涌进来的差役,有的忙着把长发覆面的尸体抬出大牢,有的抬水清扫牢房,焚香祭奠。小半会儿功夫这里又复归了平静,不知道下一个被关进来的是什么人。 苗寨掩藏在郁郁葱葱的山林之中,尤其是春意正盛,绿叶繁茂,苗家的吊脚楼藏得更是愈发的深。 早间山中浮起袅袅炊烟,鸡犬相闻。咚咚的脚步声轻快的响在吊脚楼下,不一会儿声音就旋到了到紧闭的木门前。 “.....师父,您找我?” 银铃恭敬地敲了门,上手垂立身侧乖巧地候着,并没有像以前那般还不待里面地人应答就鲁莽地闯了进去。 “进来。” 哲秀秀声音响起,银铃这才推门进去。议事房内除了她还有巴东,穿着件水蓝色坎肩长裤,脚下踩着一双干净的布鞋。 小姑娘瞧见他这模样好是惊奇道:“今日大师兄偷懒呀,怎么没有去做早课?” 从小到大她每天卯时天还没亮就会跟着巴东做早课扎马步练功,早饭后两人背着背篓一起进山去采药。 银铃一身的功夫可以说是师父领进门,修行靠师兄。凭借着巴东数年如一日的督促,小有天赋又性子十分浮躁的她,多少还是学了些东西傍身。 “今日终于是记得进来前要敲门了,再莽莽撞撞的没规矩,看师父不收拾你。” 巴东嗔怪道,小姑娘嘿嘿一笑自觉挨着他坐在左下角的马松尾靠椅,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亲近他。 堂上的哲秀秀敛敛神色,颇为严肃的问道: “铃儿,昨夜你也在城楼上,可是看见那个陆大人所说射上楼挑衅的箭了。” 银铃正过身点头,“看见了,箭羽是鸱枭鸟羽,上面涂抹得有咱们寨子的翠色岩料。” 巴东箭眉毛微蹙,盯着身边的小丫头好奇追问道: “箭头呢,被你顺回来了?” 银铃:“你怎么知道?” 巴东:“昨夜听见那陆大人说有苗人擅自放箭挑衅,我疑心这里面有蹊跷,好奇回去查看了,不想竟是什么也没发现。” 其实还是捡到了几只箭杆,不过没什么用。说着,他扶了把额头颇为苦恼的分析。 “师父,昨夜会不会根本没人射箭,是那姓陆的故意污蔑我们。又或是射箭之人其实就汉人,他们在贼喊捉贼。” 其下之意便是陆清河假扮苗人在故意挑衅,给他们栽赃一个罪名趁机再次出兵绞杀苗民,美其名曰平乱。 银铃听见这话吓了一跳,没想到这绕得怎么就变成了陆清河故意栽赃陷害了。她还害怕箭头是苗寨的,心虚的顺了回来呢。 而且箭头明明是从城外射进来的,那家伙一直跟自己在一起哪儿来的功夫弄着些花招。她着急想要辩解,却被哲秀秀摆了摆手示意她闭嘴。 “铃儿把你捡回来的箭头交给你师兄,让他去查查这箭头的来历,同时也把寨子清查一遍,看有没有外人混进来。” “师父你们怎么都知道我把箭头偷捡回来?” 银铃惊讶道,这事她谁也没提,怎么就天下皆知了。 哲秀秀凌厉的凤眼瞪了她一眼,“为师还想问你藏着那东西做什么,刺杀朝廷命官你胆子够大的。从今天起禁足半年在山上好好反省,敢偷跑下山为师就打断你的腿!” “师父.....我....我错了,您别....” 银铃瞧师父脸色不好,当即就服软。她这人向来能屈能伸,碰了钉子立刻就服软,撞了南墙马上就回头。眨巴着大眼睛人畜无害,却最是会拿捏人。哭丧着一张脸,可怜巴巴的看着哲秀秀。 “还有半个月就是我娘的忌日了,师父禁足,我怎么....怎么.....” 她以为搬出自己那素未谋面的娘亲,师父就会心软来。 “你还好意思提你娘,刺杀朝廷命官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你娘!巴东,找人给我把这丫头关起来!关于苗寨还有箭矢的事不许她插手.....” 可这回却结结实实的踩到了哲秀秀的尾巴上,她看着那极其肖似故人的脸心口立刻涌上阵阵绞痛,屏着呼吸起身拂袖而去,直到走出议事堂看不见银铃了才敢喘息出来。 “是,师父!” 屋内巴东立刻应道,拽住银铃的胳膊示意她别说话。小姑娘只能眼睁睁看着师父盛怒而去的身影,欲哭无泪。 但小小的苦恼了小半响,转头又对着巴东殷勤的笑道: “师兄你不会真的关我的是不是?” 巴东冷冷的拂下八爪鱼似攀上来的手,板着脸。 “铃儿你知道瑛姨是师父不能碰的底线,怎么可以屡屡以此来拿捏她。你到底又没有心,往她伤口上撒盐。” “我.....” 小姑娘闷闷争辩道:“我娘的死和师父又没有关系,我爹爹没怪她,我也没怪她,她却总是不放过自己。” 巴东语塞,面前的这个小姑娘依旧还是一贯的热面冷心。对于自己的生身母亲毫无情感,从小却贯会把她搬出来压制哲秀秀。受一句重话就哭天嚷地喊自己是没娘的孩子,以至于哲秀秀拿她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只能让小姑娘跟着自己。 好在后来小丫头长大些了,懂些事了不会再张牙舞爪的拿她母亲之死来戳自己哲秀秀的肺管子后,两人之间才有了几分正常师徒的模样。 但她还是没有心,从不像别的小孩一样会问起自己的母亲,小时候去祭拜一门心思的也只惦记着香案的胙肉。