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长公主,是第一个坐不住的。 她是陆远寒的异母妹妹,先帝时的惠妃所出,虽说不是多受宠的,但以她母妃的位分品级,先帝驾崩之前,她的日子也是十分滋润。 不至于受人欺凌,甚至因为惠妃的品级高,还充当欺凌兄弟姐妹的那个角色。 景禾听说宁安长公主求见时,眉头一蹙,朱唇一碰,冷冷扔下一句:“不见。” 芳草没有多问,福了福身,便出去请离宁安长公主。 宁安长公主跋扈惯了,又竟说景禾是个庄子里接回来的小丫头,只当是个好对付的,谁知竟连面都见不上,顿时气得咬牙切齿。 回到公主府,宁安长公主气势汹汹进门,将桌上的东西尽数扫落。 茶盏果盘砸碎一地,吓得驸马站起身,惊恐地看着宁安长公主,问:“公主为何事生气?与臣说说,万一臣能帮得上忙呢。” 宁安长公主瞪了驸马一眼,说:“睿王那个蠢的,什么事都敢做!从前老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不知怎的又要处置睿王,本公主如何坐得住!” 驸马皱皱眉,问:“睿王所做之事……公主也参与了?” 宁安长公主只觉驸马蠢笨,骂道:“你这个蠢货!本公主还不至于跟睿王之流同流合污!你仔细想想睿王什么身份,他可是宗室子弟,还这样如同庶民一般被审判,我们不该人人自危吗?” 驸马微怔,很难理解宁安长公主的逻辑。 这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怎么一个王爷就得例外了。况且若公主不犯法,为何要害怕?无论旁人如何自危,都与公主没关系不是吗? 可这些话,驸马不敢说。 他只沉默着低下脑袋,等宁安长公主发泄完,犹豫着出了个主意:“既如此,公主先一步将睿王的罪证销毁,岂不是处置不了睿王了?” 宁安长公主看驸马的目光仿佛看一个蠢货,说:“本公主怎么知道他做过什么,罪证又在何处。” 驸马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但心中也暗暗放下心,想宁安长公主确实没参与其中。 而宁安长公主也不愿与驸马多言,在她心里,这个驸马废物至极,不是可以商量事情的。方才她也不过是气不过,向驸马吐几句气话罢了。 此事到底怎么办,还得她细细想想。 - 五日后,凤仪宫内。 冬池刚从永昌伯府回来,把太医复诊的话都告诉景禾,又道:“娘娘放心,太医说许二公子恢复得不错,不过几日,这伤便明显见好了。” 景禾点点头,问起睿王的案子,说:“东厂查得怎么样了?近两日有消息吗?” 冬池沉默半晌,摇摇头,说:“秦督主并未派人来报。” 既是如此,无非就是两种可能。 一种是案子没有进展,第二种是牵涉其中的比他们想象还广一些,需得往深了查清楚才好禀报。 东厂的能力有目共睹,景禾更倾向于后者。 但究竟是哪一种,还得到陆远寒那儿才清楚。 景禾梳妆一番之后,连借口都懒得找,直接来到福康宫。 福康宫内,秦喜刚跟陆远寒禀报完目前睿王所涉案件的进度,便听说景禾来了。 陆远寒笑道:“那正好,你也不必走一趟凤仪宫,直接把方才说的再说一遍。” 秦喜应下,正好景禾走进东暖阁,让开两步,朝她行了个礼,道:“奴婢给娘娘请安,睿王那事……有眉目了。” 景禾挑眉,看了陆远寒一眼,在他身旁坐下,问:“如何?不是说查出他放印子钱吗?还有旁的吗?” 秦喜点头,招手叫外边的太监进来,太监手上拿着几分口供,呈到景禾面前,他才道:“娘娘请看。昨日东厂顺着摸到的线索,找到一处放印子钱的窝点,只跑了一个,其余全都带回来了。这些是昨晚审出来的口供,已派人核实过,大约是没问题的。” 景禾拿起口供看了看,指着其中一页,问:“这些命案……从前一件都没被捅出来吗?” 秦喜摇摇头,说:“死者家属不敢报官,今晨派人下去走访,他们起初还不敢说,是我们再三保证不会偏袒,且已拿了睿王,他们才肯配合。” 景禾神色凝重几分,点点头,转头看向陆远寒,道:“你怎么想?” 听见景禾这般问,陆远寒轻笑一声,反问:“怎么?怕我心软?” 景禾也笑,摇摇头,说:“你怎么会心软,只是……若真要处置睿王,你想好后续怎么办吗?” 处置睿王,可不只是陆远寒心不心软的问题。 相反,陆远寒这个决策之人,反倒是问题最小的。 处置皇室成员,那宗室这边……可不可能完全没意见。 瞧那宁安长公主,不就坐不住了吗? 陆远寒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他拍了拍景禾的手背,安抚道:“我自有办法,不必担忧。” 景禾深深看了陆远寒一眼,很难不怀疑他的办法就是强权压制,只有威逼连利诱都没有,强迫他们闭嘴。 不过,景禾也不打算多管。 这是陆远寒的事情,她不干涉他的决定。 “好了,我先回去了。”景禾把口供放下,向陆远寒说了一声,就离开了福康宫。 回到凤仪宫,景禾才刚坐下,便见冬青匆匆走进来。 景禾抬眸看去,问:“怎么了?是不是秦督主还有话没说完?” 冬青摇摇头,福了福身行过礼,才道:“娘娘,昭宁公主求见。” 景禾捧起茶盏的动作一顿,想起确实有好些日子没见昭宁公主了,便道:“快请进来。”
