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没有了。 想想从前小十五都给过她什么惊喜,蚕、蛇、蜘蛛…… 对她而言,是妥妥的惊吓。 但在小十五看来,那些是他最宝贵的东西,每回都是忍痛割爱。 不知道这回会是什么。 只希望别太大吧。 不然自己很有可能被吓晕过去。 - 原本候在寝殿内的奴才都退了出来,回到府中见这阵仗,锦杪心里咯噔一下,该不会真是个大件的吧。 一番漫长的犹豫后,她勉强做好了心理准备,示意桃月可以开门了。 殿门打开的一瞬间,锦杪下意识捂住了眼睛,问桃月:“小十五这回送了什么?” 桃月看着面前有她人高的东西,深呼吸后,果断伸手扯下盖在上面的红布。 看清里面的人,桃月呼吸一窒,“殿下!是裴大人!” 什么裴大人? 这是什么物种? 锦杪还没反应过来,只当小十五又送了她什么恐怖的东西,虚着眼睛从指缝往外看,杏眼立即瞪圆。 竟然是个男人! 衣裳单薄松垮,大片光洁的肌肤若隐若现,而且男人的脖子和手脚上戴了精巧的锁链,与金笼连在一起,像是在等人采撷。 锦杪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有些不知所措,复又捂住眼睛,想要吩咐人把这笼子撤下去。 忽然想起桃月的那句裴大人,她又拿开手,仔细打量笼子里的男人。 他被困在金笼中,墨发散乱,衣衫不整,漂亮的嫣色从修长脖颈一路往下,四周泛着红晕的桃花眼清冷又勾人。 偏他身上冰魂雪魄般的气质丝毫不减,依旧清隽出尘,仿佛他还是素日里人人称颂的帝京第一公子。 啧,小十五这回的惊喜总算名副其实了。 锦杪走上前笑吟:“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裴臻参见琼阳公主。”男人垂下眼帘,躬身行礼。 “我没记错的话,你已入了贱籍。”锦杪贴心提醒。 裴臻身形一怔,动作僵硬地往下跪,脖子上的锁链勒住了他,让他跪不下去,可琼阳公主没发话,他就不能停。 不过片刻,裴臻的脖子就被勒出了一道醒目的红痕。 锦杪心疼这副万里挑一的好看皮囊,“罢了,不为难你了。” 可是一想到裴臻过去的恶劣行径,她又想为难他了。 不过她暂时没想到该怎么为难,就先把人留在身边吧。 “钥匙呢?” 得到的回答是小十五没留下什么钥匙。 锦杪秀眉轻蹙,难道人只能待在笼子里,起个观赏作用?
第2章 “钥匙可在你身上?” 这不废话吗?钥匙在他身上,他自己肯定会说的,没人愿意被囚在一个笼子里。 锦杪也就没指望裴臻的回答,吩咐人把金笼撤下去,再派人去小十五那儿取钥匙。 她走过刚才放置金笼的地方,隐约闻到了一缕清香,想来是从南风馆带来的味道,也就没在意。 一盏茶过去,派出去的人回来说:“禀殿下,十五爷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歇在美人榻上的锦杪皱起了秀气的眉心,指腹停在书页上久久没有翻动。 方才她已让人将寝殿找了个遍,钥匙不在寝殿,难道在裴臻身上? 若真是,那他为什么不说? “殿下,今晚是红枣雪蛤汤,闻着可香了,您可要多、您这是要去哪儿?” 桃月忙将手里的红枣雪蛤汤放下,拿上斗篷和雪帽跟上。 裴臻被安置在寝殿的西耳房,这里平日做存放东西用。 现在,一片漆黑的西耳房传出了克制的喘息声。 随着奴才们进去将蜡烛挨个点燃,锦杪也看清了声音的来源。 男人仰着修长的脖颈,唇微张,喘息比方才更加克制,光洁的肌肤透着暧昧的嫣色,他缓缓睁开眼,双瞳含着深沉的欲念。 锦杪未经人事,但也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加快的心跳让她不适,遂不再直视。 裴臻垂下眼睫,遮住其中的欲念和狼狈。 “参见殿下。” 奴才搬来玫瑰椅,上面放了软垫和斑丝隐囊,锦杪坐上去靠着,桃月担心她冻着,又拿来一个朱漆描金缠枝莲纹手炉。 再看裴臻衣裳单薄,他们仿佛在两个季节。 缓缓摩挲手炉上的花纹,锦杪开口:“怎么回事?” 奴才们退了出去,关上门,隔绝了外边呼啸的寒风。 桃月站在暗处。 裴臻目光所及,只有那位金尊玉贵的琼阳公主。 十五皇子将他从南风馆买下,作为惊喜送给琼阳公主。 摆脱了在南风馆供许多人取笑作乐的命运,只服侍一个人,就他现在的处境而言,其实挺好的。 “回殿下的话,十五皇子担心我伺候不好殿下,便让我吃了些东西。” 小十五啊小十五,你给阿姐的惊喜真是一如既往地充满惊吓。 玉手轻轻摁在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锦杪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可有解法?” “十五皇子说此药无解。” 锦杪手抖了一下,无解的意思该不会是非要做那事儿才能解吧? 不留后路,这不是小十五的行事风格。 可当她派人去将小十五请来,小十五板着一张肉嘟嘟的脸告诉她,“阿姐,此药无解。” 锦杪差点就像从前一样,一巴掌招呼在他的屁屁上了。 