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严重。” “你们也晓得的,外头的人都在羡慕国公府如何如何显贵,但你们是国公府的子孙,最能明白,国公府能走到如今,有多么不易。祈安,你是国公府的世子,祖母问你,一个家族想要长盛不衰,最需要的是什么?” 见老夫人提起了宋喻生,在场众人,顿时人心各异,猜测这老夫人究竟是想要说些什么。 宋喻生起身,说道:“祖父在世之时,时常会说:克明俊德,以亲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协和万邦。祈安以为,只有当家主的人辨明是非,行君子之事,才能长长久久,若非如此,家宅不宁,国家不定,百姓流离。国要有圣明之君,家亦是该有贤明之主。祈安明白祖母的意思,定会克己复礼,严于律已。” 宋喻生知道宋老夫人想说什么,可他这一番话全然走偏,没有一个字踩在老夫人的心坎上。 果然,宋老夫人的笑容淡去了一些,她道:“你此话亦是不错,可祖母想同你说的是,一个家族,想要长盛不衰,势必要根深叶茂,子孙众多而兄友弟恭,万事情皆当以和为贵,但凡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想的不能是提剑而向,而该去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当主君的人势必要一碗水端平,心胸开阔,对否?就算是兄弟之间做了些什么事情,也不过是些防嫌小事,用不着放在心上,又对否?” 一个家族想要显赫,子孙众多相互帮扶自然是必不可少。 此番话的意思,不就是明着要宋喻生别去追究宋喻远的过错吗?即便这次的事情真的是宋喻远所为,她也要他既往不咎,轻拿轻放。 宋喻生素来能够闻一知十,在老夫人开口的那一刻,他就猜到了她要说这样一番话。 他脸上笑意未散,拱手说道:“祖母教诲得是,祈安定牢记在心。” 老夫人的这番话说得众人一阵猜测,明眼人都听出来了她这是故意提点宋喻生呢。 宋大夫人听了这话,那脸气得青一阵白一阵,别人都要拿这刀捅他儿子脸上了,竟然还是要说是不防嫌的小事,她气得不行,张嘴就想要争,却见宋喻生已经告退离开此处。 宋老夫人见宋喻生走了,也不再说了,只推说自己累了,便叫他们都退下了。 整个荣安堂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老夫人本就是上了年纪,一日下来也疲惫的不行,任由身边嬷嬷将她扶进去了里屋。 不再紧绷着的时候,她的身形有些许佝偻。 她边走边道:“你说......祈安他可会听我这番话?” 嬷嬷道:“世子爷是有分寸的人,他总要顾念一些兄弟情分的。” 老夫人叹了口气道:“当年的事情他至今还耿耿于怀,你说他怎么就是放不下呢?他读过这样多的书,怎么就不明白涅槃重生,浴火重生的道理?当年那件事情熬过去就好了,可为何连带着亲族也生分了去,我不明白,我真的不能明白......” 嬷嬷是跟在老夫人身边的老人,自也老夫人口中,当年之事,是何事。她听到这话,无话可说,只能在一旁说些宽慰劝解的话来。 * 很显然,宋喻生并未将老夫人的话放在心上。若是年少之时宋喻生听到这些话或许还会因此而烦忧,可是如今,却再不会了。 不说是些不痛不痒的训诫之语,何曾需要入心。 温楚跟在宋喻生的身后回到了玉辉堂,宋喻生路上并未斥责于她,想来是等着回到了玉辉堂之后新账旧账一起算了。 果不其然,甫一回到了堂屋就听到他发难。 他坐在大红酸枝圈椅上,双臂随意搭靠在两侧扶手之上,声线听着竟比平日里头还要冷些,有些许的不善,他道:“你倒是真给我长脸了,走到哪里都能闹出些事情来,是非要断手断脚锁在屋里才能敢甘心?” 春风方要进来禀告些事情,听到这话顿时呆立在一边,不敢出声。 堂屋还未燃灯,十分昏暗,只有屋外的月光照了进来,带来些许光亮。昏暗之中,宋喻生的眼眸若一汪深潭,深不见底。 温楚也没有想到宋喻生说话能这样难听,一时间也有些愣住,待回过了神来,她脸色也难看得不像话了。 他这般嫌弃自己,归根到底也是因为自己去算命?即便说后来被宋大夫人逮到了是她不对,可他何至于说得这样难听。 她道:“你嫌弃我丢脸了,你也觉得这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可若是我连这个都不会,你也吃不起药。我给你辛辛苦苦算命挣钱买药,倒惹得你嫌弃了?还说甚断手断脚,如今这般同断手断脚究竟又有何异?” 不管宋喻生怎么糟践她都成,谁都可以看不起这东西,宋喻生凭什么看不起啊。 宋喻生听到这话脸色果然沉了下去,他道:“你辛辛苦苦算命挣钱,五百两还是还不清吗?惹得你三番五次拿出来说了又说,倒显得我多不识好歹了是吗。怎么?今日见到了祁子渊帮你说上了几句话,便以为他要帮你了?平日里头也不见得你说些什么,今日就是这般叫你不可忍受了?他人是走了,倒是留了个长了气性的你在玉辉堂里头。” 宋喻生字字珠玑,丝毫不给温楚反驳余地,可温楚起了气性也不管不顾地争道:“又是同祁子渊何干,你自己个儿要作践人拿他来做什么筏?” 