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连政事都懒怠与她详说,只用一个不精六艺来堵她。 两个人一旦亲近了些,实则说起伤人的话便愈发鞭辟入里,伤人心肺。 戳中了痛点,赵姝被流民的血腥气染了,一颗心激愤狂乱,探手就要去同他掰扯。 她是忽然发难的,嬴无疾没有防备,在她纤掌击中肩颈前,本能得曲臂来挡。 便这么转肘一撞时,伊人已倾身跌出半丈。
第61章 流民7 赵姝连日一直在受伤, 又是惊怕交加,哪还有什么自保应对的气力,这一推之下,她整个人翻身就扑出了半丈远。 右手三指指腹赫然传来热意, 探手一摸, 竟是刚才抵在她手上的那把匕首, 指腹被割破的锐痛袭来,让她不由得幻想起十指断裂的痛楚。 “啊!”一时但如惊弓之鸟,丢了魂似的抛开匕首, 呼吸急促得连连后退。 “我看看伤处。”嬴无疾也没料到会这般巧,他瞧出她是真的受了惊吓, 一时软了语气, 上前就要扶人。 却被赵姝一把挥开。 “你是故意算计, 再来施救, 就是要迫我……”她哽着嗓子咽下带了屈辱意味的难听字眼, 深吸一口气背过身子:“你恨我不识抬举,就故意用这种法子教训人。” “我确是事先知道。”他垂眸与她抚背顺气, 闷着声调缓缓道。 “你!”赵姝不忿回头, 被他一把捉了两手。 她正要去挣,但听他叹息了声,强硬地摊平她被划伤的右手, 有些无奈地继续说:“赵甲那一家十一口, 早在三月他们起事之初, 成戊就查清了他们的底细, 我既知他们的祖籍家业, 也知你曾施针救过他家女眷,这家人亦还念你的恩。” 她还瘫坐在地上, 那句‘原来你早知赵甲一家认识我,不会伤我。’她怎么也说不出口。 深蹙双眉,她容色震诧茫然,似被施了定身术,水雾重又浸满了眸子,她忍不住眨了下眼,一张苍白清丽的面庞上,珠玉似的泪痕与泥点子交错。 心底忽泛起种深入骨髓的恐惧预感,她不敢深想,遂将注意力都放在嬴无疾上药的动作上。 即便她一向不爱理会军务政事,可总也耳濡目染,有些事略略听个首尾,基本的是非曲直,好意或是恶意,她还是能分得清楚的。 是她为了民望自愿涉险,而他不仅事先就探清了赵甲底细,还亲自在崖外埋伏守着。 为了兄长,她或许会与此人为敌,甚至会出卖他,可他不仅毫无防备,一次又一次地施援,甚至还将秦国的部署和盘相托。 “对不住,此番是我失算。”粗粝指腹轻柔地在她掌腹间缠绕,嬴无疾半跪在她身前,眼里唯有她被划破的伤处,同先前神色判若两人,丝毫不掩懊恼疼惜。 火炬远去,夜色阑珊,他能觉出她在哭,却因十足了解她的性子,只以为,是他说话重了,她自尊心作祟,正在生厌恼恨。 两个人各怀心思,一时无话,嬴无疾收好伤药,脸上瞧不清神色,他将人搀扶起来,思及她身上或许还有伤,便示意回营,转头当先就要走。 两个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行路,下了崖上陡坡,到了赤骥跟前,嬴无疾一言不发,回头突然朝她腰上一托,赵姝还不曾回神,就已然稳稳得坐在马鞍上了。 两旁亲卫举着火炬引路,她脸上哭过,下意识得垂了头不愿叫人瞧了去。 嬴无疾翻身上马,对左右说了句:“今夜无事了,你们不必跟着,先回营。” 亲卫得令先行,崎岖山路顿时陷入黑暗。 他控缰缓行于夜色,赤骥不满地打了个响鼻,直到适应了夜色,铁蹄笃笃,才略略快些小跑起来。 被他胳膊牢牢护在身前,旧事一件件掠过,赵姝摸了摸马鬃,闷着声调也没回头,就这么突然说了句:“像我这等无用愚笨之人,怎么会有人喜欢,我只会空谈坏事,遇了事连自保都不会。” 山色寂寂,她音色颓柔带泣,甫一听完,他先是一愣,继而心神震颤。这是她第一回 承认了他的喜欢,不单单是利用蒙骗。 忽然就有些局促,唯恐没有接对话,再将这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打碎。 “遇了事有我。”他还没想好措辞,又觉着总是柔声蜜意地去哄个姑娘家十分变扭,只得冷着脸,有些单调地诚恳重复:“今日是我托大,往后涉险之事,你都不需去做。” 身前人明显顿了下,而后肩头微颤,分明是哭得厉害了。 他顿觉头痛,空出一只手去她下颌摸了把,触手水意涟涟,免不得便俯身放柔了声调,长眉深皱认错似地哄道:“怎么了,那人也还没举刀,就那么点距离,本君的弩箭也绝不会失了准头,你的手不是还好好的么。” 赵姝突然哭出了声,她一下打开他拭泪的手,埋首去赤骥的马鬃里,眼泪鼻涕俱下,周遭既无人,她便急火攻心,全没了顾忌,抽噎大哭着蹭在马脖子上,怒问:“非亲非故的,你干嘛要对我这么好,你们这些成大事铸史册的人,说不定你找的替身都比我好,你究竟是何必!” 这些话一个字一个字地烙在嬴无疾心上,长眉展开,神色却渐渐冷寂下来。 