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礼,那于傅姆便着人给本王妃弄一盏酸梅汤罢。” 于傅姆嘴中应着“是”,但神色却有些傲慢,转身嘱咐一婢女。 不多时,那名婢女端着弘纹青瓷碗走了进来,离崔逢月还有一丈多远时,弄棋给在靠近婢女的作画使了个眼神,作画趁人不备,悄悄伸出脚来,端碗的婢女一时不查,摔了个大马趴,青瓷碗脱手,碰撞到案几,碎片朝着崔逢月直飞而去,她下意识地抬起左胳膊挡住了面部。 一时间,洞房大乱,只听弄棋大声道:“王妃,你的胳臂流血了!” 慌乱了一阵,先到洞房的是医女,正仔仔细细给崔逢月包扎之时,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门被内侍恭恭敬敬退开,只见舒王眉眼阴沉地走了进来。瞧见跪在地上惹祸的婢女,他一脚踹向了她心窝。 “符公公,处置了。” 那婢女被那一脚已经踹呆了,半响才反应过来,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连连顿首,颤颤巍巍求着舒王饶命。 “王爷,有错便罚,婢女做苦役或是发还本家,大喜之日,留她一命。傅姆教导无方,还是到别处去伺候罢!”崔逢月道。 “听见了?依着王妃说的。” 符公公立刻命人将婢女拖了出去,又挥挥手,所有的人都退出了寝殿。 舒王走到崔逢月身边,眼底的阴霾随着笑顿时化作春水:“逢月,那年我入宫,无论做什么,说什么,都被人奚落呵斥,当年就连阿娘都不敢作声,但你一个小娘子却让那些人闭嘴了。今日,你真成了我的王妃,我心里痛快极了!” “王爷痛快,我不痛快!你今日是故意把裴远愈放进来的吧!” 舒王也知道瞒不过崔逢月:“我就像看看逢月是否真心要与本王过日子。” 崔逢月嫣然一笑:“真心?王爷要的是真心么?王爷如此反复试探,有那么一两丝真心也都荡然无存了!” 这些年,舒王只见过她冷眼相待,这一笑叫他心神荡漾,急急将崔逢月搂在怀中:“逢月,你的人和心我都……” 却不料听她痛苦地“啊”了一声,舒王才想起定是碰到了胳臂的伤口。 放开她,拿起她的胳臂:“弄疼了吧?今日是本王不对,日后不会了。” 崔逢月忍下心中的不耐,点点头:“王爷快去沐浴更衣吧!身上一股子酒气。” 舒王知道她对气味敏感,在前院确实也饮了不少,笑笑往湢室去了。 两个小瓢倒上了合卺之酒,将迷魂散缓缓下入自己要喝的酒中,握在了手里,她在赌。 舒王欣然而至,并没有接过崔逢月递来的酒。 崔逢月冷笑道:“王爷今日给我难堪,这是怕我真在酒中下毒了?”
