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桥,你在做什么?” 明月眼眶微红,起身掸了掸衣裳,望向江年安,“没什么,我方才不小心摔倒了而已。” 她坐下来继续绣花,看也没看池桥一眼,“你慢走,以后都别来了。” 池桥目眦欲裂,指着江年安怒道:“你宁愿与这个外人姐弟相称亲亲热热,却不愿再见我?” 明月头也未抬,径直忽略了他。 江年安走进来将他推了出去,两人身形相差颇大,但他却毫无惧色,怒气冲冲道:“快滚,我姐姐不喜欢你,我也讨厌你,你以后不许再来了!来一次我撵你一次!” 小白似是察觉到异常,也龇着牙汪汪汪地对着池桥叫了起来。 池桥灰头土脸地被赶了出去。 他望着紧闭的木门,心头涌出绝望来。 屋内,江年安洗罢脸,蹲到明月面前,细细打量她的神色,见她眼眶有点红,但脸上并没有泪痕,他松了一口气。 “那个坏人,他总这样对姐姐么?” 明月抬起头看他,轻声道:“很久以前,他趁黑摸过我的手腕,自那之后,我便搬出了大娘家,今日这是第二回。” 江年安气愤不已:“他真是个禽兽,怎么能这样欺负自己的妹妹!” 明月无奈笑了笑,“穷乡僻壤的,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莫说是这样肢体轻薄,她还曾听说有人因丈夫不能生育,被逼着向公公及过路行人借.种的呢……种种腌臜事太多,兄妹乱.伦反而不算什么了。 小少年满脸激愤,拍着胸口道:“以后我长大了,有我保护姐姐,绝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明月唇角微弯,“好啊,我等着年安长大。”
第7章 挨打 中秋节那天,大娘一早就来叫明月晚上过去,“一家人一块儿热热闹闹地过节才好。” 明月推辞许久也不成,只得应下。 江年安连忙道:“我与小武小龙他们一起出去玩,姐姐一个人去就成。” 天黑之后,明月高悬,皎洁的月光照亮了满满当当的小院。 江年安抚摸着小白的狗头,嘀咕道:“也不知姐姐有没有吃完饭,是在赏月还是在做什么……” 他话音未落,院门被人推开,身量娇小的少女披着满身月光走了进来。 江年安一瞬间呆住,“姐姐?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明月将油纸包着的月饼放在桌上,笑道:“我不回来,谁陪你过节呀。” 江年安心口一震,“姐姐是专程回来陪我的?” “那当然。”明月拿着油灯去厨房瞅了一眼,嗔怪道,“你晚上怎么吃的?又胡乱对付了吧?” 江年安嘿嘿一笑,挠了挠头,“就我一个人,懒得做饭,就吃了晌午剩下的饭菜。” “不行,过来跟我一道,咱们炒两个小菜,庆祝咱们姐弟的第一个中秋节。” “来了!” 炒了豇豆肉丝、河虾炒蛋,又烧了黏黏糯糯的小米粥,犹嫌不够,江年安还将白日邻居给的石榴剥了一碗,晶莹红亮,十分有过节的气氛。 姐弟两人点了灯,一边赏月,一边吃着饭。 “姐姐这样跑回来,大伯他们不会生气么?” “这有什么,不过是一顿饭罢了。” 江年安心里很是矛盾,一方面他很欢喜姐姐能回来陪他,同时他也担心因为这事而惹姐姐的亲戚不快。 明月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笑着给他夹了块鸡蛋,道:“他们是我的亲人,你不也是么?我不是那种偏心的人。” 江年安眼睛晶亮,“嗯”了一声,嘿嘿笑了。 天说冷就冷,明月他们刚砍了许多柴堆好,芦花村便飘起了细雪。单薄的衣裳已不足以御寒,明月找出衣箱里的冬衣给两人换上,到夜里睡觉时却还是冷得止不住发抖。 被褥薄旧,即使紧缠在身上,也没多大效用。 屋漏偏逢连夜雨,一阵狂风暴雨过后,先前破损补过的屋顶又坏了,盆大的一个洞口,积水如小雨一般哗啦哗啦,将明月的床浇湿了大半。 天阴沉沉的布满乌云,朔风呼啸,不知何时才会放晴。 姐弟两人呆望着湿透的床褥,久久没有言语。 江年安打破沉默,“要不我们烧火烤干它?” 明月看着外面乌压压的云,摇头道:“可能还要下雨,柴火还是省着点用。” “那你也不能睡湿床啊,晚上我睡这儿!” “不行,你身子瘦弱,万一再受了凉。” “可姐姐也不能受凉。” 江年安顿了顿,继续道:“我们睡一起不就行了。” 明月眼里闪过一抹惊讶,“我们怎么能睡一起?” 江年安目光澄澈,“为什么不能?” “……” 明月抿了抿唇,好像确实也可以这样,他们如今年龄还小,睡一起取暖也没什么罢?之前她与小山也常一起睡觉呢。 “就这么定了,我先去做饭,顺便将姐姐的枕头拿去烤干。” 少年一阵风一般跑了出去,明月轻叹一声,收拾起狼藉一片的屋子。 天黑得早,又冷飕飕的,整个村子除了风声与犬吠外寂静一片。院子里的鸡鸭缩成一团,紧紧挨着互相取暖,小白也团成一团,趴在炉灶旁边,贴着江年安的腿呜呜低叫。 