他自己今日挨了祁老夫人的说,又将她拿来撒气,总是这样,自己在别人那头受了气就来叫她也不痛快。今日同他争了无非是要打手板,打就是了,总归也逃不掉,倒是不如顶他几句话撒撒气。 旁边的春风和沉香听得大汗涔涔,头顶冒汗,沉香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触了宋喻生的晦气,但她怎么就觉得温楚说这些话是不想活了呢?最近也没见她写遗书、留遗言啊。 宋喻生发出一生讥讽至极的冷笑,他道:“你是什么时候又同他有了干系?那今日怎么不干脆叫他带你走就是了呢。反正他不是已经问了你吗,若你想要走,他竭尽全力也会带上你走。你怎么不干脆应了他才好呢?” 今日祁子渊在温楚耳边说的话,别人没听见,可他听见了。 竭尽全力也要带她走?他凭什么以为自己有本事带她走? 宋喻生这番话说得都有些咬牙切齿,饶是春风跟在宋喻生身边这么些年,也不见得他什么时候能被气成如今这样。上一回这么生气,便是知道自己被温楚卖掉了之后。 温楚不想把祁子渊也牵扯进来,她道:“你何故非要同他拉拉扯扯!而且我早就同你说了,我不要这钱了,还你就是,我们两清。做了你的婢子,整日担惊受怕,日日不得好眠。再说,你让我别提从前救你之事,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怎就提不得,你以为五百两就能脱得一干二净了是吗?除了挣钱买药之外,你上至吃饭,下至解手、净身穿衣,哪一样不是我帮你......” 她话还未说完,坐在圈椅之中的男子猛然起身。 温楚总是这般,嘴在前面飘,魂在后面飞,身前不管身后事,只图一个嘴巴爽快。 眼看真把宋喻生惹恼了,拔腿就跑,可方一转身,春风就挡到了她的跟前。 宋喻生一步一步走至温楚身后,脚步声若是踩在温楚的心尖上面,分明是在夏日,却让她觉得没由来的后背发凉。 “若你不跑,我倒是还敬你有几分骨气。现在还想跑,你倒是想得真好。” 这个时候屋子外传来了宋礼情的声音,她害怕宋喻生会因为今日的事情为难温楚,应付完了母亲,赶紧跑到了玉辉堂这边。 屋内几人都听到了宋礼情的呼喊声,温楚听到她的声音,方想开口喊救命,却是猝不及防被身后逼近的宋喻生捂住了嘴。 她口中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其余的剩声响全数化于他的掌中。 宋喻生对春风道:“你去外头把她打发走。” 这个“她”,自然是宋礼情。 春风得了令后,便往外头走去。 宋喻生拖着温楚往里净室里头去 ,他个子比温楚高上了一个头,温楚被他捂着嘴巴,丝毫动弹不得。 她也不知道宋喻生想要做什么,只能是不断挣扎。 现在已经到了子时,丫鬟们怕宋喻生一回来就要洗漱,净室里头已经备好了沐浴的温水。 净室里头弥漫着雾腾腾的热气,温楚被他大力扯了进去,被宋喻生按在了浴池边,褪去了鞋袜之后,一掌推进了浴池里头。 她还来不及反应发生了什么就被摔到了里面,浴池太大,她在里面扑腾个不停,好不容易才站起了身。 她擦揉着进了水的眼睛,看着宋喻生骂道:“你疯了是不是?!” 温楚身上全都被水浸透,头发也全都粘在了脸上,不知是因为生气,抑或是热气蒸脸的缘故,一张白净的脸红得滴血。 她想要从浴池之中出去,却被宋喻生一掌按了回去。 他弯下腰,看着温楚说道:“既然你对伺候我净身解手这些事情那么耿耿于怀,好啊,那今日便让我伺候你一回。”
第三十六章 宋喻生似笑非笑, 看着她的眼中尽是嘲弄,说着连给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动手开始褪掉了她的外裳。 分明是谪仙模样,现在却在做着这样下流的事情。 不知是被水汽蒸的, 还是何者缘故, 温楚两靥通红, 玉辉堂的院子里头栽着一株桃树,温楚此番若院中树上的桃花。 夏季的衣裳本就不多,没过多久, 很快就只剩下一件单薄的小衣。 宋喻生却像是在折磨她一样,指尖勾着后背的系带, 却始终不动手解开。 温楚被宋喻生这样无赖的举动气得昏头, 热气蒸得她都要喘不上起来了, 宋喻生的指尖有意无意抚过她的背后, 让她更觉煎熬。 她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只能拼命地摇头表达自己的抗拒,她还想要说些什么, 然而方一张口, 宋喻生就勾动指尖。 院子里头不知是何时刮起了一阵邪风,吹得院中桃花七零八落,花瓣落地, 只剩下花蕊。 温楚所有的话都因他这一举动, 被生生咽回了肚子里头, 嘴唇翕动, 千言万语化为虚无。 水汽弥漫, 视线下移,是一抹白。 温楚快要被这种无穷无尽的屈辱压垮, 她宁愿宋喻生把她的手掌打烂也不想被他这样肆意地侮辱。 她道:“我当初就应该让你一个人死在外边,捡了你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人回家,你非要逼我至此番地步?与林宿简有何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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