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婶那日去浣纱,也瞧见了落难的宋喻生,他那副样子实在恐怖,吓得杨大婶连衣服都没洗就跑走了。 温楚点了点头,杨大婶更是心惊,“哎呀......你这你这......你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嘛!” 几人说话之间已经到了温楚的家门口,屋子里头的宋喻生听到了他们的说话声。 只听温楚说道:“不打紧的,婶子,你晓得的,我这人不是心肠软嘛,若真见死不救,心里那道坎过不去。” 杨大婶还没开口说话,赵雯雯就先拆穿了她,“什么呀温楚姐,逢年过节杀鸡宰羊就属你看得最起劲了,你竟说自己心肠软,我把心窝子掏出来给你看下都不带眨眼的。” 屋内的宋喻生听到这话忍不住轻笑出了声。 被拆穿了,小骗子。
第七章 温楚被拆穿后,有些羞恼,却也只是掐了把赵雯雯,“死孩子,别瞎说。” 赵雯雯见到温楚如此,却越发好奇,话毕,已经踏进了屋子,她果真见得床上躺着一男子。 与此同时,宋喻生听到声响,也偏过去头去看向了她们。 昏暗的灯光下,男子肤色被衬得更加白皙,又因尚在病中,平日里头凌厉的面庞也带了几分病弱之气,稍显柔和,眉眼修长疏朗,乌发一泻而下,此刻远远望去,谦和温润,即便是在这样的地方,却也如同是清雅矜贵的世家公子。 这样的人莫说是在赵家村,即便是镇上,府上,也不曾见得。 只此一眼,赵雯雯便晃了神,如被施了法咒一般,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温楚看她都快要流口水了,赶紧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两下,“雯雯,雯雯!!回神!!” 赵雯雯这才回了神来,此番实在是有些丢脸了,她的面上一下子就浮现了两坨红晕,她肯定道:“温楚姐,你原来是贪图人家的美色。” 温楚没有应下这话,只是对杨大婶说道:“实在麻烦婶子了,我做得菜实在是难吃了些,他一吃就吐,也不能让他饿死了。” 杨大婶已经去了一旁生了火,她对温楚说道:“这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今个儿我给你做了,往后呢?我这也总不能每日都来。” 温楚也为这件事愁得不行,她道:“往后我去外头给他买回来吃就行,只是今个儿天太黑了,也没处去买了。” 温楚已经走到了床边,将床上桌的菜端到了一旁的桌上,菜已经冰了,看着比方才刚烧出来还要恶心一些。 赵雯雯在一旁的凳子上撑着手看温楚吃饭,十分好奇说道:“温楚姐,你这怎地也吃得下去,也不怪这小郎君会吐。” 赵雯雯说话之间还总是瞥向在床上的宋喻生,温楚疑惑道:“真是这么难吃?为何我吃着还行啊。” 赵雯雯道:“你吃什么东西都说还行,多难吃的东西你都吃得下去。” 赵雯雯是见识过温楚这人,平日里头不管多难吃的东西,到了她的嘴里都是还行,她这烧得饭菜一看便是顶顶难吃的,也难为她还吃得下去。 这也不怪乎温楚如此,小的时候多难吃的东西她都吃过,以至于如今吃什么都觉得尚可。 这些饭菜纵使是再难吃,好歹也是饭菜。 那厢赵雯雯看到了一旁摆着的小木床有些惊讶,“难道你们这些日子都是睡在一个房间不成?” 即便是在乡间,但孤男寡女共睡一房,这样的事情也是从来没有过的。 温楚不想如此,可也实在是没了办法,这左右也只有一间屋子,另外一个偏房,根本就住不了人。两人不住一个屋子,是她去外头院子里睡,还是让宋喻生去? 她不欲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便转了话头聊去。赵雯雯这人心眼不多,三两句话就给绕走了,她又问道:“姐,我听闻最近白山镇有个小道士给人算命,一算一个准,是你不?” 温楚也没有隐瞒,总归她如今不说,往后他们也总会知道的,她点了点头。 赵雯雯听到温楚这样说忙道:“姐,那你给我算上一卦看看,看看我的如意郎君姓甚名谁?” 杨大婶没一会就烧好了饭端到了宋喻生的跟前,她也总是止不住地打量他几眼,这人生得实在是太过出色,那日她只瞧见了他一身血,别得也顾不得了,如今洗干净了之后才见得模样竟是如此周正。 罢了,这样的人,一看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就算是捡了回来,还得把他供着,也不知温楚是怎么想的。 宋喻生只当是看不见杨大婶的眼神,甚至还笑道:“多谢。” 杨大婶见人如此和气,更不好多说些什么,她方才将好听到了赵雯雯的话,拧了她一把说道:“莫要扯着楚娘问东问西,走了,回家。” 赵雯雯只好不情不愿离开了此处,临走前还往宋喻生那处偷瞄了几眼。 温楚知道世家大族最重规矩,她对宋喻生说道:“雯雯年纪小,藏不住事,没见过你生得这样好看的人,难免多看了几眼。” 宋喻生早就已经习惯了这些眼神,在京都的时候,总也有人这样看他。 他笑着看向温楚,问道:“当真好看吗?” “那姑娘也是这么觉得的吗?” 烛火明灭,灯光闪烁,宋喻生的笑在这一刻都显得不那么真切。 温楚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了宋喻生。 