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月心领神会,点头答应。 须臾功夫,绮月咳嗽声音传了进来。 晏然立刻抓住晏晴衣角,带着哭腔喊道:“姐姐,这次只有你能救父亲了。” “嗯?” “姐姐,你去跟你大伯说,虽然他只是待诏,但同期考学,如今入仕的一定不少,应天府就这么大,总有熟人能说上话。” “这......我......我大伯为人正直,别说他现在还不是个正经官,就算是做了官,我也不好开这个口。” “不好开口,也得开,现在要救的可是咱父亲,况且你大伯不是还欠你五百两没还嘛,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你尽管开口,让他们自己去想辙。” “那我去问问......”晏晴被晏然推到门口,做准备出门的样子。 此刻赵家大房奶奶正屏息站在门口,绮月和绮霜藏到小屋里,装作没看见。 晏晴站在门内,也被晏然带动的表演上瘾,她努力憋着笑:“还是算了,之前大嫂嫂从我这拿的五百两还没还,若我今日去跟她说官司的事,她会多心。” “这怕什么,都是一家人,她缺钱了找你开口要,我们家有事了,她好意思袖手旁观?我都说了,咱家不是让你大伯徇私枉法,只是让他帮找几个故友,递个话而已,举手之劳,他还能拒?” 晏然还没说完,就听门口细细簌簌的裙摆声音,渐行渐远。 姐妹俩会心一笑,绮霜和绮月也从小屋里跑出来,房里众人都开心地笑起来,晏然笑得尤其明媚。 “你说若刚才嫂嫂进来,答应帮我们疏通关系,怎么办?” “不会的,你大伯现在是‘啥也博士’,谁会帮他?况且他现在正是谨小慎微的时候,哪能轻易为了咱父亲去求关系,”晏然自信地说道。 晏晴眉眼挤成一线,朗声道:“你说的对!” 晏晴性格柔顺,这样的人有“缓心宽断”的缺点,若生活中顺风顺水,人人都和睦良善,晏晴的自能遵守常道,可生活中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 在姐姐家住了一天后,晏然回府,家里那头还有大事要解决呢……
第101章 101死了 晏晴舍不得晏然走,挽留她在家吃晚饭,直到掌灯,晏然才坐上回家的轿子,到了家,自然是先跟祖父请安汇报,又聊会闲话,晏然方回到无有斋。 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的狗窝,晏然躺在床上,心里如是想,瞥眼看到书柜上镶嵌螺母的妆匣,她又一骨碌坐起身,这是隋静姐姐送给她的,她抱着妆匣,把里面首饰倾囊倒在床上,逐个欣赏,好家伙!晏然啧啧赞叹,隋静说要重新开始,还真就与过去断舍离了。 晏然举起金钏,又看看玉镯,这份大礼,还要想办法还回去,她蹙着眉头,转念又想到隋静就此与过去告别,心里便轻松雀跃,待过了这段时间,再把这箱珠宝还回去就是了,晏然收拾好东西,安心倒头睡去。 乌飞兔走,一觉天明。 晏然坐在梳妆镜前,自我陶醉的欣赏自己,感谢父母,虽然你们待我不亲,但是你们还真是给了我一幅好皮囊,这眉眼盈盈,红唇一点,我都要爱死我自己了,正在她得照着镜子沾沾自喜时,绮云匆匆忙忙破门而入。 “看你慌张的,你不是去打水吗?”晏然看着拿着空盆返回的绮云,讶然问道。 绮云一脸汗珠,脸色说不上是红还是白,就像受到剧烈惊吓的孩子,战战兢兢地说道:“隋家出事了,隋小姐昨晚......