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以来她虽然瘦了不少,但养了这几天,多少补回了一些,萧时善不满地哼哼了两声,这会儿又嫌她瘦了,是谁抱着不撒手的。 她抚上他的脊背,撑起身子,学着他的动作,沿着他的脖颈轻吻,还试探着咬了咬。 自作孽,不可活,说得就是萧时善这种记吃不记打的,自个儿的腿脚都没好利索,就先招摇了起来,跑也跑不动,可不就是由着人收拾。 此番辛苦,也不是全无益处,至少萧时善已经有了出入自由的权力。 回来不满一个月,战局形势骤然紧张起来,藤水和溯阳两地再次失守,胡应尧贪污军款的罪行也被揭露出来,在朝堂上引起轩然大波,皇上震怒,当即撤下了胡应尧两广总督的职位,命佥都御史张大人赞理军务,镇压义军。 十月初,朝廷的十五万大军抵达广西远宁府,中军大帐设在了远宁府内,总兵施献平和几个参将从南北两方围攻,张大人则率主力军队从正面进攻奇峰峡。 一整个冬天,萧时善见到李澈的次数少得可怜,他忙得脚不沾地,有时夜里难得回来一趟,待不到一两个时辰又得匆匆离去。 这会儿萧时善才体会到什么叫悔教夫婿觅封侯,毕竟是在打仗,刀剑无眼,他走是走了,留她在府里待着,看不见,摸不着的,怎么能不记挂。 “你自己小心点。”萧时善裹着斗篷出来送他,伸手把他的系带系紧了些。 李澈摸了摸她的头发,“这场仗不会打多久了。” 萧时善点头,“你放心去就是了,我等你回来。” 李澈伸手揽过她,在她的脸上亲了亲,“是我舍不得你。” 目送李澈离开,萧时善望着渐渐远去的身影,在心里嘀咕道,走都走了,干嘛还说这种话,这不是存心让她惦记他么。 这场战事从筹备到总攻,一直到来年二月里才结束。 萧时善时不时地听到有关前方战事的消息,越听越叫人心烦,她不再跟那些夫人们走动,自己在府里把邱掌柜送来的账本理了理,养了些莳花弄草的习惯,心静不静得下来不好说,至少是有事可做。 战事到了后期,萧时善连李澈的人影都见不到了,只有报平安的书信,每次收到信件,心里便能踏实些。 冬去春来,萧时善攒了一沓书信,她翻着信笺,忍不住叹了口气,算算日子也该回来了。 “叹什么气?” 听到这个声音,萧时善瞬间抬头,看到站在门口的人,她惊喜交加,激动地叫了一声,扑进了他的怀里。 “你怎么回来了?” 李澈伸手抱住她,笑道:“战事结束,当然就回来了。” 萧时善搂着他的脖子不撒手,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一开口说话,眼睛先湿润了起来。 李澈赶了两天路,直到这一刻才真正放松下来,不再是战场上的硝烟弥漫,目之所及,皆是由她布置的一草一木。 “有没有伤到哪儿?你每次来信都说一切安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哄我。”萧时善往他身上四处打量起来。 李澈抹了抹她的眼角,“哪里都没伤到,你若是不信,大可以验一验。” 他这样一说,萧时善就想起她之前非要验伤的事儿,前车之鉴还摆在前头,她可不敢逞能,眨着眼睛,柔声说道:“我相信你。” 不管她相不相信,也着实过了几日春宵苦短日高起的日子,被他那般欺压,反而如同吸饱露珠的花朵,愈发娇艳欲滴。 境由心转,这话倒是半点不假,萧时善梳妆打扮,跟着李澈去参加了庆功宴,张夫人招待了一众女眷。 张小姐跟在张夫人身边出现时,萧时善顿时心生波澜,认出这位张小姐正是她曾在南京见过的那位女子,打听之下才知道,这位张小姐原是姚若薇的表妹。 萧时善对那场梦本就心中有刺,又见到个跟梦中女子颇为相似的女子,更是不舒坦,唯一感到宽慰的是,这位张小姐已经定了亲。 回府后,萧时善连带着对李澈都爱答不理的。 小燕送上醒酒汤就退了下去。 李澈喝了两口,搁下碗,把萧时善抱到了腿上,“说吧,谁又惹着你了?” 为了这种无稽之谈生气,萧时善也是怪难为情的,但道理谁都懂,能不能做到就是另回事了,“也没什么,就是我以前做过一个梦。” 李澈扬了扬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梦到你娶了续弦,还有个活蹦乱跳的孩子,早就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你还锁我的院子……”说着说着,还真触到了萧时善的伤心事,“我都成前头那个了,旁人提起来都嫌晦气。” 李澈听了片刻,“你怎么知道前头那个就是你?” 萧时善瞪大眼睛,合着她连前头那个都轮不上,“你还有哪个啊?!” 李澈看了她一眼,“你说我有哪个?” 萧时善撇了下嘴,她怎么知道。 “你这心思只怕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如今连自己也给咒上了,今日是碰到了何事,又让你提到了心上?”李澈把今日的事情快速过了一遍,料想是在宴会上发生了什么事。 “我瞧着张大人家的千金跟你的新夫人挺像的。”萧时善拿眼瞅着他。 李澈眼眸微眯,“原来你连新夫人都给我找好了,看来改日得去张大人府上拜会拜会才是。” 