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达摇了摇头,“我常年在刀尖上打滚,皮糙肉厚的,不碍事。” 是啊,他是金吾卫,执行的任务别提有多危险了,可她却伤了他的手,还是握剑的右手。 景阳心中酸涩,“陆大人坐下喝杯茶吧!” 陆达本就是来找她的,没有推却直接进来坐下,秋芜笑了笑,十分有眼色的退出屋子沏茶。 “陆大人今日来是为何事?” 她没有开口质问,陆达有些奇怪,“今日皇上这么大阵仗驾临府上,你不怀疑我泄露了杨将军的身份?” “陆大人是在怪我?”景阳惭愧一笑,“从前是我误会了大人,现在我知道大人不是那样的人。” 君主也是普通人,也有不完美之处,但他是臣,就该忠于君主,一心为大盛的江山社稷着想,因此,君让他断了邑化关的粮草,他断了;让他查杨清的身份,他也查了。 可边关战事离不开杨清,为了避免内耗,他压下此事,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景阳终于理解他的良苦用心,远比皇上的赏赐还令他开心,他欣慰一笑,又毫不留情道:“待邑化关战事一平,我还是会禀告皇上的。” 景阳笑笑,并未阻拦,翻案总需一个契机,这样也好! “其实我今日随皇上来,是请杨将军即刻回邑化关的,前几日,瑞王急书三封,隆嘉年率大军压境,将士没了主心骨就快顶不住了。” “皇上无论如何都不想让一个不听话的将军握着兵权,而且这个人似乎还与幽州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朝廷无人,战事又紧,兵不可一日无将,皇上也被逼的没办法了。” 满朝文武无人愿意挂帅出征,一切又回到了原点,皇上看他这几日配合交接军务,态度可佳,也顺了些心意,这才松了口。 似乎是怕她担心,陆达又解释道:“你放心,这回粮草先行,不会切断补给了。” 即刻? 是不是连告别都没有时间了? 景阳神色有一丝慌乱,舌尖的涩痛提醒着她方才发生的事,须臾,她的神色又恢复如常。 陆达继续说道:“还有,当心府上远香阁那位,据我所查,上次乱民闯进碧霄院就是她散播黄金藏在此处的消息,不过你放心,前日我就将此事告知了杨将军,他最恨手段肮脏的人,必定已经处理好此事。” 今日亲耳听到她说的那些话,景阳对此事已经不足为奇了,但听到后面,淡淡的神色忽然有了波动,确认道:“你跟他说过了?” 陆达以为自己又做错了,有些怀疑道:“是啊!” 闻言,景阳不禁笑了,他知道了这件事还能与她在书房缠绵? 昨夜雕窗上的身影再次浮现脑海中,舌尖涩涩的感觉令她作呕,面色陡然苍白。 “公主,你怎么了?”陆达关切道。 “陆大人,你还有什么事吗?” 他能有什么事?不过是听闻公主抱恙闭门不出,所以趁机来看看她二字,眼下看来,她当真不舒服,不便多留,这才起身离开。 他走了没多久,李嬷嬷就回来了,气喘吁吁道:“公主,杨将军又出征了…” 顷刻间,府内的将士聚集于一处,浩浩荡荡的离开,景阳从不知道他在府内藏了这么多人。 府邸空落落的,心里也随之空了一块,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去送送他。 她到了前院时,杨清已经出府了,她又紧忙追了出去,刚走到府门前的台阶,就被人拦了下来。 原来他特意留下人囚禁她,真是煞费苦心!离别总是悄无声息的发生,景阳心灰意冷,转身往回走。 “景阳。” 他叫她的名字,而不是公主。 景阳回头,见他一身银色铠甲在阳光下发着光,英姿飒爽,是她梦中见了无数次仍心动的模样,可眼下,她却不想靠近他。 她没有走过去,杨清意识到他给余下将士下的命令,恍然大悟的走上前来。 “我很快回来,别担心!” 景阳点点头,“我买下了辛阳郡的粮库,那里有满满的粮食,若是…再发生上次的事情,你便到那取粮。” 这不仅是为了他,而是为了大盛的将士,大盛的江山。 她神色淡淡,好似说着并不重要的一件小事,说完了,转身就要离开。 杨清动容,她原来什么都知道,还默默给他准备了这么大礼。 有些话再不说,可能就没有机会了,他一把拉住她,踌躇片刻,说道:“我说此生仅你一人,是真的,我不会再娶她人,你在这哪里也不要去,等我回来!” 这次回来筹集粮草军资,他和三公主、瑞王里应外合,迫使皇上放粮放银子,为此还与隆嘉年君子有约,他离开时绝不攻城,待他回去,两人再真真正正的较量一番。 隆嘉年的头脑、行兵布阵能力不在他之下,他没有必胜的把握,这一次,他不知有没有命回来。 如果他战死沙场,她会像思念小杨将军那样思念他吗? 景阳拨开他的手,冷声道:“将军保重!” 话落,她转身离去。 