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外间响起了一阵骚乱,内侍的脚步和尖叫像沸滚起来的水,搅动死气沉沉的夜。 “苏大人,苏大人!” “来人,快来人!苏大人摔下阶去了,叫太医!” 皇帝听着外面的喊叫,水蒙蒙的眸子盯着拿顶瘪了的乌纱。发了好一会儿愣,脑袋耷拉男人的肩膀上,嘟囔道: “陆清河,你看到了吗?她生气了,吃醋了。她纵是一块璞玉,你不用刀怎么能剖开她的玲珑心呢。” 说完,她也没力气了,蹬开身上的人,对外唤了声,“送药进来!” 嵌在她身体里的人摔倒床边,又猛爬起来抓住她瘦弱的脚踝,拖过来整个人塞在身下,“留下孩子好吗?” “不好,你,你放开朕!唔,疼,你要弄死我吗!” 锦被红浪里扑腾的皇帝没两下就落了下风,内侍端着药进来,见状赶紧又捂眼跑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皇帝这把刀直接把女主刀出内伤了 第101章 恃宠而骄 天子堂九尺台,汉白玉石砌。 银铃气哄哄的冲出来,双脚下踩空,扑通就滚了下去。殿外当值的太监,手忙脚乱的追了一路才拦住。 后脑勺磕破了皮,抬回崇文院,一路都在淌血。太医来救治过后,到了半夜就烧起来。在梦里哭,不肯醒来。 次日皇帝就来看她了,随后吩咐去叫陆清河。 两人在御道上相遇,他也不停下来行礼,直径撞上皇帝,毫无愧疚惊恐之色。 “陆清河,你既舍不得伤她,那朕来伤。朕替你把她的心剖开了,你怎么感谢朕?” 陆清河止住脚,冲回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涨红了颈,怒不可遏的对着她咆哮。 “我说了不娶她了,不娶她了!她要做什么,我都依她了!为什么还要这样伤她,你会要了她的命的!” 皇帝也不甘示弱,甩开他的手斥道: “就是因为你太迁就她,舍不得为难那个女人半分,才叫她恃宠而骄,如此糟践于你!她就是匹烈马,你不用铁棍不用刀,她不会臣服于你的!” “我不要她臣服于我,你知不知道,李厚纯!” 皇帝一怔,呆在原地,脸色复杂。 “那,那你要什么?” 陆清河一口老血憋在胸口,险些晕厥过去。 告诫自己,她是个姑娘打不得,她还是皇帝更打不得! 攥紧了袖里的拳头,拂袖而去。 “这是我和她的事,不用你操心,当好你的皇帝!” “你不用朕操心,就凭你那要死不活的性子,是要打算打一辈子光棍吗!” 好心不识驴肝肺,让你一辈子打光棍好了! 皇帝跳脚对着陆清河的身影大骂,骂了几句泄愤了。又委屈巴巴的跟上去,拽着他的胳膊,说好话。 “师兄师兄,我不是故意的。她,她摔下楼梯去,是她没看路!而且我跟你说,她可喜欢你了。你说几句好话哄哄她就好了,女孩子最好哄了!” 陆清河扒开手臂上的爪子,瞪她,“我不知道她喜欢我,要你去帮我试探?” 她连孩子都给他生了,他怎么会不知道她是喜欢他的。 可这又什么用! 这世道的伦理道德对她一点用都没有,她不在乎贞洁,不在乎孩子! 他用什么都绑不住她,何况他并没有打算将那个女人锁在家宅里相夫教子。他只是想要娶,娶她仅此而已。 可何玉呢,用一双腿就绑了她三年。 皇帝知晓陆清河现在在气头上,不好惹,讪讪闭嘴。挽着他的胳膊进到崇文院,身影刚闪现在屋门外,里面迎面就飞来一只茶壶。 她十分灵巧的往他身后躲去,茶壶砸在陆清河肩膀。溅了一衣服的茶水,还是滚烫的。上好广湖钧窑月白壶,碎了一地。 “滚,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银铃高烧中,才是刚醒过来。脸色憔悴,身上力气却是不小。接连又砸出来两只茶杯,陆清河茶壶没躲过。茶杯又了经验,轻松躲过,被子砸在墙上。 小皇帝瞧着那扎在墙上的瓷片,倒吸了口冷气。伸手拽住陆清河,踮脚在他耳边嘀咕道:“师,师兄,这里交给你了!朕,朕还有奏疏没看完!” 说完逃之夭夭,身后的太监也跟鱼儿一样散开。崇文院值房里,一下就只剩下了银铃和陆清河。 桌上没了趁手的东西砸,她转身抄起床上的软枕扔过去,骂道: “滚,我不想看到你!陆清河,我讨厌你没骨气的样子!你走,走啊!” 她砸过来什么,陆清河弯腰就捡起什么,放在桌子上。一步一步的靠近,烧糊涂了的她。 “我知道你很难过,别怕,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他上前擦了擦银铃滚烫的眼泪,弯腰打横将她抱起。她气鼓鼓哼着热气,并不挣扎。待他抱起来走了两步,跟只恶犬一样突然张嘴咬住他的脖子。呲牙咧嘴的模样,像是要将他咬死一样。 陆清河原还是想让她发泄,几下就忍不住了。感觉她已经咬穿了自己的脖子,在生啖其肉。 “银铃,松嘴!你当真要咬死我是不是!” 他一把将人扔在床上,捂着脖子退开。拉下衣领垂眼一看,豁口卷了肉边,血淋淋的。 银铃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的脖子,衣领拉下,红斑触目惊心。她一下就想到皇帝餍足后靠在他肩膀上的模样,胸口泛起一阵恶心。 眼泪扑簌簌地掉,拉着床架起身。