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静挽一早被阮沨泞做了预防, 一路来此都有些紧绷,却在听见嫣妃这一席话之后共情不已, 轻声劝慰道:“娘娘莫要这般菲薄,师将军的威名玳贞也听兄长提过, 确是国家的杰出栋梁,国防之责, 虽看似不像领兵征战那般艰苦,实则是必不可少的一堵防御墙,若非有如师将军一般的人长久驻守,这边境动荡只会更多而不会更少。” “公主所言极是,是本宫失虑了。”嫣妃抬手饮下面前的酒水,看似不经意提起另一话题,“只是想来,像景临王这般成就,实非常人所能达到的,且不论行事如何不受认可,单凭以一己之力拿回大姜城池的功名伟绩,就够大姜子民称赞一辈子,再加上正是有他的存在,才让燕国不得不忌惮,签下停战协议,也难怪太子殿下有些······” 言及此,嫣妃突兀停住话头,略显慌乱地将剩下的话语吞进喉中,若无其事道:“你看本宫,一同亲近的人说起话,便有些忘形,开始不知所云,公主莫要见怪,权当耳旁风过去罢。” 萧静挽心里清楚她想要说的后话,却也心照不宣地装作未闻,轻轻颔首:“嫣妃娘娘说笑了,您将玳贞视作亲近之人,玳贞自是高兴得很。” “你这孩子就是讨人喜欢,本宫若是有个如你一般的姊妹,想来在宫里的日子也不会那般寂寞无趣。”嫣妃青丝束起,步摇轻摆,妆容精细,花钿闪烁,眼尾上条的眸中带着怜惜,抬手拉过她的手道,“今后可能常来这景辰殿陪本宫说说话?” “只要娘娘想,玳贞定然陪同。” “这真是太好了。”嫣妃笑起来风韵犹存,尤其是那唇红齿白的小口,让人难以移开视线,又是抿下一口酒,不忘道,“别弄错了,给公主倒的是茶水······”她说得尽兴,像是才注意到般讶异道,“公主原来一杯还未饮,如何,是本宫这景辰殿的茶水不对胃口吗?” 萧静挽一愣,不由眼神游移,眼角瞥见身旁阮沨泞的手微微晃动,了悟地开口道:“承娘娘好意,只是玳贞这身子的顽疾,想必娘娘也清楚,出门前刚饮了药,此时实在不方便再饮些茶,只怕冲淡了药性。” “既是如此,本宫也不再强求,只是······”嫣妃漫不经心地把话题一转,如同话家常般开口,“本宫看公主身边这位丫鬟容貌出众,却是面生得很,不知公主何时换了新人?” 萧静挽轻叹一口气,有些无奈道:“娘娘真真是好眼力,只是这些日子天气善变,难免有丫鬟得了风寒需要告假,玳贞这才挑选了新的一批丫鬟,怎奈人少不够用,这般小的姑娘也要担起照顾我的职责,倒叫娘娘看笑话了。” “公主哪里的话,能服侍你是她的福气。”嫣妃轻蔑地扫过阮沨泞的面上,没看出什么古怪,又笑吟吟地邀请萧静挽道,“常言道久坐成疾,这会儿外头空气新鲜,阳光正好,再适合闲逛不过,公主可愿同本宫去后花园走走?” 这一会儿下来,没见嫣妃故意如何为难她,她也连景辰殿的一件食物都不曾入口,再加上身旁的人没有什么暗示的动作,萧静挽的防备心自然就消散了些,平声应道:“能与娘娘同游赏景,玳贞自然是愿意得很。” 绕过水榭楼台,越过清波涟漪,环佩相掷,声声入耳,罗裙飘摇,色彩艳艳,绸缎擦过带有晨露的植株,在风中隐没,阮沨泞安静地跟在两步之外的身后,听前头的主子们再平常不过的寒暄对话。 “嫣妃娘娘是如何养殖这些花的?怎么生得如此清香艳丽,比玳贞院子里的好看不止一倍。”萧静挽指尖轻碰花蕊,不由赞赏道。 