萧时善气恼不已,一团火气在胸口横冲直撞,她使劲儿推了他一把,扭头就走,脚尖刚碰到地面,又被他拽了回去,“放开我,你去见你的岳丈去吧。” “这不是你给我打算的么,把自己放在凄惨的位子上,又认定我必定会把你忘得一干二净,将来妻儿在侧,哪里还记得你是何许人。”李澈摁住她的身子,“这样就能让你心安理得了是不是?难为你想得周全。” 萧时善还恼得不行呢,但又不得不承认他的话,似乎戳到了她内心的某种不安,“这是我给你打算的吗?我难道就盼着这样?” 李澈很久之前就从她口中听过续弦之类的话,那时不以为意,此时看来再荒诞的话里也未必没有藏着几分真意,他握着她的手道:“如果你真的为我考虑,就问不出这样的话。哪里来的旁人,旁人跟你我有何关系,你不好了,我就能好得了吗?我若是有孩子,只会是你和我的孩子,没有也是上天注定。” 萧时善拿眼瞅了瞅他,往他怀里依偎过去,一时心头熨帖,也觉得为那点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气恼怪不好意思的,她在他身前蹭了蹭,忽然问道:“那在和离的时候,你怎么不留我?”要是以后再无瓜葛,她不也成旁人了。 李澈被她气笑,“我没留过你吗?好话歹话都说尽了,你不还是铁了心要和离。” 萧时善略有心虚,她那时确实是铁了心了,“可是你就这样由着我啊?”旁的事也没见他这么事事依她,在和离这么大的事上,居然就由着她了。 “我不是去找你了,难道还指望你来找我?”李澈心里清楚得很,要是他就此撂开手,也甭指望她能回头,别人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她是撞了南墙也未必回头。 萧时善嗫嚅道:“我这次不是回来找你了嘛。” 想到那几日的焦灼,李澈捏了下她的脸蛋,没好气地道:“你还不如安稳待着。” “我哪里待得住,你都说以后不要再见面了。”萧时善绞着手道。 李澈看了她一会儿,盯着她的眼睛道:“你若是就那么没了,我才要恨你一辈子,别说这辈子,生生世世也别再相见了。” 萧时善急得直掉泪,心都揪起来了,“别这样说。” 李澈叹息一声,把她搂在怀里,收紧了手臂,他亲着她湿漉漉的脸颊道:“你要是真的心疼我,就少折腾我,安安稳稳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萧时善自然无有不应,过了好一会儿,她抬头问道:“如今这边的战事结束了,你还会在远宁府待多久?” “兴许等到任期期满,也或许不出几个月就会有新任命,一切都要等上面的调令。” “也就是说什么时候回京也是说不准的事喽。” 李澈抬起她的下巴,“你问这个做什么?” 萧时善飞快地扫了他一眼,手指拨着他的衣扣,“要是将来回京,我,我怎么办啊?” 李澈睨了她一眼,“什么怎么办,你又不是头一次见公婆。” “那能一样么,我现在以什么身份见人?”没名没分可不是那么回事,萧时善这是在跟他要名分。 李澈往后靠了靠,冷笑道:“这时候想起来了,当初和离的时候倒是干脆利落。” 萧时善心道,她那会儿可没想再回去,自然是干脆利落,她依偎过去,柔声道:“那现在怎么办?” 李澈看了看她,手指揉捏着她的耳珠,“你的户籍没有更改。” 闻言,萧时善不禁愣了愣。 他接着补充道:“严格来说,我们还没有和离。” 萧时善睁大眼睛,忽地坐直身子,不敢置信地道:“好啊,合着就我一个人在瞎折腾呗!” 本以为是海阔凭鱼跃,哪知道人家放生归放生,却是放在了水池子里,一捞一个准。 她这边还在愤愤不平呢,忽地身子一轻,被李澈打横抱起,萧时善锤了他一下,“去哪儿呀?” 李澈脚步不停,把她往上抱了抱,对她笑道:“去写家书。” 萧时善轻呼一声,赶忙环住他的脖子,弯起唇角,靠在了他的肩上。 这封家书送入京里,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儿了。 老太太看了又看,最终也只是叹了口气,儿孙自有儿孙福,她老了,操不了那么多心了。 季夫人带着那封家书回到呈芳堂,随意看了几眼,就搁在了一旁。 程姑姑问道:“太太,公子在信上都说什么了,您怎么看了两眼就不看了。” “有什么可看的。”季夫人懒得看,“这么多年了,也不嫌累得慌。” 程姑姑一头雾水,往桌上瞧了瞧,诧异道:“这是又……” 程姑姑稀里糊涂,但还是说道:“公子能和三少奶奶和和美美的,太太该高兴才是,说不定等两人回京,太太就能抱上孙子了。” “够呛。”季夫人不以为然,他既然不放手,又怎么能容忍她置身事外,那姑娘也是个傻的,既然和离了,还不跑得远远的。 萧时善才不傻,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她抓不住他,自然要逃离,哪怕他再好,她也舍得下,但她发现她可以抓住,并且是他心甘情愿地放在她手里,再不抓紧,那才是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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