恰好远处队伍转出密林,依稀能瞧见,赵甲背着才四岁的小女儿,他年俞花甲的爹娘相携而行,赵壬赵葵殿后的景象。 碧眸悠远,他昂着头冷冷地盯着那一家十一口远去的背影,瞧了片刻后,突然勒缰停马。 觉出马停了,赵姝茫然从鬃毛里抬头,她刚想再说什么,腰间一紧,整个人便腾空而起,旋了半圈后,竟跨坐在他腿上,同他正面对视。 本欲再发作,却在抬头后,噤若寒蝉。 星辉洒落那双莹彻碧眸,她从未在眼中见过这般多的情绪。 几经变幻,可那犹如实质的冷厉目色,一寸寸从她周身黏过,似是痴迷眷恋,又似痛恶欲摧。 她陡然打了个哭嗝,心虚得厉害。眼眶红红的,杏眸水洗一般清亮,兔子精一样只怔怔地望着,哪里还有一丁点气势在。 嬴无疾回神,敛去目中狂乱冷意,遂眉眼一转,制着人凑近了,苦笑着轻道一句:“孤家寡人,本君不愿做。” 极轻的一句,却压得的她心口沉沉。 说这话的时候,他眼中有志在必得的看猎物的君王意气,亦有无可奈何的深情眷恋。 就是这么一瞬,她赵姝觉着,她仿佛是瞧见了个病入膏肓的可怜人,在向她乞药。 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意态,怎么可能,本不该同时出现在一人身上。 她睁圆了哭红的眼,不掩吃惊地微张着口看他。 孤家寡人么? 总觉着该说些什么去反驳,可她望着他,竟觉着自己能明白这人,或许这一刻,视线交融,她能懂他。 这场景,好像外祖也偶然叹过,还有母亲。只是她即便再早慧,从前也不大能懂。 她目中不免露出些怜意。 后背却被人重托起,唇上温热,先是蜻蜓点水得一触,她心口一烫,尤是呆愣地望他。下一刻,脑袋就叫人按了,檀口被人噙住。 辗转流连,制着她的胳膊不容撼动,可噙着她的薄唇却叹息着蓄力,好似她是块易碎的豆腐,温柔到令人心颤。 片刻后,就在她窘迫身子绵软之际,对方低喘着将她按进怀里,一夹马腹就朝营帐而去。 因是超了条近道,不过一刻多些,赤骥就扬蹄过营门,停在了主帐外头,倒比押送人的队伍还要快些。 两人一路上再没说过话,见嬴无疾去了议事的帐子,赵姝心乱疲惫地就进了主帐。 心绪纷乱间,她又被袖间的新月坠子刺了下,随手灌了两口冷茶后,她便将治寒毒的药丸一颗颗倒出,将坠子重新藏在竹筒底部,又有些忙乱地将药丸小心倒回去。 门边的柜子里有药油,她心事重重地捏着 叠放了解药和坠子的竹筒,想着他议事总也要些时间,便打算先替自己揉一揉腰侧淤青。 才走到柜子旁,嬴无疾便一面解甲掀开帐门进来。 她手肘一抖,竹筒骨碌碌就滚了下去。 “寒毒怎么又发了。”铠甲落地,他即刻凛然紧肃起来。 “无事,月初吃过了。”她想也不想地脱口说了句。 二人一同去地上捡药筒,嬴无疾自是快一步,将竹筒交还前,他瞥见封口的变化,耳中亦听出玉竹碰撞的异音。 不动声色地觑了她一眼,起身之后,他去柜子里拿了药油和替换干净布绷。 赵姝松了口气,想要从他手里接过东西,却忽然被拢进阴影里,她刚一伸手,就被人一把扯倒在榻上。 这一个多月来的隐忍尽数消散,嬴无疾一个翻身将人压住,呼吸急促地再覆上她唇,一面探手去领口腰侧解衣。
第62章 心软 正是气血最足的年岁, 又是经了那一场食髓知味,他恪守着欲念一月有余,却最多只能叫她略信了他几分。 孤寂似一口枯井,干涸荒凉, 这一步步算计走过, 他却愈发迫切地想要这人。已经不单单是血肉身躯, 而是妄想着,有朝一日,她也会眼含期盼地笑着望他。 芈氏有孕的事, 他早*七*七*整*理已知晓,入赵后可能的哗变, 他也有防备。 要一举扳倒芈氏, 他不得不应这一劫。 可竹筒底部的异响, 让他心乱闷痛, 他不得不做些什么, 才好稍稍消解些。 本意只是想亲近索吻,可一旦压着人倒在榻上, 觉出掌下纤弱细腻, 便如泥牛入海,相融着再难分离。 毕竟第二回 的记忆不是太糟,赵姝起先懵了一瞬, 等她回神要挣脱时, 手脚却早已被人牢牢制住。 在她周身游走的手掌很快变得温柔起来, 鼻息间竟觉着这人的味道清冽好闻, 热意一下从相触的唇角漫开。 她清醒地发觉, 被这人抱着,羞意竟已然盖过了惧怕。 余毒虽清, 对这人身体的记忆却烙刻下来,一幕幕纠缠深喘顷刻重演。 她被自个儿的反应骇到,遂勉励偏开头脸,拼命想要将人推开。 扭动推搡间,换来的却是男人愈发强势难止的索取。 “不厌我了?”嬴无疾停下攻势,抬头时笑意浸满眉疼训君羊四贰儿尔雾九一似柒,每天更新柔柔文,吃肉来眼,目中三分欣喜,二分揶揄,一张脸上鲜妍热烈,哪里还有半分阴郁。 对自己的反应被发现揶揄,赵姝恨不能寻个地洞一头扎了去:“不许笑!”她微喘着死死咬住唇。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17 首页 上一页 63 64 65 66 67 6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