隋小姐昨晚自杀了......” 晏然起初不信,绮云却说得言之凿凿。 晏然道:“胡说,前几天我们去隋府,静姐姐心情还很好。”她柳眉倒竖,对绮云的言语表示很愤怒,但口气迟疑,怎么能不迟疑呢?自从得知覃岚峰入赘蔡家后,她想过很多种结果—— “真的,不信你去看看,”绮云拉着晏然的手就往外走,小丫头也是吓坏了,生平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脚触到门槛,她忙站住,转身把晏然按回椅上,“小姐别急,先梳洗,换了衣裳我们就过去。” 晏然呆呆坐在椅上,任绮云在她身上整掇,她眼睁睁看着远处书架上的妆匣,心里慌乱地没了主意,她一方面希冀这是个玩笑,一方面又隐约觉得这是真的。 绮云手忙脚乱的帮晏然衣服穿好,两人速速跑去前院,此时,王氏和晏承恩也得到消息,见晏然神色慌乱,叮嘱她不要急,二人也商量着,随后就过去。 果不其然,隋家门口今日的气氛不同往日,门口小厮看到晏然,都纷纷退后,一言不发,平日最爱跟晏然斗嘴的小柱子,一脸泪痕地将晏然请进府里。 从门口走到隋静的闺房,晏然生平第一次感觉遥远,每迈一步,两条腿就像栓着铅坠,直把她往地下面拽,她想快点走,却怎么也快不起来。 隋静的闺房门此时是开着的,隋老爷坐在屋内的梳妆椅上,隋夫人则趴在床头,几欲哭晕过去,柳娘和旁边几个丫鬟也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你天天陪着小姐,你说,小姐为何要寻短见?”隋忠大声喝问,声音苍白无力。 “奴婢不知,奴婢只知小姐不愿意嫁给严尚书家的儿子,自己哭了几回,但也没成想会走这个绝路。”柳娘瘫坐在地上呜咽。 柳娘五岁就卖入到隋家,起初是跟着薛妈妈学习,后来隋夫人嫌弃隋静身旁的丫头年纪小,不懂事,便安排比隋静大两岁的柳娘伺候她,目的就是让她能规制小姐言行,可柳娘却不想做“坏人”,能劝动就劝,劝不动,自然还是要听小姐的。 隋忠拍着桌子,懊悔不已,“不想嫁,就不嫁,我还能捆绑了她去上花轿。” “你之前不就是说要捆绑她上花轿吗?静儿心实,就信你了这个鬼话。”隋夫人哭道。 “哎,哎,哎,”隋忠敲打着胸口,眼泪像滚豆子似的,一颗一颗滑过脸颊。 “之前说招个入赘的,我看静儿还挺开心,她从小娇养,害怕嫁到别人家受拘束,咱们止有这一女,招个赘婿,我们也可以日日与女儿相伴,多好?可你偏偏鬼迷了心窍,让她嫁给什么严尚书的儿子,那家儿子比我们静儿大12岁,还是续弦,你这当爹的怎么这么狠心。”隋夫人说到激动处,扑到隋老爷身上一顿敲打。 隋老爷也不还手,只是默默的流着眼泪,头发、衣服,被隋夫人抓扯成一团。 众人把隋夫人拉回椅上,好一会,她才平静下来,看着床上那具冰冷冷的尸体,闭着眼,默默流泪。 昨日还活生生的人,今日就天人永别了。 “我不是想着这样联姻,对我们隋家日后生意上有所助力嘛,日后,你父亲,你们白家也能对我青眼相看,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我哪里知道她是这般不愿意啊!”隋忠低着头,七尺男儿终于痛苦起来,哭声越来越大,家下人无不跟着流泪的。 晏然站在门外听着,半天不敢吭声,她不相信前两天还跟她嬉闹的静姐姐,今日就与她阴阳两隔了,这怎么可能呢? 直到院子里丧事用的棚架搭好,丫鬟小厮们也都换了衣衫,灵堂布置完毕,棺椁抬进院子,晏然才不得不去承认眼前的事实。 