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敛回目光,不远处的沈家大宅内,炊烟袅袅,晏然知道,这几日来沈家拜谒的官吏一定很多,谁不想巴结京官,再往上爬一爬呢,说不定已经有人来沈家提亲了,沈山哥哥是那么优秀,这个念头在晏然脑海里一闪,她不想深入想下去。 沈山从晏宅回来后,躲进书房,想看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想着晏然今天神态不对,往日多开朗活泼的一个丫头,今天居然笑都没笑过,昨天去温尚书家帮厨,想必是受什么委屈了?又想起那日船上,温廷言和晏然的表情,沈山越想越觉着事态严重。 正烦躁,沈姜氏推门进来,“你怎么了?看你从晏府出来,心情就很低落,”沈姜氏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想晏然......母亲,你觉得晏然做你的儿媳妇怎么样?” 沈姜氏扑哧一乐,“我儿原来是这个心思啊!” 沈山害羞地低下头。 沈姜氏道:“我和你父亲都很喜欢晏然这丫头,若真能纳她入门,我们做梦都能笑醒哩!” “母亲若没意见,你去提亲如何?” “我的傻儿子,晏然还没及笈呢,待过两年,她到了议婚的年纪,母亲第一时间去给你提亲。” 沈山突然脑中想起温廷言那张脸,再想想一个半月后自己又要进京,不禁局促不安起来,道:“那先订亲如何?” “看把你急的,晏晴的婚事还没着落呢,妹妹怎么好先订婚,你放心,现在这个情况,谁都娶不走晏然,你不妨把心思多用在你仕途上,两年后,你的官职定了,再去晏家提亲,晏然出嫁时也风光,这孩子自小就活的憋屈,若出嫁那日,你能让她凤冠霞帔,她一定高兴。” 沈山听了沈姜氏这番话,觉得很有道理,他暗下决心,一定要让晏然凤冠霞帔的出嫁。 话说晏然这边,心情大好,见日头还没下山,便想着到隋家走一遭,魏小娘的事情,她还不知道下文呢。 到了隋家,隋静门前的丫鬟说大小姐在花厅,晏然又穿过游廊,去往花厅,熟门熟路,如在自家一般。 “静姐姐,这么好闲情,在这赏花?” “是啊,今天心情好,来,先让我看看胳膊,怎么样了。” “没事,涂了药膏,已经消红了,再过个三五天,就完全看不出了。” “那就好,我那表哥看上去人五人六的,实则办起事来,没头没脑。” “你别这么说他,他也是好心,”晏然不由为温廷言说起好话,“而且当日,他跟我说这事时,我也是愿意去的,若不是走这一遭,我估计这辈子也没机会进尚书府家瞧一瞧呢。” “你能这么想也好,我还怕你怪罪我表哥,昨天你没仔细看他那脸色,都要杀人了一般。” 晏然听了,心中更是得意,终究我也是有人在意的,而且你们都看出来,有人在意我了! “不说他了,我给你讲个好玩的事儿,上次魏小娘不是说要修缮房子吗?我就按照你说的,允了她所有的要求,开始我说我这派匠役去她园中修缮,她果然不同意,说是怕累着我,说监工是个体力活,整日和工匠对接,有失体面。” 晏然笑道:“她还挺会为你着想。” 隋静撇嘴哼了一声,继续道:“然后我说你们自己找人修园子也可以,但账目要清,要把收支明细一一记录下来,以及施工匠人的来历、住处,以备后续查找,魏小娘说这些事情她也不懂,只是包给了一个工头,我就把那工头叫过来,让他把所要修缮的地方和对应的费用全部写出来,签了字画了押,那工头看我年纪小,以为我好糊弄,胡乱写了一通,我也没理他,由着他去胡写。 “然后呢?” “等到结账的时候,我特意把给他的银票做了记号,然后派人跟着,果不其然,刚出了门,魏小娘的人就去跟他要银子去了,被我的人抓个正着。我父亲知道,大骂了她一顿,扣了她三个月的月钱,真是大快人心啊!” “这就是将欲弱之,必固强之,将欲夺之,必固与之,”晏然笑问:“那魏小娘现在如何?” “在自己房间里装病呢,我父亲也没去看。” 说话间,有丫鬟进来禀报,说是魏小娘身体有恙,要请大夫医治,晏然和隋静相视一笑,隋静说道:“去请吧!” “这魏小娘的戏还真多!”
第75章 75修罗场 转眼腊尽春回,过了一鸡二狗三羊四猪五马六牛七人八谷的吉日,沈山回京的日子到了。 临行前,他邀同窗挚友温、蒋二人,午后来府赏梅话别。 恰巧,这日王氏也与沈姜氏约定小聚,早饭过后,姐妹二人收拾妥当,便陪同王氏出发了。 到了沈府,门口小厮进去禀报,姜氏亲自到二门上迎接。 大堂上,沈姜氏母子和王氏母女分宾落座,品茶聊天,无外乎说些此去一行,注意安全,保重身体,另外还有晏老爷最近身体安好,鼎香楼生意也不错,沈老爷在工部的事情也都很顺心之类的话,聊着聊着就八卦起隔壁隋家的妾室,隋夫人最近吃斋念佛,日子如何惨淡...... “沈伯母,您这次还是陪沈山哥哥一起进京吗?”晏然不愿意听母亲背后议论隋夫人,遂故意打断王氏的话。 王氏被扫了兴致,狠狠瞪了晏然一眼,然后又转头向沈姜氏陪笑。 沈姜氏拍着儿子的手,温柔答道:“是啊,吾儿还小,自己远行我不放心,那头府里的事,我得帮他照看着,”姜氏眼中闪着慈爱的光,通常人们称这种光是母性的光,是成熟善良的女人身上特有的品质,晏然与沈姜氏四目相对,心中忽有一种冲动,若不是晏晴的雷人之语惊醒了她,她早就扑到沈姜氏脚下认干亲了。 “哦,沈伯父自己一人留在金陵,你不怕?”一直没有说话的晏晴,突然说出惊人之语,把晏然吓了一跳,王氏倒不介意这个问题,一脸迫切地看向沈夫人。 “怕什么?怕他纳姨娘?这种事,岂是你怕了,它就不发生了?那活着多累,”沈姜氏说得云淡风轻,付之一笑。 几人正闲聊,下人来报,温公子和蒋公子来访,王氏欲告辞,沈山忙说:晏家姐妹可以留下一起赏梅花,晏晴已经戴上帏帽,屈身婉然谢绝,王氏轻蹙蛾眉,示意她可以留下,结果晏晴执意不肯。 沈夫人握着晏然手不放,“你留下,李大厨今天做了莲子羹和冰乳酪,我想你一定爱吃,你若不爱跟他们赏梅花,可以留下来陪我说说话,我这明儿一走,最少一年,想跟你聊天都没机会了。” 晏然并没打算征求王氏一件,爽快地答应说好。 王氏无奈,瞥了一眼堂下的温廷言,似有不安,叮嘱绮云,看好小姐,要守规矩。 沈夫人并不解其意,只当是王氏担心女儿独自在外,忙保证道:“妹妹放心,有我和他沈山哥哥照顾,没人敢欺负她。” 王氏带着晏晴离开,沈山带领一众小伙伴迤逦到玉山阁,这是沈府宅院的最高处,可以俯瞰整个院落景色,昨晚下的雪像一层厚厚的白绒毯包裹着眼前的青石板路、枯枝树木、红檐屋顶。 丫鬟小厮快速熟练地布置好桌椅,烧旺暖炉,送上果盘茶酒。 沈夫人特意嘱人给晏然送去暖手炉,晏然欣然捧在手上,除了母亲王氏,沈夫人和隋夫人都对她宠爱有加,所以晏然时常困惑,她真如同母亲所言的顽劣不堪,不招人疼爱吗?明明除了王氏,大家都很喜欢她啊? 