嫣妃媚眼流转,轻笑道:“本宫这儿地气暖,下人们又照顾得勤,花儿自然生得又大又美,公主看看,最喜欢哪一种?” 萧静挽仔细打量着,开口言语:“这映山红枝叶繁多,这粉桃花过于婀娜,还是这纯白色的杏子最合我意。” 她话音刚落,嫣妃便一言不发地伸手朝向她,阮沨泞看得清楚,眉头一皱正准备上前,却见那只手只是越过萧静挽,折下一支杏花,轻轻插在她的鬓发,叫阮沨泞欲踏出的腿默默收回。 嫣妃左右揽着她的肩膀细细端详一番,唇角扬起笑意:“这鲜花就该是搭美人的,公主总是一身素净,喜爱的花束也是如此淡雅,倒着实是般配得很。” “多谢娘娘。”萧静挽不由伸手轻触,花瓣柔软,她又将指尖放在鼻子前轻嗅,“这杏子气味清香甘甜,当真是生得好极了,下次玳贞若是要养花儿,定要和娘娘请教一二。” “这是自然的,公主若真心想养花,一定能养得比本宫还要好。”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阮沨泞轻轻松了口气,右眼皮依然跳个不停,她伸手要去盖住,当是时,从门外跳进来一只花猫,不管三七二十一,径直往萧静挽的身上奔去! 阮沨泞的反应已是极快,三两步冲上去,那畜生却还是叫唤着,在众目睽睽下扑倒了萧静挽。 “啊!” 尖叫声四起,嫣妃被怔愣住一动不动,萧静挽顺势摔在了阮沨泞的身上,后者身体直接接触地面,疼得骨头都要错位,却不得不忍着痛关注怀里的人,发现她的颈部已然被划出一道不浅的伤痕,再转眼看向那罪魁祸首,旁若无人地闯荡了一圈,大摇大摆甩着尾巴走出了宫门。 嫣妃好像这才回过神来,见了鲜血大惊失色,也不管什么形象了,手足无措地大喊着:“你们这群奴才还愣着做什么,快去传御医啊!” 阮沨泞眉头紧蹙,依然冷静地撕下衣袂,轻轻盖在萧静挽的伤处,为她简要包扎好,看她受了惊又咳喘起来,抿紧唇为她顺气,嫣妃实在吓极,跪坐在旁边不住地絮叨:“公主,你没事吧?这猫本宫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平日里素来乖巧,偶尔喂些东西,也不见它发疯闹腾,这会儿早春时节,莫不是发情得看公主面生······” “娘娘莫要自责。”萧静挽睁着眼睛,有些虚弱地吐息,“这也不是娘娘能预料的,只怕是玳贞不适合这鲜花,坏了娘娘一番好意。” 那株本来在鬓角上的杏花,因为作乱的花猫散落在地上,被着急忙慌来往的婢子踩烂了。 嫣妃一怔,被那双澄澈的眼睛注视得不自在地别开眼:“花有什么,公主若喜欢,本宫到时候摘一篮子给你送去,眼下你的伤才是最重要,来人,快帮忙将公主扶到偏殿歇着。” 萧静挽被丫鬟们七手八脚伏起来,无人在意被垫在身下的人,阮沨泞略微费劲地站起身,也没空管腰背哪儿撞到了伤着了,急步跟了上去,未曾想到了门口却被丫鬟们拦下,说道:“嫣妃娘娘交代,无关人等不得入内惊扰公主,咱们这些做下人的还是老老实实在外头等着吧。” 阮沨泞心头一紧,却被一双双眼睛盯着不得不驻足门外,幸而她这个方向能将内里的一切收归眼底,便紧紧锁定着嫣妃的一举一动。 丫鬟在门口禀报道:“娘娘,林御医来了。” 年轻的御医经过阮沨泞身旁,径直踏入偏殿内:“微臣来迟。” 嫣妃扬声道:“别废话了,公主咳喘得如此厉害,还不快去给公主看看!” “是!” 