这些话一般都是郎君娘子之间调解情趣之时才会问,宋喻生的嗓音十分好听,即便他神清气正,说着这话不过是在问着最寻常的问题一般,却还是激得温楚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温楚终于回过了神来,这是宋喻生吗?真不是她捡错人了? 她先前在京都之中也同宋喻生打过几回招呼,虽然宋喻生看谁都噙着淡淡的笑意,温楚却觉得他虽然是在笑,但言行举止都在拒人于千里之外。如此,温楚下意识觉得此人十分冷淡,对谁都是如此。 他这一回莫不是伤到了脑子? 奇怪,实在是太奇怪了...... 宋喻生见她如此,却丝毫不觉有什么,甚至看着她变化莫测的神情还觉得十分有趣。但他适可而止,也不打算继续逼问,可方想开口说话,就听得温楚说道:“是,小郎君生得是很好看,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好看一些。” 温楚说话之时,烛火倒影在她的眼中,照得她的一双杏眼熠熠生辉。 从小到大,他便听过无数人如此这般奉承于他,但此话从温楚口中说出,却不知为何。 一字一句,皆是蛊惑至极。 试探她不成,反倒是叫她弄得失了心绪,小道士的嘴巴最会诓人,也不期从她的嘴里听到什么真话。 他只是淡淡笑了一下,也不再说话了。 温楚不知道宋喻生为何突然这样问了一番,但她知道,这段时日,她得哄得自己的财神爷高兴了。这样宋喻生将来回了京之后总也不至于贵人多忘事,将她这个救命恩人抛之脑后。 饭后,温楚收拾完了碗筷,又拿来了纱布给宋喻生换药,她道:“我先给你换个药,得拆纱布。” 宋喻生明了,便自己掀开了身上的被子,温楚见此也不扭捏。温楚在心中告诉自己宋喻生不是男人,是她的财神爷,给财神爷换药,没什么大不了的,然而即便如此,在手指触碰到宋喻生的肌肤之时,却还是不可遏制的双手发颤。 他的皮肤很白,依稀能见得青筋的颜色。宋喻生这人生得这副模样,叫温楚觉得便是这般碰他一下都是亵渎。 不过纱布掀开,在看到了宋喻生身上的伤口之时,她便也没了这些想法。 即便已经好了很多,可这些伤口却依旧十分骇人,纱布掀开,还有血肉粘连,光是看看,都疼痛难忍。 刺鼻的血腥气息铺面而来,温楚又想到了当初方捡到宋喻生之时,那时的他宛若是地狱之中的罗刹恶鬼,人人避之不及。 温楚心中想着,下这样的狠手,誓要人的性命,这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啊。宋喻生这国公府世子沦落到了这种地步,连补品都吃不起,只能用乡野之间劣等的药,于他而言,也确实倒霉。 上药的时候,更是钻心之痛,然宋喻生即便是忍得满头大汗,从始至终却也没有吭过一声。 温楚看不下去了,她轻声道:“若是痛极,何须强忍,公子喊出声来也是无妨。” 宋喻生咬牙,声音断断续续从喉头蹦出,他道:“咿咿呀呀吵闹之声,何须叫人听去。” 他已然是痛得不行了,然而即便如此,也只是颤声说了这话就没了声。 温楚极力放轻手上的动作,听到宋喻生这话怔神片刻,却又很快说道:“三鼓,月孤气肃,人皆寂阒。我家偏僻,更不会有人听到公子的声音。”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况说,公子最落魄的模样我都见过,此番喊出声来,我定然不会嫌恶。” 是啊,最落魄的样子都被温楚瞧见了,他如此忍着,又是为何? 宋喻生小时候也曾受过伤,那时候尚且年幼,疼痛实在难忍,他便哭喊出声,结果却是换来了父亲的训斥,父亲说,他就是连哭也不行,便是痛到了极至,也不能叫任何人瞧见,即便在他的双亲面前也不可以。 即便宋喻生如今已经不用再听父亲的话了,可他在疼痛之时,却也已经下意识去噤声。 自己的伤痛实在无需让他人看见听见,谁又会因此心疼。 到最后,温楚也没听到宋喻生的声音,最多是实在忍不住的时候,发出低呼。 温楚没办法,也只能没话找话,想要分散开宋喻生的注意力。 过了许久,才换完了药。 末了,温楚又拿来了擦身的布给他擦了擦身体才算作罢。 温楚不知道宋喻生为何落入这般境地,但是国公府的世子,想也是不安全。而宋喻生这受了伤也不敢吭声的毛病,不晓得是从哪里来的的。想到当初他倒在榕树下的场景,也是这样,若是他出声求她,她必会心软,可他什么话也没说,就只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离开。 宋喻生已经闭上了眼睛休息,她今天也是累极,没一会就躺倒睡下。 * 翌日傍晚,温楚归家之时便去了镇上的成衣铺,先前因为宋喻生一直躺在床上,便也没甚必要穿衣服,再加之那段时日,温楚连买药的钱也没有,遑论再买衣服。可如今有了钱,总是要给宋喻生买件衣裳。 在镇上算了十来日的命,也有不少的人认识了她,今日她收摊收得早,走在路上,还有不少的人同她打招呼。 一个年纪有些大的大婶笑眯眯地同她打招呼,“小道长,今日怎这么早就归家了啊?” 这大婶曾来找温楚算过她家儿子的姻缘,她家那儿子如今三十岁了尚且没有成婚,这大婶本都不报什么希望了,结果给温楚看过生辰八字后发现不过是晚婚罢了,用不着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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