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菁气笑,“那我岂不还要谢谢殿下?” 锦杪笑而不语。 程菁越想越气,偏她现在又拿锦杪拿办法,只得揣着一肚子气离开了公主府。 待到看不见程菁的身影看不见,锦杪宛如折翼的蝴蝶,施施然坠在了碧桃怀里。小脸煞白不见一丝血色,双眸黯淡无光满是悲戚。 “玄英,去请裴大人,就说我病了。” 玄英擦了一把眼泪,犹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这边碧桃哽咽道:“请裴大人有什么用,这个时候该请的是大夫。” 锦杪无力笑笑,“得先让裴大人瞧了,再看大夫。” 碧桃不懂。裴大人本就是喜欢姑娘的,姑娘到时只需说程姑娘来过,惹得她身体难受,裴大人定会相信的。何苦强撑着等裴大人来看? 回寝殿躺下没多久,锦杪就听见了脚步声。隔着幔帐,她看见来人挺拔的身影,匆匆的步伐。 她屈肘撑起身体靠在床头,伸手掀开幔帐,“你来啦。” 裴臻几步上前挽起幔帐置于玉钩,随后很自然地坐到床边,让锦杪靠在他怀中。 “程姑娘是快出嫁的人,奴才来之前圣上已下旨让程姑娘在家中修身养性。” 原来他进宫去了。 还以为他在外面,等着她去求他。 锦杪阖眼靠着裴臻肩头,轻轻嗯了一声。 这时裴臻唤了一声进来,殿内再度响起脚步声。 是曹太医。 在曹太医把脉时,锦杪想到商节,便问裴臻了一句。 “她在奴才率兵入宫当日突发恶疾,没了。” 原想着找到商节,让她接着为殿下制药。谁料闻此噩耗。 裴臻安慰道:“殿下放心,还有曹太医。您的病案都已移交给他,后面就由曹太医照料您的身体。” 锦杪有些恍惚。 她本想等见到商节,要问问商节能否把她的顽疾治好。 虽然商节从未言明可将她的顽疾根治,但她总觉得商节能够做到。 如今商节没了,她能活得久一点的希望也没了。 目光触及曹太医凝重的脸色,锦杪菱唇轻启,“有什么话尽管说,我可以承受。” 曹太医觑了眼裴臻脸色,才说:“微臣需要回去查阅医书才能确定,过后再告诉殿下。” 锦杪也没为难曹太医,颔首应下。曹太医同她说了些平日里该注意的,又将药方写下来给她过目,才退下。 不多时,婢子端来冒着热气的药。 待放至温热,锦杪一口喝下,秀气的眉心随之皱紧。可在下一瞬,便有甜滋滋的味道在舌尖化开。 和从前一样,裴臻总会往她嘴里送一颗蜜饯。 缓过神来,锦杪吐出一口浊气。她的眉眼间是掩饰不住的疲惫,素手掩唇,打了个呵欠。 裴臻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殿下服了药,正是需要休息的时候。奴才晚些时候再来看殿下。” “嗯。” 锦杪躺回床上,懒洋洋地翻了个身,面朝里。 片刻过后,碧桃走到床边,一边将幔帐放下,一边道出心里的疑惑。 “姑娘为何不问问裴大人程姑娘说的是真是假?” 裴臻有意不让她知道母妃的具体情况,而且不让她去见母妃。 可见程菁所言多半为真。 既如此,问了也没什么用。 锦杪正这么想着,碧桃又说:“依奴婢所见,程姑娘说谎了。她就是故意来气您的。您越气,她就越开心。” “何以见得?”锦杪转过身,隔着幔帐也能隐约瞧见碧桃的一脸认真。 “姑娘您想,程姑娘对您有敌意,那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从江南回帝京的途中,程菁作过不少妖。正因如此,裴臻对她的态度愈发冷淡,也就导致程菁看她是更不顺眼。 碧桃是想说大家都知道程菁看她不顺眼,裴臻会不知道吗? 母妃要真是疯了,裴臻怎么可能让程菁知道? 亦或是就算程菁知道了,裴臻也不会让她进公主府。 碧桃的猜测不无可能。 如果这是事实,那就好了。 看来还是得见到母妃才行,既然裴臻这边行不通,那她或许可以从别人身上想办法。 这个人,能够是谁呢? 锦杪没想到,这个人第二天就主动送上门来了。 - 上次见程洵,还是裴臻受伤那次。 这次程洵是为他妹妹而来。 程洵眼下的倦态很明显,衣着也有些凌乱。 他行完礼,发出沙哑得不像样的声音。 “殿下可否屏退左右?” 锦杪轻轻抬手,示意玄英和碧桃退下。 二人退下,寝殿的两扇门缓缓合上。 与此同时,程洵腰背慢慢弯了下去。他跪在地上,恳求锦杪将裴臻让给程菁。 锦杪闻言笑了,“不是说程姑娘快出嫁了吗?” “昨日圣上下旨让阿菁在家修身养性,夜里阿菁就上了吊。”话间,程洵的头埋得很低。 一眼就能看得出的无助,同她记忆中的程洵,简直判若两人。 初次见到程洵,她便打心里觉得此人虚伪,是会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那种狠人。 没想到,程菁是他的软肋。 “程大人言重了,裴大人属于他自己,不属于任何人。” 