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惠帝手握兵权,动不得。但今时不同往日,这些年,本宫可没闲着,万事有我。” 适才不悦的神色消失不见,三公主全然忘了驸马爷受伤的事情,抬起亮晶晶的眸子,问道:“十二卫在辛阳郡一无所获,看来证人证物都齐了,那杨大人准备何时去敲登闻鼓?” 杨清目光一沉,所有的疑惑迎刃而解,“你是想借幽州谋逆案,集文武百官、豪门贵胄把圣上拉下皇位,这才是你帮我翻案的真正目的。” “难道杨大人不想翻案?” 三公主这一问,彻底拿捏住了他。 这是他拒绝不了的诱惑,他每一时每一刻都想翻案,就连做梦都想,这一天等了很久很久,就要等到了,可是…他不能。 “此时翻案,将会致盛国于内忧外患的境地,万万不可。” “内忧外患?那还不是一国之主不仁不义造成的?若他是一个好皇帝,兴邦立国,百姓怎会如此艰难?若他是一个好皇帝,又岂会坐在来之不明的龙椅之上?”三公主劝道。 她等了太久,不想再等下去了,赶快结束一切吧!她已经迫不及待了。 眼底浮现按耐不住的欢喜,她看向杨清,只见他眼底似一汪死水,不曾波动半分,须臾,他抬起疏朗的眉目,坚定道:“瑞王须救,邑化关亦须守。” “瑞王曾与我说过,这个皇位是太子殿下的。他救过太子,又为社稷江山立下汗马功劳,如若你们抛弃了他,与不仁不义的惠帝有何区别?况且,邑化关是我盛国西面最后一道屏障,如若失守,不出半月,番国大军的铁蹄便可踏平上京城,那时,即使太子殿下登上了皇位又如何?也不过是一位亡国的皇帝。” “你…” 三公主气急败坏,一时又想不出反驳的话,“那你有何高见?” 杨清拱手作揖,赤胆忠心,“我愿意请兵出战,但恐皇上忌惮,还请三公主设法周旋。” 皇上忌讳驸马入仕,更忌惮驸马手握兵权,三驸马就是一个例子,他不想步他的后尘。 “哼,三驸马都不曾入仕,你还指望本公主能帮你从中斡旋?”三公主并不认同他的看法,无意帮他。 “不是帮我,三公主是为了盛国的江山社稷,是帮盛国的百姓。” 杨清义正言辞,然,三公主不为所动,她偏过头,不去看他。 这时,李沧匆匆而来。 “谁准你进来的,规矩让狗吃了吗?”三公主拍案而起,赫然大怒。 李沧应声跪地,觑觑杨清,又觑觑三公主,双手呈上一封火漆封缄的信笺,“殿下,有八百里加急的密信,驸马爷说,速速呈给殿下。” 信笺上的火漆有人动过,想来是驸马看后觉得事态紧急,这才命人立即送来。 三公主拆开信笺,上面是苏弘贞的字迹,大意是说:国不可无瑞王,邑化关更不能失守,杨清乃将门之后,可堪大用! 饶是她不愿,亦不能违背太子兄长的意思,她一手拍在案几上,信笺赫然飘落坠地。 杨清瞥了一眼,心里有了底,再次拱手作揖,“那我就回去等公主的消息了。”
第31章 乔迁新居 皇上和太后早就在坤承殿等着了, 几天不见,双鬓多了些许白发,面容也憔悴了些。 景阳刚一露面, 两人如同看见救星了般起身相迎。 “景阳, 你快帮帮你皇兄吧, 盛国生死攸关的时刻,文武百官却都成了缩头乌龟,把你皇兄一人放在火架子上烤, 这可怎么得了?” “皇妹, 就无人捍卫盛国的疆土了吗?” 这些天,他费尽心思与老奸巨猾的武将周旋, 可他们不是真的怕死,就是宁死也不挂帅。几日不眠不休,他双眼满是血丝,死气沉沉的盯着她, 渴望从她这里得到救赎的答案。 景阳被盯得发慌, 退却两步, 弱声道:“皇兄, 或许我夫君可以。” “杨清?” 皇上眼中充满了疑惑,且不说,他不想让驸马手握兵权, 单凭杨清是文状元,一个在兵法、武艺上毫无造诣的人对阵番国从无败绩的隆嘉年,岂不是送死? 他倒不是舍不得他死,而是他赌不起这一战, 此战败,盛国亡。 景阳见他面色为难, “怎么了,皇兄?” “杨清他到底是个文弱书生,我怕他担不起此重任,万一战败,皇妹岂不是成了…” 寡妇? 皇帝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景阳最怕的也是这一点,但杨清想去,她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道:“难道皇兄心中有胜券在握的人?” 皇帝仔细想了一下,还真没有,昔日跟随显帝南征北战的将军,不是战死沙场,就是死在五年前的幽州谋逆案,而攀附惠帝的,不是贪生怕死的脓包就是提不动刀剑的老翁。 他一时犯了难,却迟迟不肯松口。 景阳抿着唇,顿了顿,鼓足勇气道:“我梦中的夫君就是盛国赫赫有名的将军,我相信他会克敌制胜,凯旋归来。” 梦?预知梦? 皇帝眼中突然有了光亮,“你预知到他会是拯救盛国的将军?” 昔日宫宴上,景阳一声声骨酥筋软的“杨将军”,原来早有迹象,皇帝大笑起来,可一想到杨清驸马的身份,笑容僵在脸上。 早知如此,他断不会允许他娶景阳。 皇帝并未直接应允,然,杨清请命出战的消息悄无声息的流传开了… 景阳回去后,惠王府原来的洒扫侍俾不同以往那般懈怠,不仅把偏院收拾的干净利落,还给秋芜熬了晚上的汤药。 