第42章 求情 ◎陆远寒堵住她后边的话。◎ 凤仪宫内。 昭宁公主坐在景禾身旁, 捧着手中的茶盏,皱着眉说:“这睿王……原以为他就是好色,谁知道竟还惹出这么大的祸事!” 景禾笑笑, 道:“谁能想到呢。” 昭宁公主倒也不是不知道睿王不是东西,只是不知道他竟这般不是东西。 她本也可以不上门一趟, 但她身为皇室中人,此事闹得沸沸扬扬, 不到景禾这儿坐坐,问上一嘴,实在也说不过去。 景禾明白这个道理,安抚般轻轻拍了拍昭宁公主的手背, 道:“若有人说公主不求请, 便说那睿王做的事实在求情不得。何况你是和亲公主,不是总说嫁出去的公主不能多嘴吗?这般岂不是如他们所愿。” 昭宁公主叫景禾的话逗笑了,忽的又想起什么,对景禾道:“过些时日该是秋猎了,青狼部和苍鹰部都会派人来大离。青狼部便是有异心, 该也不敢大张旗鼓做什么, 可那苍鹰部……你们可千万小心。” 景禾点点头, 她也记得陆远寒曾提过秋猎一事,想该是待东南倭患稍稍解决之后, 再办秋猎一事。 至于章程如何,又有何打算,她还需与陆远寒聊聊。她到底也不清楚朝政大事,只能在陆远寒等人给予的已知信息上做出判断。 不过, 景禾本就不想多揽一些事儿给自己, 只是有些事不能不知道罢了。便是人坐在凤仪宫, 也要耳聪目明,说不说话不重要,要在该说的时候说得上话。 昭宁公主见话已带到,便不再扯这些个正事,只与景禾说起从前宫里的事来。 其中,她也提到那位宁安长公主。 “宁安长公主,从前便不是好相与的,娘娘可得小心一些。您将她拒之门外,可不知要被怎么记恨。”昭宁公主面露担忧,脑中闪过少时与宁安长公主的屡次冲突来,更是叹气。 “她来凤仪宫,无非就是为睿王求情。左右都是要碰钉子,在外头就碰钉子回去,也好过进来撕破脸皮吵一架。既是能因此记恨的人,想来当面也不会给你什么好脸色。”景禾轻笑,并未将宁安长公主太放在心上。 就在这时,冬池匆匆走进来,朝二人行礼后说:“娘娘,宁安长公主求见,人就在凤仪宫外头呢。” 景禾微微蹙眉,心说怎么说什么来什么,转头看了昭宁公主一眼,问:“你是回避,还是……” 昭宁公主站起身,腼腆地笑笑,“还是回避吧,宁安长公主说话没个把门,一会儿弄得娘娘这凤仪宫乌烟瘴气的。” 好在是二人已熟络许多,否则昭宁公主这话,可说不得。 景禾轻笑一声,并未多说什么,只叫冬青带着昭宁公主到偏殿休息一番,再叫冬池把宁安长公主带到正殿来。 “皇后娘娘可是大忙人,见您一面这是比登天还难呢。” 宁安长公主昂着脑袋走进门,先是大咧咧扫视一圈,才将目光移到景禾身上,不情不愿地行礼问安。 景禾姿态懒懒的,正眼都没瞧宁安长公主一眼,只冬池打量着景禾的神情,上前叫宁安长公主坐下。 宁安长公主一拳头下去打在棉花上,一时间脸上挂不住,也不愿在此多待浪费时间,干脆直入主题:“睿王叫皇上下狱了,此事皇后知晓吗?” 景禾慢悠悠喝了口茶,才道:“此事闹得沸沸扬扬,自是知晓的。” 宁安长公主冷哼一声,说:“皇上也是,怎么这般不顾情面,连自己的亲兄弟也下狱!哪有宗室送入狱的,合该送进宗人府再行定夺才是!” 景禾挑眉,终于看向宁安长公主,道:“送进宗人府,至多也就是关一辈子,到底因着皇室的身份与赵答应的面子,也不会太过为难睿王,只不过换个地方吃喝不愁,不能出来罢了。” 宁安长公主一瞪眼,说:“那还不够吗?睿王堂堂王爷,这样罚了还不够吗?” 景禾讥讽一笑,轻轻放下茶盏,“若今日放印子钱逼死人的是寻常百姓,怕是长公主已经喊打喊杀了吧?” 宁安长公主被说中了,一时间涨红了脸,嘴上却不敢承认,说:“那……那自有大离律法界定如何惩治他们,何须我喊打喊杀。” 景禾见宁安长公主如此说,道:“哦?寻常百姓需得依照大离律法界定如何惩治,睿王却不必了?长公主是这个意思吗?” 宁安长公主自然是这个意思,她身为皇室,自然是要特权的,也害怕旁的皇室失了特权,让自己手中特权一步步被收回去。 要知道,陆远寒自小受人欺凌,后来又去了行宫,明摆着与他们不是一条心的。 思及此,宁安长公主内心更为慌乱,捏紧手中帕子,为自己鼓鼓劲,又要再说。 景禾打断宁安长公主的话,道:“长公主多说无益,此事也不是本宫能决定的。” 宁安长公主狐疑地看了景禾一眼,她知道陆远寒是个什么性子,但也听过许多关于帝后恩爱的风言风语,自然想来试一试。万一景禾这耳旁风有用呢?那岂不是省了很多功夫,在她看来,只要男人真的心中有你,那这耳旁风定是能大吹特吹的,就像她父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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