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然冷冷一笑,是啊,这些还不够吗?可是她好像根本就不在乎这些,她只想得到母亲的认可。 两个小姐妹各怀心事地陷入沉思,不知不觉中,五更初晓,晏然和隋静在温家匆匆吃了早饭,告别温荷,坐上马车,各回各家。 倏忽间又过了几日,晏然的小院已经修整完毕,加高了院墙,换了新门窗,门口小院还新增一处花圃,晏然听说,这次宅院修葺是沈伯父安排的工匠,原本是要给寿芝堂前的花圃增扩,不知怎的就提到了自己的“住宿环境”上,所以捎带着修理了。 又过了两日,晚上全家吃饭时,晏庭海说了两个消息: 一是沈山来信,沈伯母在京城得了重病,沈伯父已赴京城,归期不定。 晏然听了脑补了一幅沈山举足无措,孤苦无依,沈伯母病重卧床的画面,不禁忧虑溢满胸腔,恨自己不能飞到京城去帮忙,她心里连声默念阿弥陀佛,希望沈伯母早日康复。 二是钱老太太的孙子钱永文与陆姎的婚事已经定了,过了年就成亲。 王氏听完恨的咬牙切齿,看着正吃饭的晏然,开口咒骂:这丫头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 吃过饭,天空突然下起鹅毛大雪,片刻眼前所及皆是白花花一片,晏然回到自己房间,与绮云围炉取暖,这时门口有阵声响,晏然推门,一封信笺掉了下来,四下环顾,雪地上清晰的脚印在东侧高墙下消失,晏然心里暗笑:沈伯父加高的墙,拦得住毛贼,却挡不住身手矫健之人。 复身回屋,展开信笺,原来是温廷言派人送来的,上写大概之意是:覃岚峰之事已经查实,七月入赘蔡家,妻子名叫蔡芝娇,本是桑农,因近年做丝绸贸易,发了家,覃岚峰已经辞去应天府巡检司捕快一职,目前在苏州经营蔡家产业,日子过的风生水起。 “小姐,信上写什么?”绮云也焦急知道,小脸被炉火熏得通红。 晏然怔怔看着她,“哎,覃岚峰已经入赘了蔡家了,上次温廷言给的消息是属实的。” “这个忘八羔子,言而无信,禽兽不如,天打雷劈都不解恨呢,既如此,他前几日还来金陵与隋小姐混说什么等他两年的话,是几个意思?” 晏然神色落寞,手里揉搓着信笺,把纸团扔进火堆中,“想必他也心有不甘吧?” “甘不甘的,他也是背信弃义的小人,”绮云说的义愤填膺,举起小胖手做了一个锤人的姿势。 晏然无奈的笑道:“你打的过他吗?” 绮云低下头:“打不过。” “哎,”晏然俯身低头,她想让眼前的火焰离自己的面颊跟近一些,她希冀内心的焦虑可以被熊熊火焰融化,早有预感温廷言上次所言便是真的,现在再次确认,她反倒不激动了,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早些休息吧,明日的烦恼留到明日再说,”晏然起身回到床上。 一夜辗转反侧,直挨到天明,脑袋里昏昏沉沉,晏然知道,这个事情处理不好,是要出大事情的,隋静执拗,这两年她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和覃岚峰双宿双飞,如今希望破裂,她能经受的住吗?可这事情是瞒不住的,必须如实相告,问题是怎么说…...
第99章 99一人一活法 洗漱完毕,吃过早饭,晏然多穿了两件衣服,披上丝绒斗篷,也顾及不上外面天寒地冻,积雪没胫,急匆匆的来到隋家,一路上,皑皑白雪好似她的脸色,咯吱咯吱的踩雪声音,让她心烦意乱。 面色沉重的柳娘把晏然请进门来,隋静坐在暖炉旁,无精打采,房间内静悄悄的,唯有火苗偶尔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晏然一时不知如何开口,昨晚想好的一套说辞,好像又觉着不那么合适了。 隋静头都没抬,拿着铜夹子搅弄煤碳,脸色忿忿不平,口里嘟嘟囔囔。 晏然和柳娘面面相觑,柳娘道:“最近这几日,姑娘都是这个样子。” 隋静听见两人议论她,终于抬头,冲着晏然,勉强扯出一丝笑,“然妹妹,来,你坐这。”她拽过远处一个小凳子,示意晏然离她近点说话。 “你说都年底了,覃公子......” 晏然听到隋静口中提到“覃公子”三个字,就一个头两个大,静姐姐真是走火入魔了!她实在不理解男女之间的魔力,为何这么大? 她虽中意温廷言,但似乎感情并没这般热烈,晏然开始后悔,当初不该为她们传递过书信,更应该早些提醒静姐姐。 “你有没有想过”晏然试探道:“覃公子这半个月都没来找你,也没有传递什么口信,或许……他是退缩了?” 晏然悄悄把屁股移到椅子边缘,她甚至开始认为自己不配坐在一张完整的椅子上。 “不会的,覃公子说过,他一定会娶我,”隋静说得很肯定,但更像是安慰自己,“你知道回乡后,要应酬的亲朋故友很多,他一定很忙。” 隋静的笃定,让晏然惶然。 “然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隋静扶起晏然坐回床上,两人共盖一条毯子,腿碰着腿,小时候,两人经常这样依偎在一起,聊天打闹,如今人长大了,打闹的心不见了。 “覃岚峰不会回来了,”晏然不想再隐瞒,也不想转弯抹角地说,“那货已在苏州入赘别家了,这是温公子在衙门打探到的消息,后来也派人去了苏州证实此事。” 