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时善羞恼地瞪了他一眼,精悍紧实的胸膛映入眼帘,她急急撇开目光,忍无可忍地道:“你怎么这么不讲究啊?”撕了又撕,什么癖好。 李澈捞起她的腿,低头来寻她的唇,“跟你需要讲究什么?” 萧时善感觉自己像大海中的一叶扁舟,一个浪头打过来就能把她打得人仰船翻,唯一可攀附的只有他,她又恨又恼地咬住他的肩头,忍过风急浪高。 马车在风雨中行驶,仿佛永远也没有尽头。 萧时善被他搂在怀里,动都不想动,失神地靠着他,宛如一条脱水的鱼。 李澈端来茶杯凑到她的唇边,萧时善张嘴吮吸吞咽,一杯温水滑入咽喉,她舒服地蜷了蜷脚趾。 萧时善不想搭理他,把他当垫子枕着,他似乎也没打算理会她,把她往怀里一搂,就闭上了眼睛。 在她昏昏欲睡时,听到他不紧不慢地说道:“老祖宗她们还在愉园,我先把你送回那里……” 萧时善实在困倦得睁不开眼睛,努力地撩了撩眼皮,又睡了过去。 等她一觉醒来时,不是在马车上,也不是在春妮家的破旧屋子里,摸着身上的锦被,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正身处在云镜仙房,李澈已经不见了踪影。 萧时善躺在床上,一时间有几分恍惚,仿佛是自己做了场梦,在现实中她还没有去参加东平伯府的宴会,没有被人劫走,也没有遇到李澈。 可她低头一看身上的痕迹,瞬间把她从虚幻中拉了回来。 想到半梦半醒之间听到的话,萧时善冷哼了一声,把她送回来还不是嫌她碍事,什么三天五天,他不回来才好。
第五十一章 银制香薰球散发出清远味幽的芙蓉甜香, 床帐外只留了一盏小灯,朦朦胧胧地透进光来。 连日里阴雨绵绵,始终不见转晴, 白日黑夜都模糊不清了。 或许是床帐掩得太严实,又或者是天气阴沉惹人心烦,萧时善翻了几次身,依旧没有睡意。虽然身子有些软绵无力,但她的脑子反而越来越清醒,足以让她清醒得意识到李澈是何等强势专横, 不管他表现得如何温和克制, 最终目的还是将所有事情统归于他的掌握。 萧时善感觉自己像是他手里蹦也蹦不出去的蚂蚱,蹦跶得再高,也是给人逗趣,反过头来还得感谢他愿意容忍她的无理取闹,她合该伸出双手, 感恩戴德地接着。 然而萧时善天性中有股不服输的执拗,别人越是压她,她就越是抵抗, 而李澈又是一座五指山压下来,压得她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让她此前的挑衅, 显得愈发幼稚可笑。 事后回想起来,少不得生出几分悔意,她那时就该誓死不从, 至少要从行动上表现出她对他那种专横强硬的不满, 而不是弄得像半推半就似的,萧时善咬了咬唇, 连自己都恼上了。 若是理智些考虑,这样稀里糊涂地掩过去,对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可心里就是不舒坦,越想越烦躁,萧时善摇了摇头,索性把一团乱麻撂到了一边。 她无比庆幸,李澈这会儿不在她眼前,要不然她一个心气不顺,保不齐会冒出什么谋杀亲夫的恶念,针线笸箩里就有剪刀,方便又顺手,再不济还有发钗和簪子,她也不是没试过。 把他抛之脑后,果然神清气爽了不少,萧时善抱着被子,琢磨起她这段时间不在,老太太等人的态度和反应,想了许久才歪在床上伴着雨声睡了过去。 因心里惦记着事,次日萧时善起了个大早。 自昨日李澈把萧时善送回云镜仙房,微云疏雨在外间守了一夜,担忧了多日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早起听到里头传来动静,她们赶忙走了进去。 疏雨的眼里登时滚出泪来,靠在床边泣不成声,“姑娘……” “好端端的,哭什么?”萧时善让微云把她拉起来。 微云抹了抹泪,一边去拉疏雨一边道:“姑娘要把我们吓死了,生怕姑娘有个三长两短,再见不到姑娘回来,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熬也要把人熬死了。” 萧时善让她们坐下,跟她说说这些时日的事情。 那日去东平伯府赴宴,只有疏雨跟了过去,当时突然下起大雨,大家慌里慌张地进屋避雨,就是那会儿出的事情。 疏雨被人打晕,清醒之后发现自己被关在了一间屋子里,一日三餐都有人送进来,却不能走出那间屋子,也见不到其他人,心里的恐惧自是不必提,又担忧萧时善的安危,撑了两天才有个妈妈进来跟她说话。 “那个妈妈说是姑爷吩咐她来的,说是让奴婢安心待在那里,等姑娘回愉园的时候,再把奴婢一并送回来。” 疏雨不知道是真是假,在她晕过去之前,看到有两个身影挤到了姑娘身边,当时就想喊人,但脖子一痛就失去知觉了。她醒来之后见不到萧时善,自己还被关在那间屋子里出不来,心里的焦灼可想而知,直到昨晚被人送回云镜仙房,又亲眼看到姑爷把姑娘带了回来,这才觉得一块石头落了地。 萧时善明白李澈此举是要把事情压下去,她向疏雨问道:“那个妈妈还跟你说什么了?” 疏雨回道:“她说要是有人问起那日的事情,就说姑娘那日是坐上了安庆侯府的马车,特地派奴婢去跟郑夫人回禀一声,只是奴婢一时头晕眼花晕在了园子里,把事情给耽误了。” 