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事情闹得越来越大,几日不理他的陆霁云这才出面,写了封信传予谢缨,有亲自拜见了景帝,这才作罢。 晏枭这才回过味来,他这是被当成强盗了。 别说阿宁年纪小他把人家当做妹妹看待,便是他与陆霁云交好,也不会去娶他的亲妹妹。 皇家本就是吃人的地方,阿宁那么自由烂漫的性子哪里住的进去。 况且他在辽东待过一段时间,当然知道阿宁与薛敖青梅竹马、情谊深厚。 只是,他竟不知谢缨一向以兄长自诩,什么时候对阿宁存了这样的心思。 想到此,他看向谢缨,“辽东王可好?说来我也是去年这时候取得辽东,不过一年,却出了这样的事。” 谢缨眼睫微垂,玉白的脸上打下暗影,“辽东此前身陷战乱,可新王接手后也重回蓬勃。生长在这片严寒之地的百姓,最是生机勃勃。” 闻言晏枭轻笑,颔首表示赞同。 见里面的兄妹二人似是忘记了他们几个,晏枭自来熟地张罗人前往正厅。 积雪未消,晏枭眼波流转,低声道:“阿云这病来得奇怪,初时来势汹汹,眼下竟像没事人一般,倒折腾着阿宁奔波。” 谢缨未接话,身后岑苏苏一拍脑袋:“可不是,像是让谁下了降头一般。” 她嘟囔着,一把拽住项时颂,眼睛瞪的滚圆:“谁给阿云下毒了!” 项时颂一脸菜色,揉着耳朵叫她小点声,却看岑苏苏还是来回乱转,最后转到谢缨面前。 “慈生,我觉得这事儿不对,叫北司查查才好。” 谢缨低头,撞见岑苏苏滚圆的眼睛李冒着勃勃火光。 晏枭淡笑,看谢缨转头就走。 “随你。” 岑苏苏眨眼,不知道好友发生了何事,她性子豪爽,自是没注意到一旁晏枭眸中凉意。 为了自己想要的姑娘便下毒诱哄,这事叫晏枭说来也不觉得有什么错。 只是谢缨使错了幌子。 陆霁云生来星华朗月一般的人物,怎能被他当做棋子般下毒做诱。 晏枭捻了捻指尖清雪。 谢慈生,除了阿宁,你还想要什么呢? 屋中气氛却不似他们想的这般温馨。 陆霁云大病初愈,见阿宁回来又喜又怒。一面看她平安回家松了口气,另一面又气她置父母兄长不顾,跑到那等险地。 阿宁又哭又哄,好一会儿才叫陆霁云露了笑脸。兄妹俩久别重逢,期间又遭遇太多,甫一见面自然是温馨。 房门遽然大开,阿宁吓了一跳,见进来的是许久不见的父母。 陆母裹着厚重的狐裘,见阿宁扑过来忙伸手接过。 她抱着阿宁忍不住落下眼泪,口中不住地喊着“心肝”。 阿宁这一瞬忽然觉得自己不孝极了。 自幼身体不好,累的父母操心;而今年岁渐长,却还是一样的任性。 陆父擦着眼角,笑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父亲母亲快坐”陆霁云起身,面上都是温和好看的笑意,“说起来,虽然阿宁离开了一段时日,可母亲却为了你奔波许久。” 阿宁好奇,靠在陆母肩上撒娇:“娘为我做了什么?” 陆母面上有一丝不自然扫过,“没什么,等你休息两日再说。” 阿宁虽然觉得奇怪,却还是乖乖应下。 是夜躺在陆母派人精心铺的一片松软的床榻上,只觉得整个人好像都活过来一样。 橘意许久不见她,哭了一场才熄灯守在门外。 只是阿宁望着窗棂处透过的月光,在褐色地砖上投下弯弯倒影,忍不住想薛敖此时在干嘛。 是已经歇息了,还是在北蛮部落中纵横谋划? 她摇了摇头,忽然觉得有些口渴。 想着橘意应当是睡了,阿宁爬起来去抓桌子上的水杯。许是身体疲软,竟叫杯子滑落。 “啪”的一声打破暗夜的寂静。 “姑娘怎么了?” 阿宁不回答,橘意刚想推门而入时,又听她吩咐:“无事,是杯子摔了,明早再收拾吧。” 等到门外橘意没了声响,阿宁才正色看向眼前一身黑色劲装的女子。 女子身材纤瘦,眉眼俊丽,有几分可亲的熟悉感。 “你是薛子易的人?” 女子拱手行礼,“属下是溶月,是王爷命属下贴身保护姑娘。” 见阿宁点头,一小放下巴在冷白的月色中格外清润,咽了咽口水。 “属下..属下,阿信是属下的兄长。” 阿宁恍然大悟,这才细细打量起眼前女子。想不到阿信那般跳脱的性子,竟有这么沉稳冷静的妹妹。 翌日休沐,阿宁一大早便起床带着溶月去前堂用早膳。 她解释这是在辽东时的侍女,为人体贴细心又会写拳脚功夫,陆父陆母也没多说什么,倒是陆霁云听她这般说多看了两人几眼。 等到膳后,兄妹二人在庭院中散步,陆霁云才问她这人究竟是谁。 阿宁并未隐瞒,将溶月的来历交代得一清二楚。 陆霁云神色不明,半晌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性子倔强,认准了什么就不会放弃,况且如今薛敖还是这般境地。”