程洵听出锦杪是在婉拒他,膝行至床边,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望着锦杪,“殿下,微臣就这一个妹妹。” 那又如何? 她又不欠他的,凭什么帮他? 锦杪累了,想叫碧桃送客。就在这时,程洵急忙说道:“倘殿下能将裴臻让给阿菁,微臣愿助殿下和贵妃娘娘远走高飞。” 帝京是个牢笼。自从意识到这一点,锦杪就很想离开。可母妃还在这儿,她不能一走了之。 不得不说程洵开出的条件很诱人。 可她怎么知道程洵是不是在撒谎? 程洵自然也想到了锦杪会怀疑他撒谎,于是他提出先带锦杪入宫与徐贵妃见面,而后再说怎么离开帝京。 锦杪正愁不知该怎么见到母妃,程洵的提议无疑是说到了她的心坎上。 欣然同意后,程洵让她换上婢子的衣裳。 如今傅盈入主皇宫,一切尚在修整当中。宫门口来来往往的人有许多,程洵很容易就带她进了宫。 大楚刚定,原先大晟皇宫里的宫人太监都是先将就用着。至于嫔妃皇子公主,则被赶去了冷宫。 而母妃之所以还能住在琼阳宫,是因为有裴臻在傅盈面前说话。 但也没好到哪儿去。 毕竟大晟已经亡了。 新皇怎会善待一个前朝的妃嫔? 锦杪刚走进琼阳宫,便有人朝她扑了过来,将她抱得紧紧的。跟在后面的宫人见状,忙上前使出全力拉。 眼泪落在手背,锦杪浑身一震,大喝一声,“住手!” 几名宫人纷纷停下不知所措。 “母妃?” 锦杪颤抖着手掀开怀中人凌乱如杂草的头发,一张枯瘦如老树皮的脸闯入视线。看清眼眉后,登时泪如雨下。 母妃到底经历了什么,竟衰老至此! “琼阳、母妃的乖女儿……”徐贵妃傻笑着伸手去摸锦杪的脸。 粗糙的掌心划过脸颊,刀割似的疼。 锦杪低头看见上面大大小小的伤痕,呼吸一窒。 她的母妃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母妃不能再留在宫里,锦杪回头看程洵,“我答应帮程大人,还请程大人莫食言。” “自然不会。” 美人梨花带雨惹人怜。 程洵喉头一滚,按捺住想要拥美人入怀的心思。 不着急,到时候美人会投怀送抱的。
第39章 这时, 外面有宫人走过。徐贵妃又如刚才一般扑了过去,口中喊道:“琼阳、母妃的乖女儿……” 锦杪心如刀绞,方才以为母妃是认出她来了, 原来程菁说的是真的。一呼一吸间都带着撕心裂肺的痛,锦杪再度看向程洵,“还请程大人越快越好。” “一定。”程洵颔首。 锦杪如今最想做的就是一直陪在母妃身边,但眼下她的处境不允许这么做。 待了约有一刻钟, 她就跟着程洵离开了, 却在宫门口遇见了要进宫的裴臻。 锦杪下意识将头埋得更低,在心里祈祷裴臻千万不要认出她。 与此同时, 程洵借着打招呼,不着痕迹地挡在了锦杪面前。 裴臻神色淡淡,眼里瞧不出情绪, 同程洵闲扯几句, 便继续朝里走了。 就在锦杪悄悄松了口气, 转身跟着程洵往前走时, 裴臻余光从她身上扫过,其中充斥着深沉的寒意。 - 裴臻将将踏进宣室殿,便听见如释重负的一声, “怀瑜,你可算来了!” 大楚刚定, 政务繁多, 御案上的奏章只增不减。傅盈已有多日未曾好好睡过一觉, 今日那帮大臣又递上来一堆折子。他是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有那么多事。实在受不住了,他才让裴臻来帮忙。 傅盈批完手里的奏章, 御笔一搁,揉着酸疼的肩膀起身, 一抬头才发现裴臻的脸跟结了冰似的。 “这是谁惹咱们的裴大人不高兴了?” “微臣无碍。只是天太冷,冻得脸有些僵了。” 裴臻走到位置盘腿坐下,接过小太监递来的奏章开始批阅。 傅盈见他不多说,但也猜到几分,挥手示意殿内伺候的人退下,才开口。 “可是锦杪惹你不悦了?” 二人在一起相处甚多。裴臻对锦杪的心思,傅盈自是看在眼里。锦杪对裴臻嘛,他自然也是清楚的。想当初他还因锦杪眼里只有裴臻,而不高兴过。 “陛下很闲?”裴臻幽幽开口,头也没抬。 好不容易才得了空休息,怎就成他很闲了?况且他也是出于关心。傅盈撇撇嘴,识相地不再多说。 “朕到偏殿歇会儿。” 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听不见了,裴臻才抬起头。脸上似有寒霜覆盖,双眸则似窥不见底的深渊。他看着奏章,心里所想的却全是刚才所见。 殿下明明可以找他,为什么选择了程洵? 难不成在殿下心里,他得势之后,会报复她? 思索着别的事,下手不免重了些。 朱红色在纸上晕开一大圈,格外醒目。 就像他在宫门口看见殿下与程洵有说有笑,狠狠刺痛了他的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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