半日不见,秋芜的气色好了许多,也能在院中走一走。 景阳不见杨清,询问后得知,杨清在她走后没多久就离开了,一直未回。 她“哦”了一声,语气中带了些许失落,她知道蒲寻告诉了他杜如冰的下落,他们见过了吧?说了些什么?杜如冰以后该何去何从?她毕竟是他的未婚妻,他会娶她吗? 牌位上的“妻”字刺入她的心,渗出血来,他们梦中那么相爱,她这个名正言顺的妻反倒像是养在外面的外室,硬生生拆散了恩爱的一对。 如果他仍想娶她,她该怎么办? 景阳并不想与人分享自己的夫君,可三人今日的局面,她总觉得是她的错。 夜幕拉下,入秋的晚风裹挟着雨滴打在窗牖上,噼里啪啦的落在心底,景阳心里七上八下,双目失神的望着庭院,氤氲的水汽模糊了夜色,亦模糊了眼睛。 朱墙黄瓦,雕梁画栋的坤承殿中亦是一片光明,文武百官正在为杨清能不能带兵出征争论不休。 一向沉默的文官以为上阳郡一行危险重重,他能平安归来已然说明其文韬武略,可堪大任;武将觉得不妥,让一个从没有带兵打过仗的人挂帅,于武将而言面上无光,于大盛而言也是毫无胜算。 提到上阳郡,皇帝脸色青的很难看,相比之下,反而武将的说辞更对心,“那依各位将军所言,谁挂帅出征最为稳妥?” 喧闹的大殿登时鸦雀无声。 好不容易有个愿意挂帅的,人人反对,若问谁愿意取而代之,又个个当起了缩头乌龟。 皇帝的脸由青变黑,指着殿下的人,怒不可遏道:“饭桶!都是饭桶!” 关键时刻,兵部侍郎梁启拿出陈放在杨清住处的兵法武学古籍,力证其文韬武略,懂得排兵布阵,可堪重用。 此法并不能说服众人,然朝堂上下无人愿领此差事,无奈之下,一致推举杨清挂帅出征… 直至凌晨,文武百官才忧心忡忡的从坤承殿出来。 景阳还不知宫中的消息,思绪烦乱,几乎一夜未合眼,甫一打盹,院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卫晋洪亮的嗓音时不时刺痛耳膜。 “那边那边,东西都装好,动作都麻溜些,今日务必搬完所有的东西…手上都轻些,殿下的东西都贵重着呢!” 闻言,满头大汗的仆役看了一眼手上几近腐朽的孩童玩物和年头久远的案几镜台,怎么瞧也不像是贵重的东西,上手一摸,还沾了一手漆,他撇了撇嘴,往粗布衣裳上一擦。 也就是停下一会儿的功夫,卫晋震耳欲聋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磨蹭什么呢!还不快点,扰了殿下休息,你担当的起吗?” 谁不知惠王府空置多年,如今回到这么逼仄且物品老旧的院落,定是失了恩宠的,还想狐假虎威?仆役不屑的“嗤”一声,低喃道:“什么殿下会要这种快烂成泥的东西?” “殿下恋旧不行吗?要你多嘴。” 卫晋扬着头,愤愤不已,非要跟人干一架才罢休,忽闻身后有极轻的脚步,回过头一看,是景阳! 景阳看向四周,院子里的物件已经搬空了,“卫副将这是在做什么?” 梦中的卫晋是杨清的副将,可现在的他只是杨清的小跟班,听闻“副将”这个称呼,心里美滋滋的,嘴上却难为情道:“我可不是什么副将,我就是替清墨跑个腿,帮公主搬个家…呦,公主怎么起了黑眼圈?定是这些人笨手笨脚的,扰到公主休息了,待会儿我一定多扣他们一些钱。” 卫晋恶狠狠的剜了仆役一眼,一提要扣工钱,仆役也没了火气,只能忍气吞声。 “倒也不必克扣工钱。” 毕竟是她自己没休息好,若非说吵,那也是他吵得才对。 景阳偏过头以袖掩面,有些难为情,但还是想问个明白,“夫君要去当将军,你必然会是副将,我这声卫副将没有称错,但我不明白,为何要搬家?搬到哪里去?是夫君的意思吗?” 无论杨清去哪,他都是要跟着的,这么一想,他还真有可能是副将! 卫晋“嘿嘿”笑了两声,并未再反驳,“清墨说公主住的院子太小了,以后府上人多了,难免显得拥挤,所以还是换个住处好。” “恰好几日前,城东有一处府邸出售,位置偏远些,但主家是的大户,府邸虽不奢华,却也是极其讲究的五进五出大院子,足够一大家子人住了,清墨说担心公主换了环境不习惯,所以不管用得上用不上的东西都通通搬去,甭让公主惦记,对了,公主若是发现有什么落下的,知会一声。” “一大家子人?” 景阳不解,拢共就她与杨清二人,最多算上秋芜和卫晋,虽说眼下这院子拥挤了些,但也足够用了。 况且,杨清及其养母一家生活拮据,哪里来得钱买府邸呢? “对,一大家子人,清墨最喜热闹了。” 卫晋丝毫没察觉出她情绪低落,仍沉浸在乔迁新居的喜悦中,“惠王府是惠帝和当今圣上的旧居,圣上念旧,这里的一砖一瓦,一桌一椅也是数年如一日,不曾动过分毫,在这住着处处受拘束,哪有外面自在,届时,我娘也会到府上同住,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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