第32章 侍寝 “怎会,爱屋及乌,本王是相中逢月手中的酒了。不如你我换换?”舒王一脸审视地看向崔逢月。 崔逢月淡淡道:“一杯酒都要抢,和你换吧!” 交换小瓢,舒王一饮而尽。待崔逢月抿了一下口后,舒王炙热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随着小瓢“铛”一声落地,崔逢月双脚离地,被舒王抱着怀中,走向了床榻。 一个时辰后,舒王有些不甚清明地叫道:“来人,伺候王妃沐浴。”伺候洗浴的自然是弄棋。 待崔逢月走后,符公公喜气洋洋地从床榻上找到了喜帕,雪白上的艳红叫舒王喜不自胜,符公公应景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适才在门外停得了动静,符公公心中欢喜,这些年,王爷可算是得偿所愿。 “赏,赏,今夜伺候的奴婢都有赏!”斜靠在床榻上的舒王说罢,又有些支持不住要东倒西歪,符公公忙扶住他道:“王爷这是饮了不少酒,刚才足足一个时辰才叫水,消耗有些过度,加上欢喜放松,怕是乏力了,奴叫府医给您瞧瞧?” 舒王摆了摆手:“不必,扶着我去外间的湢室沐浴即可。”大婚之日,一点小事就叫来府医,平添事端。 沐浴过后的舒王未能等崔逢月归来便已沉沉睡去。 翌日,醒来的舒王瞧见崔逢月翠已经穿戴整齐,就等着梳妆了。她受伤的左手胳臂又渗出些血丝,怫然不悦:“一点小伤,医女是如何诊治的!” 崔逢月觑了他一眼:“这是王爷的昨夜的杰作,王爷是忘了么?” 想必昨夜他昏沉沉的,定是孟浪了,又把她的手伤到了。 想轻轻将她揽到怀中,不想却被她轻轻推开,只得了冷冷地一句:“伺候的人都在,我梳妆去了。” 坐在梳妆床上背着舒王,崔逢月想都不想,便知道他正一眼不错地盯着自己。装毕回过身去,崔逢月镇静地看着他眸中露出了意味不明神色,淡淡道:“王爷,您一直盯着我,难不成是这妆容不合您的意?” 舒王对上她,眼中的阴霾逐渐散去:“不,本王想看透你的心。” 崔逢月心中一紧,眼睫微微颤了一下,沉声道:“王爷到底想与我说什么?” 舒王挥了挥手,殿中奴婢片刻便躬身退去。他靠近托起了崔逢月的下颌,将她倾世的面容狠狠装入眼中:“昨夜如梦如幻,本王怕是饮酒过多,不甚清明,但终究如愿以偿,与逢月妹妹结为夫妻了。但本王贪心,想知道,你的心到底会不会与本王在一起。还是说,你还惦念着裴远愈?” 崔逢月定定地看了他片刻,轻轻一笑:“王爷求娶之前,不是说过,前事莫提。且还在宫中与圣人提起,只要得了我的身,不愁将来不能得到我的心么?如今这么快便没有耐性了?” 舒王听后,换上了他惯常的似笑非笑的神情:“也是,本王等得起。那你我既为夫妻,逢月妹妹叫一句天枢哥哥可好?” 还未等崔逢月回话,骤然急促的拍门声响起。 还不等舒王发作,就听到符公公急道:“舒王,河东出事,圣人急诏您入宫!” 舒王面色不豫,朝着门外不悦地喊道:“滚!” 崔逢月缓缓起身道:“王爷,既是宫中急事,还应尽早入宫,莫耽误了正事。我今日第一日执掌中馈,也莫叫王府的姐姐妹妹久等了。” 舒王静静地看着她。他的执念,化成他与她的缘,日积月累,会生出她的爱还是恨,他自己也说不清。她与裴远愈往日青梅竹马,蜜里调油。可崔逢月对自己却疏离得很。 思及此,嫉妒烦躁心火顿起,头也不回,往宫中去了。 端坐于上首的崔逢月扫过下面坐着的舒王的莺莺燕燕。 侧妃张妙言,户部尚书之女,绝色美人倒是称不上,胜在知书达理。入王府三年,膝下育有一女。崔逢月几年前在内文学馆与她有点头见面的交情。 侧妃周亚蓓,礼部尚书之女,听闻对舒王情根深种,自幼体弱,未曾生育。 侍妾李素蕊乃是舒王舅舅柳之琛由幽州觅得,这些年,舒王多在她房中过夜。她身材高挑,即便已育有一女,看上去仍是风情万种,妩媚动人。 