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是在东宫,她一个人三叩九拜爬云烟寺的台阶,好多人瞧不上她的做派,觉得她丢了闺阁女子的脸面,正妻却一派子狐媚行径,宴席上大家都非议她,排斥她。” “我那时候问过她,为何要做这么出格的事,难道她不知道自己会被人议论吗。” “她回我,‘因为她嫁的人很喜欢,所以不想做贤妻。’” “她预料到了一切,可依然那样做了。” “有些事,总在道理之外。” “真心喜欢一个人,就不愿意去衡量得失。” 顾修垂在身侧的手收紧,嗓子一下下发颤:“她说,‘嫁的人很喜欢?’” 十一公主:“是啊。” 很奇怪,明明那日是冬天,顾修看着苍茫月色,脑子里闪过她的告白,成婚第一日,她扭了腕足,他抱着她,她双手交叠攀在他胳膊上,身子微微朝他面上倾过来,红唇覆在他耳廓边。 “我这腿是故意扭的……我喜欢您,想引起您的怜惜呢。”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即便有救婢子讨他欢心的意思,但这句话也是真心的呢? 如果她的喜欢是真心的。 她那些小心思,扭足,伤膝盖,伤手,吃辣酱,怕黑,怕水,那些大大小小的自伤,小谎言,会不会是是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这样获得他的在意? 他像溺进了水里,口鼻不能呼吸,心脏像被锤子在砸,一下下……
第71章 十月十九, 大清早,双瑞,潭嬷嬷, 绿翘,不是挨了罚就是被骂, 三人只当顾修今日又是心情不好。 左右沈星语下落不明之后他就阴晴不定。 到顾修见阿迢做了七彩索饼,蹙着的眉头稍稍缓和,双目中终于有一丝满意之色,双瑞意识到自己哪里惹着这位主子了。 他们所有人都忘记了沈星语这个少夫人的生辰。 实在是,沈星语这生辰,顾修也没给她过过啊, 成婚那年,沈星语十六岁的生辰已经过了,隔年她那会子又刚巧落水下落不明不久, 生死都不确定, 顾修发了疯的找, 又哪里想起来她生辰这件事。 “爷,是奴错了, ”双瑞跪下来请罪,“奴不应该忘记少夫人的生辰。” 若是沈星语还在, 下人们也该是要记着,给主子道喜的。 绿翘亦跟着请罪,顾修下颚线绷着:“你们要像阿迢一样,将少夫人这个主子放在心上, 一切事物, 要像她在时一样。”@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绿翘和双瑞自请了一番罪责,顾修才挥挥手, 让他们下去。 阿迢没准备顾修的份,统共做了两碗,一碗是沈星语的,一碗是她自己的,没成想,顾修撩起白色长袍,径直在饭几上坐下,拿起筷子,一碗寓意长寿的七彩索饼被他吃了个干净,连汤汁也没剩。 阿迢也不敢有意见,只盼着他吃完就走。 没成想,顾修从怀里掏出来一只镶螺钿七彩锦盒,是珍宝阁的手艺,阿迢认出来盒子上面的标识。 盒子里头是一只海棠玉簪,细细的花枝子从根上分展开,枝桠轻薄,米黄色的花蕊,花瓣泛着莹润的光泽,极为漂亮。 “作为生辰礼,她会喜欢这根簪子吗?” 如此精细的簪子,看着便是价值不菲,设计也新裁,看着是提前定制的,这道还真是沈星语喜欢的风格,阿迢点点头,算是肯定。 顾修努力幻想她看到这簪子欢喜的表情,一刹那间脑袋空白,完全他忽然想不起沈星语的样子了。 眉头又深深皱起来,“我还没给她过过生辰。” 阿迢比划了一通,“少夫人有给您准备过生辰礼,是您没来。” 顾修如今已经能自如看懂哑语,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阿迢又比划,“东西应该还在。” 阿迢去正房里翻出一只手臂长的锦盒,打开盖子,雪白的丝绒垫子下,里头静静躺了一柄剑,鱼皮剑鞘,凌霄花纹,剑柄上镶了一颗明亮的玛瑙。 抽了剑鞘,顾修一眼识别出来这是最锋利的陨铁打造,刀面在光下闪着银亮的寒光,刀线的线条很流畅,极为漂亮,应该是铸件大师打造。 “这剑少夫人花了很多心思,问了许多人才找到最好的铸件大师,这花纹都是她设计的,准备了许久。”阿迢比划着沈星语花的那些心思。 顾修指腹摸索着剑上的花纹,像是要将这花纹刻进心上。 他将剑同一只锦盒摆在一起,去年的时候,他也有给沈星语备生辰礼,到头来,他们谁都没为彼此过上生辰。 若是能再给他一次机会,给她过个生辰就好了。 沈星语这个生辰过的并不凄凉,相反,很热闹,许多跟着她今年种红果果的农户都送上了自己的心意,更别替许多管事,跟着沈星语发了横财的供货商。 白日里热热闹闹的过了一场,到了晚间,书娴又单独给她过了一场,抚琴饮酒,好不快哉。@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沈星语喝的半醉,手撑着额头,眼睛弯弯的,“这里的日子太过舒服,我都安逸的不想出去了。” 书娴脑中警铃大作,“你要去哪?” 沈星语道:“过了年,冰化了,想去西洋转转。”靠种花,她只能获得财富,想要有所建树,还得在农作物上下功夫。 