从陆清河腋下钻出来,提起自己鞋子,光脚跑出去。 “你在闹什么,你给我回来!” 他追上前,拦腰将人扛起起来。银铃奋力推他,踉跄摔在底下。碎扎进手脚里,吃了痛挣扎不开,被轻而易举的捞回床上。 陆清河看见她满脸泪花,悲痛欲绝的模样。说是不心疼是假,却更多的却是痛快。像是大仇得报一样,终于看见她为自己弄成了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 他欺身上前,逼得噙泪哭的人无助的往床角躲。 “你现在知晓心痛了?当初在乾州,我也是这样的痛!可是你呢,为了你的何大哥,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我在雨里等了你一夜,而你又在干什么?” “呜....你别过来!别过来!” 她好像闻到周遭有股臭不可闻的气息笼罩过来,熏的人快要吐了,却又躲不开床边的陆清河。 “怎么了,现在知道怕了?倘若是我,身陷囹圄。银铃,你会救我吗?” 他都不用想,抵在她的额头上,自嘲道: “你不会,你心里有何玉,有噔噔,有乾州百姓,有天下苍生。只独独没有我,我这颗心当真叫你折磨得心都要碎了,你可怜可怜我可好。” 他说的那样可怜,神色又那么的得意痛快。她越是抗拒,他就越要亲近她。像只狗狗一样,卷舌舔舐她脸上的泪水。 她哽咽着声音,嫌恶不已。 “脏,你别碰我!” 听见这样的字眼,他倏地的抬眼,恶劣的笑起来。伏在她的耳边,摸着她的脑袋瓜自言自语。 “知晓你从石阶滚下去受了伤,圣上又对你做出那般事。我心疼你,唯恐我们没有以后同她翻脸。可看见你现在这个样子,你又知道我有多痛快吗?你在吃醋,在嫉妒,在患得患失。那个整日围着你转的陆清河消失了,你知道难过心急了。因为你太过于薄凉,我这辈子最欢喜的事,大抵就是看着你为我哭了。圣上说,你是只璞玉,她用刀帮我切开了你的心。让我看看你到底有没有一颗玲珑心,还是一颗狼心狗肺!” 陆清河低头叼开她胸前的衣带,银铃大颗大颗掉着眼泪往后躲。双手抱着膝盖,被擒住剪到身后。抵着墙面,碎瓷又扎进掌心里一分,流满了一掌的鲜血。 “疼,疼......陆清河,我好疼.....” 他还什么都没做,她就哭着说疼了。陆清河抬头擒住她的呼吸,颇为温柔的安抚道: “不会疼的,日子久了,我慢些便是。” 银铃处处被他制住,挣扎不开,低声啜泣。周身软了下来,能叫他轻而易举的抱紧怀里。 她知晓自己“打不过”他的,服了软。陆清河有感觉,一下一下也慢下来,伸手万般怜爱的揉了揉她滚热的脸颊。 “傻瓜,陆清河还是原原本本,完完整整的是你的。” 她双手双脚疼极了,根本听不见任何声音。得了喘息的机会,可怜兮兮的抬起手,让他满是鲜血的手掌。 “我好疼,好疼好疼。没有知觉了,一点知觉都没有.....” 陆清河心头一窒,发着抖,抬起她血淋淋的手才知道她真的很疼。抓过来另外一只手,掌心里也扎满了碎瓷。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看到你的手受伤了。我们马上叫太医,不会有事的,别怕别怕。” 他忙得退下床,得意的神情还不过半盏茶,就被浇得透透的。慌乱的理好银铃的衣服,触到白皙脚掌,一样的鲜血淋淋,染红床单。 她就像噔噔那日冲到轿子前救的猫一样,缩在角落一点都动不了。 陆清河叫院外的内侍去传太医,内侍瞧见他衣服上的鲜血。转头钻进承恩殿,叩头直呼,大事不好。 “圣上,陆大人和苏大人打起来了!一屋子的血,弄不好出人命了!” 皇帝拿在手中的笔吧嗒一掉,落在宣纸上,溅了好大一滩墨迹,蹦到脸上。 “谁打谁了,怎么会打起来,还流血出人命了?” “陆大人打苏大人,身上全是血,着急忙慌的找出召太医!” 闻言是什么奏疏也看不下去了,皇帝领着一帮子人赶去崇文院。半道,弄清楚状况的老太监赶来禀道: “圣上不必着急,哪是出人命了。是苏大人踩到地下的碎瓷,受伤了。这会儿太医已去了,没事了。” 那还是打架了,而且阵仗不小,将她那屋子的宝贝都打碎了。 皇帝还是提着袍子,摸到了崇文院外。只见屋子里,半响还跟头倔驴一样的银铃,终于是服软了。惨兮兮的抱在陆清河的怀里,爪子包着得跟蟹钳一样,举在他的耳边。 脚掌握在太医的手中,每拔出一片瓷片,身子就控制不住的抖一下。疼出满身的冷汗,呜呜咽咽的啼哭。 处理完了伤口,太医瞥见陆清河脖子上的伤口,好心的也帮忙一起包扎了一圈。包完,还念叨道: “以后可不能逮着这地方下死手咬,当真是咬出人命的。” “多谢老先生,以后不会了,不会了。”他摸摸脖子,颇为不好意,“是我先惹她,她急了才咬我的。以后我不会惹她生气了,有劳先生走一趟。” 老太医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写了两张药方出来,另外留了瓶紫金香膏。 “还有大人身上的蛰伤也小觑不得,按时涂写膏药早日消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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