隔着茶盏,崔逢月感受到迎合、打量甚至嫉妒的复杂眼神。 她轻轻将茶盏放下:“自今日起,由我执掌中馈,今后各房月钱涨一贯,余下的,之前如何,今后还如何,无事不必到我房中,大家安分守己,定会相安无事。都下去吧。” 周亚蓓淡淡福了福身,不置一词,转身走了。张妙言因需将账目对符交予崔逢月,耽搁了一阵,离去时在院门口瞧见了侍妾李素蕊。 李素蕊急急悄声道:“张姐姐,妾听闻王妃娘娘远在娘家就是个厉害的,妾怕日后王妃得宠,哪里还有妾的一席之地!” 张妙言轻拍她的手道:“王爷对王妃娘娘情意绵绵,这大魏上下都知晓,得宠是必然的,今后妹妹日子怕是不如以往好过。但话又说回来,王府迟早会有王妃,即便不是她,也会有别人。妹妹今后还有多努力,争取早日当下儿子比什么的都强。”她和李素蕊都只生下了女儿。 李素蕊心中感动:“谢过姐姐提点,这些年,多得姐姐偏爱。我替姐姐有些鸣不平,论人品相貌,才情秉性,出生家世,哪一样输了,执掌王府中馈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王爷一句话,你的中馈就……” 张妙言抬手制止道:“妹妹,勿要议论王爷。王妃执掌中馈,天经地义,我只盼着王府能够兴旺平安便好,日后妹妹还得多多与王妃相处,熟知王妃为人后定会觉得她是个好相与的人。”笑意盈盈,眼中似乎另有它意。 李素蕊会意点点头,二人各怀心思,不再多言,缓缓前行,迎面走来沈暖烟。张妙言迎了上去:“沈医女来给王妃请平安脉,辛苦了。” 崔逢月还未嫁过来,宫中就给王府传来皇后的懿旨,说是崔逢月近日体虚,又逢大婚事忙,嫁入王府,定有诸多不适,特赐沈医女每日入王府照料她的身子。 沈暖烟与张妙言有过交往,点点头也不多言便离去。 李素蕊长叹一声:“人比人气死人,王妃金贵啊!” 沈暖烟给崔逢月把过脉道:“都挺好,平日里早些安寝,勿要多思。”二人闲闲叙话会儿,沈暖烟嘱咐崔逢月午后小憩片刻,便离去了。 午食后换了家常寝衣的崔逢月正在喝安胎的汤药,抚琴来报,符公公求见。 符公公喘匀了气息道:“王妃娘娘,王爷因需带兵赶往河东,被留在了宫中,他嘱咐老奴对王妃多多用心。”大魏律例,大将领兵出征前,不得返回家中。 符公公这么一说,崔逢月手中的汤药差点没有拿稳,险些洒在了她的寝衣上。真是求任得仁。若是舒王还在府内,为了不侍寝,还不知要生出多少计谋来,才能叫他不起疑心。 符公公眉眼笑笑道:“娘娘这是舍不得王爷呢!新婚燕尔,确实有些为难娘娘了。好在河东离京城不远,不日王爷便能回京。” 崔逢月虚笑道:“叫公公见笑了。”哼,舍不得?我恨不得他死在河东才好!她心中暗道。
第33章 死别 “嘎吱”门一声响,小东子恭恭敬敬地扶着徐远山走到院中。 “跪了一晚,想明白了么?” 裴远愈羞愧难当:“阿翁,儿家不该任性,成了全京城的笑话。以后不会了。” 可他还是不明白,与崔逢月相交多年,她可以不顾家族安危,救他出诏狱;可以不顾自己性命,对舒王以死相逼。到底是为了什么,让她突然转了性子。 “小东子,去,给你干爹搬个凳子,以后便跟着他,记好了,你的命都是他的。” 小东子连连称是,搬了凳子把裴远愈扶起坐好,跪在地上,给他揉搓着跪了一夜的膝盖。 “远愈,阿翁也曾是年少狂热,你所盼的、所不愿舍弃的,阿翁都明白。但你记住,你是裴家的好儿郎,你阿耶的血海深仇还等着你。韬光养晦,快速掌握内廷,好好护着太后娘娘。”说完,一阵剧烈的咳,徐远山几乎要把自己的肺给咳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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