今日的天格外冷,冷得人心里也跟着发寒,景阳平了平心绪,抚着胸口默默道:“还好还好,差一点就又被他骗了。” 他不娶她,难道要一直苟合吗?那她只会更加的看不起他,让她哪里都不要去,看样子是要一直囚禁她了。 她再也不要相信他了。 … 杜如冰自躲进了远香阁后,再也不敢出来,直到听下面的人说皇上走了,将军即刻回邑化关的消息,才匆匆赶来。 两人在垂花门处撞了个正着,适才被嘲笑的怒气还未消,从景阳身旁经过时,杜如冰特意撞了她一下。一个瘦骨嶙峋的女子,景阳不曾想她有那么大的力气,差点让她血喷当场。 她一直以为杨将军喜欢的女子会是这世上极好极好的女子,所以二人恩爱的佳话才广为流传,可她不曾想,她竟是卑劣龌龊、心机深沉的小人。 细细想来,她并未亏欠她什么,就连这阴差阳错的婚事,她也并无错处,可她的同情和悲悯换来的却是豺狼野心,这副嘴脸着实让她生厌。 她突然驻足,提醒道:“杜姑娘慢些走,将军已经走了,你再快也赶不上了!” 杜如冰一路小跑,闻言忽然停下,怒气汇聚在一处,似要喷出火来。 但不过须臾,她脸上的愠色消散,转过身是一副笑靥如花的面容,她拢了拢衣领,想要遮盖什么,动作格外显眼,“姐姐说得是,妹妹听姐姐的。” 姐姐?妹妹? 景阳的脸色倏地沉了下来。 她视线落在景阳的颈部,羞涩道:“将军夜里疯狂,受罪的都是我们女子,妹妹的苦楚只有姐姐能懂了,对了姐姐,你不会介意我称呼你为姐姐吧?” 她莞尔一笑,“姐姐既要给将军娶平妻,想来是不会介意的,对吧?姐姐。” 她说的是娶平妻,而不是纳妾,其心昭昭。 景阳偏过头,视线避过她的颈部,“等将军娶你过门再叫不迟。” “好,等他回来,我夜里再问问他。”杜如冰缓步上前,悄声说道,“姐姐知道的,将军在榻上的时候最好说话了。” 她媚笑出声,极其得意,景阳的脸色越发难看,转过头问道:“笑够了吗?” 杜如冰摆摆手,扶着腰笑得前仰后合,半晌,笑声渐弱,边笑边问道:“姐姐说什么?” 景阳等她彻底安静下来,“我想说,这回将军是真走了,妹妹真见不到了。” 杜如冰神色顿变。 景阳得逞,唇间终于有了笑意,转身回碧霄院。
第51章 挑衅 方才那场较量, 明明她胜了,可回到碧霄院后,她并不开心, 反而时不时作呕。 秋芜瞧着她的症状, 不禁一喜, “公主是不是有身孕了?” 景阳连连摆手否认,嘴里似吞了脏东西一样,不断反着酸水, 一阵阵恶心作呕, 却又什么都吐不出来。 如若之前的一切都是凭空猜测,那杜如冰的一席话就是确切不移, 毁了她所有的希冀,让她觉得付出所有得到的婚姻就像是一个笑话。 她不能停下来,一旦停下来脑海里就浮现出雕窗上缠绵的身影,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 是以她让自己忙起来, 亲自打理府上的琐碎事务, 经营几十家铺子, 从早到晚,忙得一点闲暇的时间都没有。 一座牢笼,小小的屋子, 从白昼到黑夜,日复一日,忘记了时间。 只是还会时不时的呕吐恶心,李太医来过几回, 开了几副方子可都不见好,他说这是心病, 他医不了。 秋芜心疼她,常给她备着酸酸甜甜的梨羹,时不时喝上一口,稍稍能压下去些,可她瞧着把自己困在一隅之地的公主,实在难受。 自打姑爷去了邑化关后,杜如冰便不消停了,她把与姑爷小时候发生的事情编成曲子,在远香阁轻歌曼舞,起初,下人只是觉得曲子好听,故事新奇,私下里偷偷议论,后来听曲的人越来越多,听到后面后,才发觉这曲子里的男主不就是将军嘛! 府里顿时炸开了锅,她是将军未婚妻的事情传得人尽皆知,而公主成了倚仗权势夺夫的恶女子。 公主两耳不闻窗外事,不计较这些闲话,可秋芜咽不下这口气,惩罚了好几个丫头婆子,还和远香阁的丫头撕扯了起来。 “秋芜,你看,几十家铺子的账面都是盈利的,就连北边人流少的胭脂铺也能维持自身开销,开始盈利了。” 景阳拿起账本,指着上面的数字给她看。 她难得露出笑容,可秋芜却怎么也笑不起来,这些都是公主点灯熬油、比较出货的单子和坊市上的胭脂水粉的总类,一点点甄选出的进货品类,又绞尽脑汁想出新的铺面经营方法,这才让许多本该关闭了的铺子又重新活了起来。 如果可以,她宁愿公主无忧无虑的生活,而不是损耗身体挣钱,给远香阁的那位做嫁妆。 犹豫片刻,她小心翼翼问道:“公主,我听说远香阁的那位是姑爷的未婚妻,这事你知道吗?” 景阳笑容一滞,她便知道了答案,目光里满是担忧,“所以姑爷是要娶她的,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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