林御医为她稍微一把脉,说道:“回娘娘,公主这般模样,应是惊慌之下心绪不宁,又急切吸入了凉气所致。” “那内里可有伤到?”嫣妃问。 林御医道:“娘娘不必担忧,内里无碍,只是微臣来看,应当开一些镇静的药物饮下。” “无碍便好,无碍便好。”美妇后怕地拍拍胸脯,长长呼出一口气,“如此当真不幸中的万幸。” “林御医。”萧静挽有气无力地开口,“这些药物可会与我原来使用的那些相冲?” “公主殿下放心,微臣开的都是较为温和的药物,不必担心药性相悖的事情。” 萧静挽安下心来,却又用力地咳嗽好一阵,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嫣妃满脸心疼地把事先叫下人去准备的水亲手递到她唇边,喂她喝下,轻声问:“这会儿可有好些?” 萧静挽咽下清凉的白水,喉中通畅不少,面露感激道:“多谢娘娘,喝了水好些了。” 嫣妃放下杯子,又喊身旁的人:“再帮忙看看公主脖颈方才被畜生抓到的地方如何了,伤得重不重,会不会留下疤痕,需不需要缝针。” 林御医应允下来,上前轻手解开渗红的布帛,隔着料子抬手抚摸着那白嫩的皮肉探查,随即松开,回禀道:“只差一毫厘就到动脉处,幸而公主万福,伤口也并未深入,无需缝针,只要上药包扎便可。” 阮沨泞还欲继续盯梢下去,嫣妃却忽而开口:“金玉。” “奴婢在。”身旁的丫鬟回道。 “将门掩上,公主眼下要包扎了,可不好再受凉。” 阮沨泞闻言急忙要进门,萧静挽也道:“娘娘,兄长交代过那小丫鬟必须寸步不离跟在我身旁以防万一,您这一来让她回去被兄长教训可如何是好?” 嫣妃轻轻将手覆于她肩上,安抚道:“公主心善,可毕竟金枝玉叶的贵体,下人还是不要多见这赤红比较好,这样吧,本宫到时候告诉景临王,这丫头未曾离开过你身边即可,更何况有本宫在这儿陪你,还怕出什么意外不成?退一万步而言,那门也未曾关紧,有什么事公主喊一声便可,这样如何?” 萧静挽一看她眼里的真诚,又想起她确实没做什么不对劲的事,叹了口气,道:“雪吟,你便在哪儿等着。” 主子都这般说了,阮沨泞再无可奈何,也只能在外头干等着,屋里头除了几句诊断与叮嘱,还有几声应答,此外一点儿奇怪的声音都没有,就在她准备直接借口离开,翻上房檐看个究竟之时,林御医推门而出,面色如常离开,让她不免困惑,难道这嫣妃当真没有别的心思,只是单纯请公主喝茶赏花?难道今日的一切,单纯的只是意外与巧合? 她想不出个所以然,试图进门,此刻嫣妃正好走出来,还不忘带上门:“公主有些倦乏了,本宫看此去平青殿还有好长一段路,便叫公主现在本宫这儿躺会儿,你们都别进去打扰了。” 公主在里头歇息了? 阮沨泞只觉得说不出的古怪,可说不上哪儿不对劲,看嫣妃把门挡得严严实实,虽然并未听见萧静挽的声音,心里头却惴惴不安。 犹疑间,听见屋内传来一声巨响,尔后是清脆的杯盏落地声,她几乎是瞬间的反应,抬手便将信号弹发射了出去,色彩斑斓的烟花炸裂在半空中,她也不管尊卑贵贱,冲上前狠狠推开嫣妃就要闯进屋内,美妇人一个不稳差点倒地,几乎是瞬间变了脸色,大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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