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的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因为没有相处过所以感情很淡,而且从小女主又是被爱包围着长大,所以对于她母亲的事看起来有些薄凉。 第12章 弃车保帅 显然相比于师父是不是真的生气伤心了,银铃完全是不在乎的。哲秀秀下楼梯的脚步声还没走远,她就已经跟变脸似的换了一副模样。像是小时候想要偷跑下山去爹爹,对着大师兄软磨硬泡。 对于巴东来说,他是十分吃这一套的。但有时候关不关银铃当然是要条件的,他大掌往小姑娘跟前一摊,颇为得意道: “看你表现,师父可是说了你不许插手苗寨的事,捡的箭头也给我。” “给给.....” 银铃叹了口气,一想到自己还没弄明白那东西就要交出去了,心下很是郁闷,忍不住凑近巴东好奇问道: “师兄你监视我,不然你怎么知道我把箭头带回来了?” 巴东收起摊在她的面前的手掌,覆在小桌子的茶杯上。听见她这话微微一愣,揶揄道: “从小到大你有什么事能瞒得住我,这点小心思还想糊弄谁?” “可是.....” 银铃还是不解,箭头她藏得可好了,怎么就被发现了呢。本还想来日方长,小小的一个箭头哪儿难得倒她。谁曾想还只看出来就那箭头上的铁是中原的,其他什么都还不及看就要把东西交出去了。 于是十分不甘心道:“师兄,我帮你怎么样?反正师父也要关我禁闭,你把箭头给我,不出半个月我保证给你研究得明明白白的。” 凭借她的本事就没有什么破解不了的东西,只要半个月连那矿石哪儿产的,用的什么冶炼工艺都研究得透透彻彻的,甚至还能够仿制出八九不离十的赝品来。 但巴东不买账,毫不留情的回绝道:“师父说了此事你不能掺和,你再不给我,我可告诉师父去了。” “行行,给你!” 银铃没办法,折回屋子里去取箭头,但是走了几步还忍不住再问道: “师兄你到底怎么发现我把箭头带回来了?” 她实在太好奇了,感觉自己好像一只孙猴子一样永远也翻不出师兄的手掌心。 巴东跟着她身后,想了想笑道: “当然是我看见你偷偷在屋子里研究了,大半夜的不睡觉,灯亮一宿。” “原来是这样....” 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银铃惊讶之余还是颇为不满的埋怨道: “那师兄还是监视我了。” “我只是无意路过,谁叫你这般不注意叫我看见了。” 巴东同她争辩时两人已经来到小姑娘的吊脚屋下,整整一个独栋傍在一个偌大的榕树旁边。无论严寒酷暑,上面始终绿叶繁盛。 她就像住在树上的精灵一样,一点点的从小屁孩长成大姑娘。从十一岁搬到这上面后,这里便就成了独属于她的天地,从来没有男子踏足过,连从小陪着她长大的师兄也被禁足在了树下。 拽住从树干上垂下来的榕须轻松一攀,银铃就上了二楼。没一会儿根宝贝似的抱着个小木盒下来,交给巴东时还依依不舍的叮嘱道: “你可别弄丢了,查清楚了这东西的来头,你得还给我。” “行,还给你。” 巴东抢过盒子,立刻就“翻脸不人”,侧身作了个请得动作。 “请我们二姑娘上楼吧,先安分几天,让师父消消气。” 他眨了眨眼,银铃不情不愿的抬脚。寻常她也只有这个时候才会老实从楼梯爬上去,不若就是从房前房后乱翻。 “你去把驱云给我找来,叫她来陪我摘棉籽。” “好,这就给你去找。” 这一去巴东便就不曾再出现,不过那叫驱云的姑娘倒是来得快。矮寨一个猎户的女儿,同银铃一般大小,在楼上结结实实的陪她摘了五六天的棉籽。 乾州官署,陆清河合衣一躺到了午时末才醒过来。原本只想要小寐一会儿,再睁眼时就就已过了午膳时分。还是何玉早些醒来未见他的身影,才前来相唤。 此时终于是看见院子里有人了,一直候在墙后的差役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陆清河正巧也开门走出来,见那人理着衣袖好奇问道: “出什么事了,那么着急?” 差役:“回大人,水牢里有名女囚死了。尸体已拖到了义庄,这是仵作的验尸格目。” 竟是死人了。 陆清河心下一惊,还没打开验尸格目便觉得在这档口出这事有些蹊跷,何况乎那名目上的名字不是中原人,而是一个苗人。 莫翠,一个半年前来乾州官署为丈夫申冤,却掀起乾州苗乱的女人。顺安府举兵耗时一个月平定的苗乱,前任州官赵志理被押解进京问罪,陆清河接任成为新任州官前来整顿官务,收复人心。 一旁的何玉闻言也探过头来,好奇道: “尸都验好了,看样子至少是昨天夜里就死了。” 陆清河将验尸格目递给他,正欲开口询问,院外又匆匆跑进来一个青衣差役火急火燎的往地下栽去。 “回大人不好了,杨大人.....杨大人他....” 差役上气不接下气的大喘,额头上大滴大滴的热汗。 “杨大人,在....在家中自尽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什么时候的事,谁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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