去远一些的地方去看看,不止是她娘曾经的梦想,沈祈也一直想去看看来着,或许能得到一些更好的种苗也未可知。 书娴:“那你这一去不得一年半载?” 沈星语点点头。 书娴有点舍不得俩人做伴的日子,但她也清楚,沈星语一直都有她想做的事,“放心,我定然给你看好花圃。” 将花圃交给书娴,沈星语最是放心,“辛苦你拉。” 书娴挠她,“你别在外头玩疯了乐不思蜀就行。” - 转眼到了新年,这日除夕。 九皇子对新得的麟儿很是宝贝,祖孙都是隔代亲,皇帝对这个小孙子也是很喜欢,两个月的小婴儿,骨头软软的,只有小手臂那样长,新年夜宫宴上,抱了好一会也舍不得离手。 一阵温热的触感隔着衣袖传过来,接着空气中是一抹刺鼻的味道,九皇子正要请罪,皇帝将小皇子递给曹氏,唇角翘着慈爱的笑打趣,“小婴儿懂什么,无妨。” “敢尿龙袍的,天下也就只有他一个了。” “待他大了我揍他屁股。”九皇子亲自扶着皇帝去内室帮帝王换龙袍,一边笑着打趣,“父皇您可别舍不得。” 父子两亲密的相扶远去。 “姨母,这些事交给入目去做,何苦换个尿布还要亲自来。” 盛如玥用帕子捂着口鼻,声音捂在帕子里囔囔的,自上次曹氏自·戕身子好了之后,她便曹氏接入东宫作伴,九皇子亦将曹氏当亲生岳母孝敬。 曹氏给小皇子换尿布,嗔她:“你可真是小皇子的亲娘,哪有母亲还嫌自己孩子的。” 盛如玥笑:“我就嫌弃,他干干净净的我才抱。” 曹氏拿她没办法,将小皇子从里到外换了个干净,小皇子又变的香喷喷的,再出暖阁,又是无数人争相抱着要逗弄。 “太可爱了。”顾从直戳着小皇子的鼻子逗弄,笑着同曹氏道。 顾从直这一年彻底不要脸面,不再去任何妾室的房里,对曹氏是殷勤备至,甚至拿出了年轻小公子对年轻姑娘的热忱讨好,长久坚持下来,曹氏如今对他倒也同以往亲近了不少,笑着回道:“是啊,虎头虎脑的,力气也大,这才两个月来月,已经长这么多了。” 顾修从始至终,漠然的看着这一家子和和乐乐,没有人再提起沈星语了。 谁也不愿意背负不开心,离去的人会变成禁忌,留下的人变的越发亲密。 所有人都将她忘了,只有顾修还记得 结束了宫宴,顾修又在集市上随着人流转悠了许久,直到天将破晓,街上的人流散去,他回到镇国公府,一个人站在院子里也不进去,静静在院子里,看着正院许久,直到东方鱼肚白跃出地平线。 他哑声吩咐:“双瑞,帮我放个消息出去。”
第72章 起初是书娴发现官衙上重金悬赏寻找沈星语的告示不再三日一张贴新的, 有的被撕去,角落里的被风吹干,泛黄, 街上也没有士兵再搜查。 再后来,坊间有传闻, 鹿鼎公顾修新得了一个美貌侍妾,同之前下落不明的世子妃长的很像,很是得宠,被捧在手心,宛若珍宝般宠着。 书娴犹疑不定好几天,终于还是将这传闻转达给沈星语。 彼时立春的雨丝敲打在屋顶, 哗啦啦往下流淌,沈星语手伸出去,掬了一捧雨水在掌心玩。 “这是不是代表着, 我很快就可以不用扮丑了?” 她只专注玩水的模样太过轻快, 书娴反倒愣住, 陷入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里。 半晌,她点头道:“应该是吧。” “挺好的, ”沈星语说:“再过些日子,冰完全化了, 我就要出去了。” “也是。”书娴长长叹一声。 又过了十来天,睿贝子又带了新的消息,“顾大人给了阿迢一些银两,放她自由了。” 他瞅着沈星语的脸色, 又补了一句, “她如今住在集萃巷,我的人同她接触试探过了, 没有人查,好像” --“是真正的自由。”@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放任。” 沈星语吃着茶楼里的绿松糕,腮帮子咬的鼓鼓的,道:“那我将她接过来吧,正好我也要出去了,我带她去外头转转。” 睿贝子道:“谨慎起见,还是我来吧,这边将人接出来碰头,直接上船。” “好。”沈星语将碟子里最后一块绿松糕放进嘴里,又喊了小二再上两盘。 睿贝子好奇,有那么好吃,捡起一块尝了尝,发腻的齁甜,差点齁死。 沈星语将三盘齁甜的点心吃的干干净净。 - 四月里的一个晴天,阿迢清早如同往常一样,挎着篮子去集市上买菜,一个穿青色比夹的女子拦住她的去路,“阿迢姑娘,有旧人想见你。” 那女子拢在袖子里的手微微抬起来,虎口捏着的编绳下,一枚黑色的府牌,阿迢眼眸一垂,是粟圣公府的族徽。 阿迢立刻点头,跟着她,到了码头,上了船,终于见到了沈星语。 她扮作男子,可阿迢一眼就认出来她,扑进她怀里呜呜哭出来,她就知道,沈星语没事。 “你同世子爷之间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出来的?” “这些日子,过的好不好?” 阿迢一口气巴巴比划了一堆,对于无力的真相,只会让人痛苦,她同盛如玥的恩怨,沈星语自知也算不了。 这辈子江湖不再见了 便轻描淡写的道:“没什么,就是不喜欢他了,他太过强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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