沈山等人一盏茶还没吃完,门口就有小厮跑来传话,说有个吴姓公子拜访,沈山见了帖子,跟温廷言说,是国子监一起学习的吴潜,这吴潜在国子监已经读了五年书,今年二十有二,是几人中年纪最长的,也是金陵本地人士,家里经营布料坊,家境殷实。 吴潜与温廷言,蒋奇都是老相识,坐下后,见有小姑娘在场,先是一愣,冒然不敢开玩笑,只待沈山介绍,得知是鼎香楼家的二小姐后,悚然整冠,规规矩矩行了一躬,“家长也与晏老太爷相熟,前些日子晏老太爷大寿,家父也去拜寿,只是那几日,在下正好陪母亲回外祖家看望外祖父母,所以没有一同前往。” 晏然见此人,中等身材,相貌平平,但很亲和,又与自家相熟,也就不那么紧张了,解释起自己在此原因,本是随同母亲看望沈夫人,吴潜听了忙要起身去拜见王氏,晏然告知母亲和长姐已经回府了,只留下自己在这玩。 众人重新落座,晏然提议要去厨房给沈山做一道汤羹,权当践行礼。 吴潜低声问身旁蒋奇:“十指不沾阳春水 今来为君做羹汤,晏家二小姐亲自下厨做汤羹,可是此意?” 蒋奇笑着低声回道:“别乱说,”他向吴潜挤挤眼,让他看温廷言方向。 温廷言站起身,高声阻止道:“不要去了,免得像上次烫伤自己。” 晏然白了温廷言一眼,没有理他,走了几步后,她转头对温廷言说,沈家厨房里的管事原先是鼎香楼的,说罢,她拉着绮云一同走去厨房方向。 沈山不解,忙问:“然儿去你府上,烫伤了吗?” 温廷言忙支支吾吾解释道:“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到了厨房,李胜和几个厨子正在紧锣密鼓的张罗饭菜,李胜的媳妇儿常玉儿也在忙活着做糕饼,见晏然进来,高兴地叫她快进来尝尝自己的手艺。 原来常玉儿刚到沈家时,负责衣服浆洗之类工作,后来姜夫人见他小两口一个在东院,一个在西院,见面时间少,便让常玉儿也去厨房帮忙。 “你在厨房也挺好,夫唱妇随啊,”晏然拿起一块糕饼放进自己嘴里,一边品尝,一边说。 “有什么好的,总腻在一起,就总是吵架。” 晏然大笑,“看来姜夫人做了一件坏事,让你们有了求全之毁,不虞之隙了,要不要我跟姜夫人说,把你还是调回去洗衣服呢?” “不要,不要,也不是总吵架,”常玉儿当了真,吓得拽着晏然衣袖,连忙解释。 晏然抬眼看了一眼李胜,见他正憋着笑,一脸幸福的样子。 “好了,”晏然见他们没羞没臊地秀恩爱,自己一个孩子,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于是说起自己到厨房的目的,“沈山哥哥即将进京,我刚跟他说要亲手给他做道汤羹。” 晏然走到灶旁,随手拿过一条粗布围裙系在腰间,早已熟悉厨房的她,做一碗汤羹,只需片刻功夫,为防止汤羹变凉,刚一出锅,晏然就喊来一个小丫头快快送去玉山阁,自己则和绮云洗手卸围裙,与李胜和常玉儿又说了两句话才离开,离开时,嘴里还叼着一块油渣饼。 路上,一处锦鲤池引起晏然兴趣,她蹲下身,撕了一块饼,用手指碾碎,扔到池中,池边积雪未融,十几尾锦鲤闻到“饭香”,从在假山洞内游出,晏然看着脚下聚集的鱼群,喃喃自语:“这些鱼冷不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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