陆霁云看阿宁澄澈的杏眸里盛满自己的倒影,心头一软,“只是如今薛敖要守孝三年,若你等他。阿宁,你有想过那是的光景吗?” 见阿宁不语,他又道:“我知你是真心,薛敖家世人品也堪堪配得上你。可人总是会变的,他肩负辽东、权势滔天。哪怕兄长日后登阁拜相,也掣肘不了他,若他辜负,我..我或许是护不住你。” 阿宁知道他的顾虑。 这话并不是陆霁云第一次说。 阿宁握住陆霁云绵软的手掌,摸他玉白肌理下暗藏的伤口,心知陆霁云这一路走来有多不容易。 “哥哥,我有想过你说的这些。” 阿宁歪头,嘴角露出一个很乖的梨涡,“可我不是什么深谋远虑之人,眼下实在是喜欢他,若是错过恐会抱憾终身。哥哥和爹娘是我的依靠,就算日后薛子易变了,我大可一脚踢了他,介时还要哥哥和苏苏护着我啊。” 陆霁云脸上一红,斥她胡闹。 阿宁继续笑道:“家中亲长费心教养我,我不会做自甘轻贱之事。若有一日我觉得不痛快了,我陆家商队所行之地,哪里不够我快活。” 听她这般说,陆霁云笑出了声,引得一干侍从纷纷看来。 “只是”陆霁云如松似月的脸上露出一抹促狭,“娘怕是要失望了。” 阿宁奇道:“失望什么?” 陆霁云摇摇头不语,快步向前走去,只留阿宁追在身后娇声询问。 走过长廊却撞上一方坚实。 阿宁捂着额角,见状陆霁云忙过来问她怎样,果然见白腻光滑的额角红了一片。 陆霁云怒斥道:“急什么!?圣旨下你家头上了!” 晏枭被骂的一愣。 见阿宁捂着头,眼眶里蓄满泪水,晏枭忙凑过去,“真是对不住,听阿云说有事寻我,走的急了些。” 陆霁云瞪他:“谁找你?” 晏枭张嘴,指了指他。 陆霁云懒得理他,“你又抽什么风?” 阿宁不解地看过去,看到一贯风流的晏枭面上满是茫然,没忍住笑了出来。 身后跑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小厮,一边擦着汗一边陪笑道:“错了错了,殿下,是我们家夫人找您。” “母亲找七殿下何事?” 小厮被陆霁云看的一抖,又迅速地瞥了眼阿宁,迟疑道:“听闻..听闻前堂都是世家公子哥儿,夫人找殿下也过去吃吃酒呢。”
第87章 冲突 陆霁云和晏枭对视一眼, 皱眉斥道:“胡闹!殿下何等身份,跟这群人混在一处做什么?” 小厮一惊,忙跑回去传话给陆母。 被一时念头冲昏头脑的陆母脸色发白, 心道自己是着相了。 晏枭再怎么对陆家和颜悦色, 皆是因为陆霁云的干系。即便如此, 他也是不折不扣的天潢贵胄, 自己对他招呼,分明就是大不敬。 “好,好…”陆母拍了拍心口, 堂中有人见她神色不对问了几句,陆母笑道无事, 又转头吩咐:“去将姑娘请来。” 阿宁肤色白的透明, 眼下被撞得额角红肿, 显得有些可怜。 晏枭心中愧疚,忙作揖讨饶。 阿宁哪里敢受他这份礼,忙抻头去看陆霁云,却见人脸上还是嫌弃的神色, 像训适才的小厮一般斥道:“含章,你也这般大了,怎么做事还是毛毛躁躁。若我有事寻你,自然会派身边亲近之人, 你如今深陷其中, 更要小心谨慎,怎能不明来路之人随便一说你就跟着他走。” 晏枭小声反驳:“我见过他, 记得他是陆家的人。” 陆霁云眼睛一瞪, 声音抬高:“殿下!我身边亲信只有那么一两位,你是失明还是失智了?年逾二十, 陛下也在着手处理你的亲事,你这般莽撞,怎能担起家国!” 晏枭心里骂他自己找了心上人就过来嫌弃好友,面上却是虚心受教的样子,不敢顶撞气头上的陆霁云。 阿宁缩成一团,生怕这团怒火烧到自己身上。 见晏枭像是心悦诚服的样子,陆霁云叹了口气,转头去摸阿宁泛红的额头,轻声问道:“可还疼?” 阿宁摇头。 目光从额角流连到她髻上黄绿色的草蝴蝶,微微停顿。 “阿宁,听苏苏说,小谢侯送了你顶好的发簪,怎么不戴?” 阿宁伸手摸了摸蝶翅,小声道:“被我不小心弄坏了。” 陆霁云不语。 阿宁虽然不说,但他怎会不知这草蝴蝶出自谁手。 当初在青州和泽州的时候,陆霁云就看见过薛敖坐在草地上,手上动作飞快地编这东西。 见阿宁小心翼翼地瞥他神色,陆霁云摸了摸她发顶。 又指向身侧的晏枭,温声叮嘱:“以后离他和小谢侯远些。” 阿宁一怔,不懂兄长为何这般说。 晏枭不服,桃花妖微微眯起:“凭什么?!” 陆霁云冷笑,开口就骂:“你还问?我娘喊你来你不知道为了什么?晏含章你的脑子是喂了你皇兄吗?!” 晏枭果断闭嘴,又小声嘟囔:“说我就算了,你还连老五一起骂。” 陆霁云被他气的不想说话,阿宁却凑过来,“为了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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