山神秘又无法撼动。 这个在市井中起身的乐司并不似表面看起那般简单,上京人尽皆知。更有甚者,传言说春风楼背后的东家与皇室有关。 楼中不再在意那被丢出去的醉鬼,只是又说起辽东王薛敖坑杀三千敌军的骇闻。 刚从芳华殿领命而来的开阳嗤笑出声,看向众多口吐飞沫的书生在意气风发地唾弃薛敖如此残忍,心道这帮人是不知道芳华殿中陆霁云舌战群儒之事,若是知晓,这帮奉陆霁云如神的书生儒士又当是何脸色。 有世家子重重放下茶杯,长叹出声:“可惜了。” 见状有人忙问他为何可惜。 那人左顾右盼,用一圈人都能听清的声音低声卖关子:“兄台可知上京谁家姝色最为出挑?” 这话说的有些无礼,一堆读书人都在一堆讨论姑娘家,被问众人纷纷摆手,搪塞而过。 也有几家位高权重的世家弟子,笑道:“当然是陛下的四公主,出身高贵,瑰逸艳逸,堪称我大燕女子之表率。” 有人立即反驳道:“若说大燕女子典范,自当是蔺家大姑娘,那才是真正的妙仪天成,高贵典雅。” 闻言众人纷纷附和,上京谁人不知,蔺锦书是蔺家倾尽全力栽养的帝后,风仪丝毫不输皇室。 最开始发问的世家子却突然抬手,“非也非也。” “若说颜色之最,当为鹤卿公子亲妹,那位为了辽东战事一掷万金的皇商陆姑娘啊!” 众人这才恍然想起上京城曾住过一位仙姿佚貌的小姑娘。 那姑娘被小谢侯和状元郎牢牢护在臂弯下,便是外人看一眼都不得。可只要见过她的人,任谁都忘不掉这位的雪肤澄澈、菩萨玉相。 他继续道:“只可惜啊,我听说这位陆姑娘与那辽整理更多汁源,可来咨询抠群死而弍二五九一寺齐东王早就有亲事,只是后来仿佛辽东王身体出了问题,这才作罢了婚约。可我听北方过来的朋友说,这两家好像又要结亲。” “辽东王暴躁残忍,真是可惜了这样一位仙童般的姑娘。” 此话一出,楼中人纷纷附和。 云枭轻听着这帮人扯到阿宁头上,面色转冷。 且不说谢缨对阿宁的一番心思,单凭她苍鹭山亏欠过阿宁,云枭轻也不能放任这般人谈论阿宁的私事。 只是还未等她有所动作,一道墨兰色的身影便亘在众人眼前。 “七星阁办案,闲杂人等速速离开!” 话音刚落,一众墨兰劲装的七星阁人便涌入楼中。 开阳面色冷漠,朝着云枭轻开口道:“有人向七星阁告首,说春风楼中有萧氏余孽,我等奉命行事,劳烦少东家让路。” 云枭轻眸色沉沉,一贯美艳的脸上露出几分讥诮。 萧氏余孽? 景帝还真有脸说出这话。 见众人鱼贯而出,她靠在栏杆上笑道:“开阳君,若是小女子不允呢?” 开阳不语,自身后掏出两枚乌银的落星锤。 “好好好”云枭轻像是怕了,忙掩面道:“我们春风楼做的是小本生意,大人说要什么小女子自然是不敢违抗,还望大人待会子搜查的时候,别吓到我们这群姑娘家才好。” 她还是一副调笑的模样,像是知晓他们不会搜出些什么。 开阳挥手,七星阁人瞬间布满这栋小楼的角落。 景帝在席间便命他前往春风楼,他收到暗报,京中有萧家人出没,可西南萧家的儿女,都是折在了深宫中。 那这人究竟是谁。 酒酣花暖,天子却面色不佳。 众人都以为是适才陆鹤卿与五皇子一派争执所致,可只有景帝在恍惚间好似看到了故人。 那人一袭青衣,衣袖间都是山野烂漫的气息,笑得好看极了。 他伸出手,试图触碰那下颌上引人遐思的小痣。 青棠...... “嘭——” 酒杯坠地,宫人忙上前整理,却被景帝挥手打断。 “开阳”他捏了捏眉心,脑海中不知为何浮现出谢缨的一袭红衣,“你带人去趟春风楼和其他几个酒楼赌馆,务必找到此人。” “切记,不可伤了他。” ... 阿宁收到家中来信时正在用膳。 新元刚过,对面的薛敖也是难得的找到空闲,过来陪她用膳。 看阿宁脸色慌张地站起身,薛敖忙问她出了什么事。 阿宁嘴唇泛白,急道:“爹爹传信过来,说是哥哥年前染了风寒,拖到现在也不见好,大夫来看,说是..说是已然油尽灯枯了!” 闻言薛敖也是猛地窜起,回身拿过阿宁的大氅,“别急,我带你回京。” 陆霁云舌战群儒一事不出一日便传到了辽东。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薛敖一贯认为陆霁云恨他入骨,所以当初才会逼着他先行写下和离书,为的就是阿宁日后不收掣肘。 可他在皇家宫宴上骂昏了几位才子,这份袒护之意丝毫不假。