一语出口后,隋静的闺房内,静谧的可怕,空气中似乎都听不到人的呼吸声。 站在床前的柳娘也傻了眼,像被人点了穴位一样,静止不动。 隋静脸色煞白,眼睛怔怔的看着远处,半晌没有说话,晏然有些无所适从,推着隋静的胳膊,安慰道:“没事,除了他,我们还有很多选择。” “你先回去吧,我想自己静静。” 隋静下了逐客令,她从来没有对晏然下过逐客令,她也没追问关于覃岚峰入赘的细节,更没质疑信息的真实性,她只是默无表情的坐着,就像宫殿前高高耸立的华表,似乎这个消息是预料之中的,只是突然被人提到了水面上,公之于众,再也掩藏不得。 晏然退出房间,她知道有些情绪只能自己去消化,正如隋静不理解她和母亲王氏之间的情感拉扯一样,此刻她只能悄悄离开,还能怎么办呢?她不过也只是个刚及笄的孩子。 过了两日,金陵的大雪终于停了,天空就像被彻底清洗过一般,蓝中带着粉色,几朵白云纹丝不动的悬挂在空中,万物上的积雪开始融化,给人一种欣欣向荣的景象,街面上人潮涌动,车马辐辏。 隋静的贴身丫鬟柳娘来晏府请晏然,说是小姐有事相商,晏然心想,静姐姐一定是想通了,心里不禁暗自高兴,明日天晴,还可以叫上温廷言和蒋奇一同去游湖,散散心。 想着脚步轻盈,片刻便到了隋静的房间。 “坐吧,”隋静笑容恬静,只是几日不见,身型消瘦了很多,晏然逗趣道:“隋府的厨子要去鼎香楼里学两手,一定是做的菜不和姐姐胃口,两日不见,瘦了这么多!” 隋静莞尔不笑,低头不语,从案几上捧过来一个做工精致、镶嵌贝母的妆奁放到桌上,打开奁盖,一股脑儿的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在桌上,“好看吗?”隋静娇声说道。 晏然看着这一盒子的首饰,手都不知道要摸哪一个好,她自小散养,性格又像男儿,首饰之物很少。但哪一个女孩子不喜欢这些漂亮的朱釵玉坠呢? “都好看,都好看,”晏然顺手拿起一个珊瑚金釵往自己的头上比划了一下,对着铜镜沾沾自喜的笑。 “你喜欢,这一盒你都拿去?” “你疯了吧?你都送我?你可不要学我父亲那么败家,我可不是我二伯父那么厚脸皮。” “看你说的,咱俩情同姐妹,我的就是你的,我看你平时穿戴甚是朴素,现在也到了议亲的年纪,你要打扮漂亮些,不要要人轻看了你。今天叫你来,我就是要把这些东西送你,一则是感谢你最近在我心情低落时候的陪伴,二则,我也要重新开始生活,这些旧首饰当然全部要换成新的,我父亲那么多钱财,我若不替她花一些,也都是要给柳小娘那个贱妾了。” “你说的也对,可你这全给我,这礼物也太贵重了,我如何回报。” “什么贵重不贵重的,说不定以后你就是我的表嫂呢,我表兄家的财力是我们隋家的十倍不止,以后我还要跟表嫂讨一些金钗戴呢。” “别乱说,我跟温廷言成不了的,你要是今日把这些都给了我,可是赔本的买卖,来日我回报不了你的。” “你怎知我说的是温家,我表兄好几个呢?”隋静声音不大,但是音调中充满着调皮。 “看来你今天心情不错,开起我的玩笑了,”晏然看着隋静脸色如常,心中大石终于放下。 隋静提议一起去见见“香火院”里佞佛持斋的母亲,晏然欣然同意,出了门,看见隋府里下人们有序的在回廊里穿梭,几个老妈妈和小厮在庭院中卖力的扫雪,院角落里的寒梅傲然挺立,晏然此刻的心情与来时的心情如天壤之别,佛语有云:境由心生,物随心转,心之所向,境之所在,此话甚有道理。 辗转到了隋夫人的“香火院”,两个异性小姐妹围绕在隋夫人膝前,隋夫人心情大悦,问了各自的女红功课,也问了隋静持家管院这段时间,有无问题?还问了晏然是否家里已经开始给议亲,小姐妹一一如实回答。 当问及隋静婚事时,隋静一反常态的说:悉听父亲安排。隋夫人初感诧异,随后满脸欣慰,女儿终于想明白了,即使女儿的婚姻,父亲在安排上有令人不齿的算计,但终究也是为了女儿长远的幸福着想,双赢,互惠互利,是隋伯父——老练的商人刻在骨子里的特质。 丫鬟们掀帘进屋,在圆桌上摆上精巧的茶果,红泥炉上的水咕嘟咕嘟的响,隋夫人铺上茶席,亲自泡上一壶兰雪茶。 “喝吧,聊了这回子话,口都渴了吧?” 晏然轻呷了一口茶,有一句话她憋在心里很久了,今日气氛不错,似乎可以问问呢,“隋夫人,你就没想过挽回隋伯父的心吗?毕竟你们当初那么恩爱。” “你这话想问我很久了吧?”隋夫人把茶果往晏然的面前推了推,笑着说道,好似并无恼怒。 晏然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 “我和你隋伯父自幼相识,他是我们白府老管家的孙子,也是白府里生,白府里长,虽然读书不多,但是风趣幽默,善解人意,每次我跟我母亲吵完架或者跟长姐拌嘴,他总是能变着法的哄我开心。” 晏晴和隋静听的津津有味,大气不敢喘,生怕打扰隋夫人继续讲下去的兴趣。 “后来,你隋伯父找了个机会,离开白府去做生意,没两年还真是让他搞出了名堂,拿着差不多一千两银子吧,就去我家提亲,”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64 首页 上一页 93 94 95 96 97 9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