身上腹里一片冰凉,明月便洗了把青菜,和了团儿硬面,汤煮沸后,削成面片扔进锅里,末了又打了两个鸡蛋,点了几滴芝麻油。 喷香的面片汤出炉,两人吃完,顿觉身上暖和了起来。 当然也少不了小白那一份。 用罢饭收拾完,两人便回屋上了床,明月在灯下做鞋,江年安则趁着身上还有热乎气儿,钻进了冷冰冰的被子里。 他想先将被窝暖热,这样便不会凉到姐姐。 寒风刮得窗棂作响,明月呵了呵手,放下针线吹熄了灯,在昏暗夜色中摸上了床。 床榻不大,江年安睡在外侧,她小心翼翼地跨过了他。 甫一掀起被子,便有一股暖气扑来,江年安连忙道:“姐姐快进来,一会儿被窝就凉了。” “嗳。” 明月躺了下来,双足不经意间碰到了他的小腿,便往旁边挪了挪。 江年安却往她身边挨了挨,“姐姐靠近些,挤挤更暖和。” 他说得坦荡自然,明月若是再避嫌下去,反倒显得多心了。 “嗯……” 两人紧挨着睡下,手臂相触,呼吸相闻,明月一下子便觉得没那么冷了,反倒是有点莫名的热。 暗夜中,江年安似是有些兴奋,双眼黑亮,“我还是头一回和人一起睡觉。” 他自顾自道:“以前很小的时候和娘亲睡,但我都不记得了,之后就总是一个人。” 明月想起小山,心口微涩,“那你是什么感觉?” “很开心。”江年安侧转过身,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姐姐身上怎么香香的,是抹了什么好东西吗?” 明月微怔,“没有啊,有什么味道么?”她低头嗅了嗅,并无什么气味。 “有,不太浓,但是闻起来很好闻。” 见他说得认真,明月笑了笑并未放在心上,“睡吧,明儿还要干活。” 屋顶又坏了,改日得找瓦匠修葺修葺。 江年安应了一声,果真不再说话,不多时明月便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 他睡着了,明月的意识也渐渐模糊了起来。 ** 翌日,明月去找了村里的瓦匠,却见他家门锁着,问了旁人才知道刘瓦匠前几日去了外地探亲,不知何时才回来。 姐弟两人又不认识其他人,去集市上问了价,贵的不是一点半点。在写完信歇息的间隙,江年安道:“左右现在咱们也能住开,何不等刘瓦匠回来?能省不少银子呢。” 明月想了想,觉得有理,便不急着修屋顶了。 两个人挤挤睡还更暖和些,先熬过这段时间再说吧。 这天两人如往常一样摆着摊,忽见三四个人高马大的大汉面露凶色,朝他们走了过来,一到摊位面前,便猛地一拳砸了下来。 小桌登时四分五裂,笔墨纸砚撒了一地。 江年安惊慌地抬起头,与明月对视一眼,两人皆满脸无措。 “几位大哥,不知、我们是哪里得罪了你们?” “小姑娘,你们在这儿摆了这么久的摊,赚得盆满钵满,怎么不给雄哥上缴摊位费呢?” 明月强稳住心神,堆笑道:“哪里的话,我们姐弟年幼不懂规矩,不曾知晓此事,并非诚心冒犯,敢问哪位是雄哥?” 那人指了指为首的大汉,明月小心地看了一眼,见他满面虬髯,眼角有疤,生得虎背熊腰,双目如炬,一个眼神便让人手脚发软心口直跳。 她恭声赔礼,“雄哥,您大人有大量,别与我们计较,需交多少摊位费您说个数儿,我们姐弟立马补上。” 雄哥上下打量着她,道:“也不多,不过是十两银子罢了。” “什么?”江年安瞪大眼,“十两?我们这么久也才赚了七八两……” “年安!”明月捂住他的嘴,对雄哥笑道,“今儿我们出来得匆忙,身上没带那么多银子,明日再给您行不行?” 雄哥瞥了她一眼,“行是行,不过这小子得跟着我们,等你什么时候拿钱来了,再带他走。” 明月抿了抿唇,见他们人多势众,旁人也都是平头百姓,此时早已躲远了些,根本惹不起这帮地头蛇,只得应下。 “好,我这就回去拿钱。” “姐姐不可以!”江年安满面急色,“那是咱们好不容易才攒的,不能就这样给他们!” 他话音未落,脸上便挨了一巴掌,清秀的面颊上登时多了一道巴掌印。 明月心里着急,连忙劝:“年安不许说傻话,这是咱们应该孝敬雄哥的,你老实在这儿待着,我很快就回来。” 她怕少年再说什么胡话,没得再挨打,飞快地往家里跑去。 一路上不知灌了多少凉风,也顾不得歇息,等跑到家时,明月只觉胸口心跳如雷,手足发软,她将之前藏的钱找出,紧紧绑在腰间荷包里,又往集市上赶去。 破碎的摊位前,江年安面颊红肿,满眼不服地瞪着那几个大汉。 方才他出言不逊骂他们欺负弱小猪狗不如,又挨了几巴掌。 雄哥好整以暇地望着他,见这小子虽生得瘦弱,脸却很俊,性子也是一等一的倔强,被老三那蒲扇大的手掌打了那几下,愣是一声没吭。 他对江年安笑道:“整天在这儿画画写字能赚几个钱,不如跟了我,包你吃香喝辣。” 江年安啐了他一口,眼神冰冷,“你求爷爷我我也不去!” 叫老三的大汉怒了,抬手又要打他,被雄哥拦住,“算了,他小孩子家家的,不与他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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