况且他最是知道阿宁对她兄长的孺慕,如果陆霁云出事,阿宁只怕也要跟着病倒。 想到这,薛敖再不犹豫,给阿宁严严实实地拢在氅衣中,一把抱在怀中朝外走去。 只是刚一出门便撞见流风。 见薛敖面色凝重,他问道:“王爷,可是出了什么事?天色这般暗,您带着陆姑娘要去哪?” 薛敖紧了紧手臂,沉声吩咐:“阿宁家中有事,我要送她回上京,我不在辽东后,叫阿信掌管全军事宜。至于城中,你和金绮暂为接管。” 他不再看流风,抱着阿宁直直朝前迈去。 可流风却扑通一声跪在雪地上。 “你这是干什么?” 流风头也不抬,沉声道:“王爷,大军后日便要进攻北蛮,况且眼下郭家与辽东军中老将串通一气。辽东内忧外患,若王爷在此时离开,属下三人绝无可能担得起辽东大局!” 薛敖咬牙,见一贯沉稳的流风执拗地跪在眼前,咬牙骂道:“滚开!” “薛子易!”阿宁挣扎,使劲敲打缚在腰间的手臂,“我自己可以去,你放我下来!” 薛敖不放人,仍与地上跪倒的流风无声对峙。 阿宁两条腿乱踢,蒙在大氅中的嗓音变得瓮声瓮气,“薛子易,圣旨已下,攻打北蛮势在必行。而且你为了辽东和薛伯伯的期望付出了多少心血,怎么能在这时候离开。你派人护着我回去,眼下回程无战事,你不必陪着我的。” “放我下来,薛子易!” 薛敖瞳孔乌黑,任由阿宁将他胸前的白菜蹭的变形。 “你箍得她不舒服。” 谢缨自暗幕中走来,一身玄衣比夜色更为侬艳。 “阿宁身子弱,别叫她担心”见薛敖将人放下来,又紧紧护在身前,谢缨皱眉,“陛下传旨,命我带大军回京,明日便启程。” 他顿了顿,“我带阿宁回去,你必须留在这里了却北蛮,成就陛下的大业,这是你们薛家的使命。” 薛敖圆眼一瞪,正要开口反驳,却听谢缨低声道:“你带着阿宁回去,若是让皇帝知晓你为了阿宁放下攻打北蛮,你觉得你身为辽东王便能护住她了吗?” 薛敖浑身一僵。 谢缨继续道:“还是说你觉得如今虚弱病重的鹤卿公子能护住她?” 薛敖肩头颓落,眼尾发红。 阿宁又急又怕,但看着薛敖这副模样,还是忍不住摸了摸他的下颌。 “我跟着阿奴哥哥,又有十万大军随行,定然不会有所不测。待哥哥病愈,我再来寻你,如何?” 阿宁在意极了他。 明明此时已经为了陆霁云的事急到发抖,却还是如此牵挂殷切,薛敖叹气,一把抱住身前的姑娘,“你别怕,我会去找你。” 阿宁点头,伸手环住薛敖劲瘦的腰肢。 谢缨神色阴沉,看着阿宁头上栩栩如生的草蝴蝶蹭在银袍上,一边翅膀微微歪斜,忍不住捻磨指尖。 阿宁,对不起。
第85章 上京 辽东是夜的雪下得格外大, 有老人笑称这是瑞雪兆丰年,今年辽东城必然是丰收的好年头。 只是薛敖却觉得这雪像是在留人。 阿宁靠在他身侧,冬日里厚重的衣物却挡不住那抹清甜的青梨子香。以往这个时候, 他定是从大营刚赶回, 一身风雪的敲开陆家大门, 然后一股脑冲进府中找阿宁。 小姑娘身子弱, 一到冬日里就病恹恹的,她虽然嘴上不说,可薛敖知道, 阿宁想让他来。 故而陆府的冬日里除了雷打不动的金丝煤会日日出现,还有一盘总是温热的核桃糕。 那时候薛敖野到新元当日都不在家, 性子急躁又冲动, 连等阿宁披一件大氅都觉得不耐烦。还是谢缨, 总是揪着他不让人跑。 可等年纪大了,大人们都说阿宁就是他以后的媳妇儿,他又没来由的害羞起来,连带着跟阿宁关系极好的谢缨也看不顺眼, 可惜阿宁对这人却极好。 谢缨去上京了,薛敖知道这个消息后乐得几个晚上都睡不好,跑到莲白山上捉老虎。 老虎倒是没捉到,只在那崖洞天堑处的獒王口中抢到一条鞭子。他爹笑得牙都歪了, 说这就是天下兵器之首, 十三雪渠。 薛敖神采奕奕地带着鞭子去找阿宁,为了显摆还把阿宁偷了出去看他在雪野上耍鞭子。 只是小姑娘不过第二天便风寒入体, 险些丧了命。 薛敖看着一同长大的姑娘面色苍白, 纤细到仿佛一阵风就能要了她的命,心里没来由地想杀人。 那年阿宁十三岁, 娘胎里带出来的弱症害得她总是呆在房中,然后一双眼睛又亮又湿地看着他跳窗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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