萧时善又看了眼微云。 微云说道:“奴婢得到的消息也是这样的。”但旁人不清楚也就罢了,怎么瞒得过微云,姑娘几时跟安庆侯府来往得如此亲密了,尤其是在大雨瓢泼之际,自顾自地上了侯府的马车,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姑娘和疏雨都没回来,微云如何能放心,要不是六安回来说了一声,她就要去见老太太了。 得知两头都没有传出流言蜚语,萧时善心下稍定。 疏雨迫切地问道:“姑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可不信你是去了安庆侯府的庄子。” 萧时善那日所遇的事情说了一下,直把两个丫头吓白了脸,但其中的惊险和恐惧又岂是三两句话就能说得清的。 疏雨恨声道:“那陈氏真该千刀万剐,只是没想到六姑娘也是这等昧了良心的人,一点不顾念姐妹之情。”哪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做出的事。 微云问道:“姑娘,此事姑爷都知道了?”这口气如何咽得下去,不光是欺辱了她们姑娘,也打了国公府的脸,姑爷得替姑娘做主才是啊。 萧时善点了点头,他虽然应了下来,但她也没把所有期望寄托到他的身上,他若是知道她藏着怎样的心思,只怕又会嫌她歹毒了。 她表面上是心底无私,只说把她们送到妙莲庵静心念佛,但那地方却不是普通庵堂,那是萧时善之前从侯府的几位公子口中听来的,妙莲庵明面上是个尼姑庵,实际上是个私窠子,听说这地方有些来头,多有达官贵人光顾。 提起这类风月场所,人们多半会想到扬州瘦马,这在富贵人家并不少见,扬州瘦马胜在娇弱堪怜,是专为那些富商巨贾培养的外室小妾,以满足他们病态的审美和需求,有时可当做赠送的礼物,因她们会些琴棋书画的才艺,便多了份文雅之意。 除了扬州瘦马还有杭州船娘,论起南北之分,又有泰山姑子和大同婆姨,这妙莲庵的姑子便是从泰山斗姥宫找来的,在这京师之地开了门户。 萧时善头一次听说这种佛门清净地还能是藏污纳垢之地,给她的震惊不小,便记得十分清楚。 往妙莲庵走一遭,想出来就难了,即便回了安庆侯府也不会有好日子过,她爹那么爱面子又薄情寡义的一个人,如何能容得下陈氏和萧淑晴。 萧时善的这些心思是没法跟李澈讲的,只好把他糊弄过去,倘若糊弄成功了,自然是省了她的事,若是不成,她也不稀罕使唤他,另想法子就是了,她们无情就休怪她无义。 微云疏雨为萧时善梳洗打扮起来,薄施粉黛,鬓簪绢花,一袭淡绿软烟罗长裙穿到身上,好似雨后新荷初绽,一只雪白的腕间挂着两个金镯子,行动间环佩叮当,描不尽的风流鲜妍。 萧时善揽镜自照,颇为满意,终于不再是那副村姑模样,穿戴不得体时,仿佛人都跟着粗野了,还是这般细致得打扮起来为好。 外间风雨潇潇,萧时善从云镜仙房下来,一路走到老太太屋里,身上难免沾了些水汽,停在廊下稍做收整,听到里头传出的说笑声,她暗自惊奇,难道还有在这种天气上门做客的不成。 因听出里头有男子声音,萧时善略有迟疑,在她进退两难之际,打帘的小丫头挑起竹帘笑道:“三少奶奶来了。” 萧时善轻敛裙裾,迈入屋内去给老太太请安,往屋里一扫,只见郑夫人陪坐在老太太右侧,老太太左手边的椅子上坐了位面生的夫人,那位夫人的旁边还坐位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子。 见此情景,萧时善瞬间反应过来,她大约来得不是时候,季夫人不在这儿,二嫂和几位姑娘也不在,单有郑夫人作陪,又有个面生的夫人带着个年轻男子上门做客,想到府里那几位未出阁的姑娘,立马猜到这是来相看的。 老太太道:“下这么大的雨怎么又过来了?”因天气不好,老太太把姑娘们的晨昏定省也给免了,尤其是蒋琼怀着身孕,道路湿滑,不宜到处走动。 萧时善笑道:“昨日回来得晚了,怕打扰了老祖宗,便想着今早来请个安。” 老太太说是免了各种规矩,但对于有规矩有孝心的姑娘又如何能不喜欢呢,她笑着给萧时善介绍了一下。 前来做客的吴夫人笑道:“原来是老太太的孙媳妇,方才我倒没敢吱声,还在想这是哪家姑娘,竟生得这般品貌。” 吴夫人和老太太说着话,郑夫人往萧时善身上暗自打量,见她眉如春山,眼含秋水,雨水浸润肌肤,贴在鬓间的蜿蜒发丝,为其增添了丝妩媚之态,神态气色俱佳,哪里像个遭逢大难的。 郑夫人不禁怀疑,难道那日不是被人掳走,果真是上了安庆侯府的马车?不管是不是,能把事情压下是再好不过的,一来老太太让她带着几位姑娘去赴宴,把三郎媳妇儿弄丢的责任她承担不起,二来那事又发生在东平伯府别院,云梓也少不了落埋怨,三来关系到整个国公府的脸面,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郑夫人都盼着萧时善能平安无事地回来,如今见她亭亭玉立地出现在厅堂之内,一连多日的愁眉终于得以舒展,心下思索着,也得让人给东平伯府那边传个信,这事可算是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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