大概是察觉到屁屁有危险,穆锦泽捂着屁屁往旁边挪,“阿姐,我已经十二岁了,男女授受不亲,你可不能再像以前一样。” “行,我不动手。”锦杪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善意的笑。 穆锦泽松了口气,心想这儿还有外人呢,阿姐肯定不会让他丢脸的。 谁曾想他一回到阿姐身边,阿姐就踹了他一脚。 “阿姐你言而无信!” “我又没说不动脚。” 锦杪伸手捏住穆锦泽的耳朵,颇有些咬牙切齿,“谁让你给他下药的?你是不是嫌你阿姐太闲,特意给你阿姐找了这么个麻烦?赶紧给我想办法解决了,不然我就告诉母妃你逃课!” “别啊阿姐!我可不想被母妃唠叨!”穆锦泽顾不上耳朵的痛,忙吩咐人去找个姑娘来,“疼疼疼!阿姐你轻点!” “就没有别的解决办法?” “这是最快的法子!阿姐你松松手好不好?” 锦杪看了眼裴臻,他低着头,安安静静地待在金笼里,如果忽略掉被锁链勒破流血的一双手,会以为他什么事也没有。 她虽没经历过,但也知道那事讲究个情投意合。 刚才小十五说什么,这是最快的法子?也就是说还有别的办法。 “赶紧老实交代!” 锦杪最后拧了一下松开手。 穆锦泽捂着又烫又痛的耳朵嘶嘶地倒吸凉气,“他如今就是一个奴才,阿姐你这么在意作甚?” “他是奴才也是人,赶紧的,别逼我去母妃面前告你的状。”锦杪耐心告罄。 穆锦泽不情不愿地从怀里摸出一个小黑瓷瓶,“喝下去就没事了。” 桃月上前接过。 “我讨厌阿姐!” “十五爷!” 门砰的一声被打开,穆锦泽哽咽着冲进外面的风雪中,身后有奴才跟上去,被他大喝一声,“谁要是敢跟过来,我就要他小命!” 奴才们不知所措,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锦杪将他们的为难看在眼里,起身拢好斗篷,吩咐桃月让裴臻把解药喝了,自己带人循着穆锦泽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数九寒天,风像刀子一样扑面而来。 锦杪身子弱,没走多远就开始咳嗽,随行的奴才见她脸色苍白,泛着不大正常的红,很是担心。 “我没事,继续找十五爷。” 她停下,绢帕捂嘴一阵咳嗽,再次迈开腿时,整个人软绵绵地往前倾。 “殿下!” “阿姐!” 只见一道身影不知从何处窜出来,一下将锦杪抱住。 看见阿姐因为找他而倒下,穆锦泽眼泪都急出来了,“都是我不好!都怪我!阿姐你可千万不能有事!你们这群奴才还傻站着干嘛!去请太医啊!” “我没事,不用请太医。” “阿姐……” 穆锦泽愣愣地唤了一声。 锦杪伸手擦掉他脸上的眼泪,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刚才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阿姐?” “阿姐你骗我。”穆锦泽反应过来,把脸别到一边,声音里还带着哭腔。 “是阿姐不对,阿姐跟你道歉。”锦杪将手炉塞到他冰冰凉的手里。 穆锦泽不要,把两只手背在身后。 看着他倔强的侧脸,锦杪把手炉交给一旁的奴才,伸手去解斗篷的结,“既然小十五喜欢挨冻,那阿姐也一起。” 穆锦泽登时急了,回头摁住那双发凉的素手,“阿姐你这是作甚?你身子弱,经不起折腾的!哎都是我不对,有什么事回殿里再说。” 寝殿里烧着地龙,身体没一会儿就暖和了。 锦杪裹得严严实实的坐在美人榻上,接过婢子递来的姜汤一饮而尽后,赶紧往嘴里送了一块牛乳菱粉香糕。 穆锦泽也喝完了姜汤,等阿姐吃完糕点,他才开口,“阿姐,裴臻入了贱籍,他连奴才都比不上,根本不值得你这么护着他,而且他之前那么对你。” “换个人,我也会那么做。”锦杪离开美人榻,坐到穆锦泽身边,握住他的手,“阿姐知道小十五是想给阿姐出气,可小十五不知道阿姐早就想好了折磨裴臻的法子,少说也有几十百来种吧。” “是吗?”穆锦泽眯着眼睛,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当然!”锦杪脱口而出,玉手往殿门一指,“等会儿我就把人叫过来狠狠骂一顿!再让他去外面扫雪,扫不干净不准睡觉!” “当真?” “自然是真的!”锦杪目似明星。 “那我就信阿姐的。”穆锦泽起身,抚平衣袍上的褶皱,“很晚了,我就不打扰阿姐了,阿姐早些休息。” 锦杪也站了起来,“我送你出去。” “外边儿冷,阿姐就别出去了。”说完,穆锦泽就带着长随离开了公主府。 锦杪再次去了西耳房,金笼里的人目光清明,松形鹤骨,浑身上下瞧不见丝毫刚才的狼狈,仿佛被欲念操控的人并非他。 “多谢殿下。”裴臻俯首行礼。 “钥匙呢?”锦杪坐回玫瑰椅,好整以暇地打量眼前人。 上回见面,他身上的官服穿得一丝不苟,对她行礼后说:“殿下金枝玉叶,微臣不敢攀折。” 既然不敢攀折,又为何要一再招惹她? 真是想想就气。 郑太医告诫她切勿大怒大悲,呼~不生气,为这种人动怒折了自己的寿命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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