隋夫人和隋老爷被人叫出房间,晏然踉踉跄跄的走进去,也没跟二位打招呼,而是径直走到隋静床前,晏然伸手摸了摸隋静的手,冰凉凉的,身体也硬邦邦的,顿时眼睛一黑,头一晕,摔到在地。 再醒来时,已经是在隋夫人禅房,王氏和晏承恩也赶来坐在晏然的身旁。 “你醒了,父亲带你回家。” 晏承恩抱起晏然,王氏和绮云紧跟其后,此时晏然脑袋还是懵懵的,她觉着自己肯定是做了一个长长的噩梦,一会到家睡到自己的小床上,明早梦醒了,就来找静姐姐玩。 恩,一定是做梦。 浑浑噩噩不知睡了多久,直到鸡鸣声起,晏然从饱睡中醒了过来,见绮云在地上打着地铺,满把她叫醒:“你为何睡这啊?” “小姐,你醒了啊?”绮云睡眼惺忪,昨晚伺候晏然一整夜,又是梦魇,又是发热,现在精神的像没事人一样,绮云正纳闷呢,只听晏然说:“我昨天做了一个梦,我居然梦见静姐姐上吊死了,你说好笑不好笑?一会见到静姐姐,我要跟她说了这个梦,她肯定要骂我,前儿日收了一盒子首饰,今日就咒她死。” 绮云呆呆地看着晏然,怆然道:“你不是做梦,隋小姐昨日是上吊自杀了。” 晏然坐在床边,两手撑着床沿,此刻她也想起了,那不是梦,是昨天亲眼所见的真相,她看着绮云怔了半晌,突然眼泪像开闸的洪水,忍不住狂泻出来。 晏然不是一个爱哭的孩子,即使疼爱她的外祖母去世,她也未曾掉过一滴眼泪,她认为人的生老病死是常事,就像乡下,每天都有老死的狗啊,猫的,它们只是去了另外一个世界生活而已,可以伤心,但不至于流泪。 为此,她还喜提“小没良心的”称号,大家都觉着晏然就是一个养不熟的白眼儿狼。 可今天,她哭的如山洪暴发。 晏承恩放心不下晏然,一早就来到晏然房间,看见女儿哭得那么伤心,自己也眼圈红红的,随着年纪的增长、晏晴的出嫁,晏承恩开始慢慢的关注起晏然了,只是晏然已经不在乎这份关注了。 晏承恩站在门口半晌,也不知道如何安慰,长吁短叹了一会,反身回房去了。 晏然眼怔怔的坐在桌前,打开隋静送给她的妆奁,将里面的珠钗一个一个拿出来,摆在桌上,好像这些珠钗就是隋静的骨肉,只要全部摆好,再施以法术,隋静就可以死而复生一般。 看着珠钗首饰,想起过往与隋静的相处,晏然泪眼婆娑,突然她注意到这个妆闸底部好像有些高,拿起来四周观察一番,发现还有一个暗格在里面,抽出暗格的机括,撬开盒子的底板,果然在里面还有一层。 只见里面有八张花笺,第一张是隋静写给晏然的,内容大致是:自己的真正自杀的死因,她希望世上还能有一人知晓,她绝非是因为不愿意嫁给尚书家儿子,而是覃岚峰有负于她,背信弃义。 剩下七张都是覃岚峰写给隋静的,两张是约在静慈庵见面,一张是相约游湖,一张是说要出差公干,一张是说要回家祭祖,一张是同意入赘隋家,两人要并蒂莲枝的誓言。还有一张是说既然隋家嫌弃他,他也不做高攀的奢望,现已在老家娶亲,夫妻恩爱,勿要再纠缠。 晏然看后心里百感交集,一来懊悔自己当初怎么就帮这个白眼狼前线传信,二来恨隋静轻视自己的性命,三来愤恨覃岚峰的无情无义,居然还能说出“勿要纠缠”这样的话。
第102章 102 换个环境 隋静突然离世,让晏然痛心疾首,她想不明白,什么样的感情,能付之以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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