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暗自纳罕,又被这种过于亲密的行为弄得脸红心跳,要说厌恶,那倒也谈不上,甚至在萧时善心里还有点说不出的得意和怜悯,仿佛她在灵悟和慧根上高出他一大截,可以用居高临下地姿态俯视他,又感叹原来如李澈这般皑如玉山雪的人也摆脱不了世俗的欲望。 萧时善想到他在云雨之事上素来的强势,心想都说吃一堑长一智,她吃了那么多次亏,怎么还会觉得他质如冰雪,光风霁月呢。 想来还是被他的皮相给唬住了,也亏着季夫人给了他一副文艳彬彧,骨秀神清的好皮囊,即使干着杀人放火的事,也是一副矜贵脱俗的姿态。 萧时善自觉窥探到他不可告人的劣根性,便有了拨弄的权力,她抬手攀上他的肩,大着胆子抚了抚他的脖颈。 这本是他惯常的动作,在她倦怠到睁不开眼时,他便是这么在她颈间摩挲。这会儿或许是出于挑衅,她有样学样地摸了上去,轻触到滑动的喉结,她的指尖倏地一缩,差点被吓回去。 在她又试探着伸出手时,他忽然把她抱了过去。 萧时善坐在他的腿上,双手按住他的肩膀稳住身子,先发制人地道:“你做什么?” 李澈靠在椅子上,一手托着她的背,挑了挑眉,把问题又抛了回来,“你做什么?” 她憋得脸红也没说出所以然来。 李澈盯了她几眼,握起她的手,放在了他的颈间道:“想摸就摸吧。” 他倒是大方,萧时善低头看了看,指尖轻轻地触碰了两下,随后她轻靠在他的肩上,柔声道:“夫君,我没洗手。” 静了两息后,萧时善看着他捉着她的手凑到了鼻间,从她的角度可以看到他浓密的眼睫,高挺的鼻梁,鼻尖几乎触碰到葱管似的玉手,她不由得地屏住了呼吸。 她不安分地往前伸了伸手,这次他愣是不让她再进半寸,他分外冷酷地道:“去洗手。” 萧时善哼了一声,现在不是他想尝味儿的时候了。 李澈压着她的手在瓷盆里洗了三遍,闻着没味了才放开她,又拿了帕子擦洗了脖子,总算没了那股香辣干脯味。 洗过手,萧时善终于吃上了晚饭,只是上的菜虽然精致,但菜量实在小,每份菜只有一两口,她感觉光她自己吃都吃不饱。 李澈饮了口浮玉春,“先垫垫肚子,过会儿带你出去吃。” 既然要出去吃,干嘛还要在这里吃一顿,萧时善这般想着,拿起筷箸,尝了一口莲房鱼包,顿时眼前一亮,只觉得鲜美异常,又尝了尝东坡豆腐,黄金鸡,酥黄独等菜,好吃到让人吞掉舌头。 萧时善赞叹道:“得月楼的菜做得真精细,果真是名不虚传。” 李澈笑了笑道:“知道这边最有名的两道菜是什么吗?” 萧时善往桌上的五六样菜里瞅了几眼,随即问道:“是什么?” “是火炙鹅和活割羊。” 顾名思义,火炙鹅是把活鹅放在铁笼里,灌下椒浆,用火炙烤,而那道活割羊更是直接从活羊身上割肉,肉割完了,羊还未死。 萧时善一听就怵头,哪里还有尝试的念头,好在他也没给她点。 其他的菜都如此雅致,唯独最有名的两道菜如此直白血腥,听着跟上刑似的。
第五十四章 得月楼是绝佳的赏月之地, 推开窗户便可将一轮明月揽入怀中,若是中秋时节,得月楼便会将四面窗户拆卸下来, 四面通畅无阻,清风吹拂,明月高悬,银耀的月光洒入楼阁,与灯烛相耀,美不胜收。 这会儿是七夕, 天空挂着一轮新月, 显得遥远清冷了些,却别有一番韵味。 萧时善端起茶杯,喝了几口茶,接着这个动作,抬眼往李澈身上瞅了瞅, 琢磨着怎么开口。 直接问出来,未免会大煞风景,京中的贵妇和闺秀都视金银为阿堵物, 可以大大方方地谈论衣裳首饰,也可以炫耀其他得来不易的珍宝古董, 但对于将这些东西卖回来的实打实的银钱却是只字不提, 但凡你张嘴闭嘴地去提银钱,定会让人觉得你俗不可耐,免不了被人嘲笑。 好像那钱财可以从天上掉下来, 但绝不能自己费心巴力地去捞取, 萧时善也想等着从天上往下掉,但这不是没等着么, 而今捞了个小铜牌在手里,干看着却不能用,实在让人抓心挠肝。 萧时善放下茶杯,说道:“这些时日夫君不在府上,老祖宗时常念叨着夫君呢。” 李澈捏着酒杯没接茬,似乎对她的话不感兴趣。 萧时善咬了咬唇,就他这样爱答不理的,她得绕到什么时候才能绕到点上去,无奈之下,她只得开门见山地道:“夫君还记得我在谷园拿了块小铜牌吗?” 李澈自然知道她要问什么,他看着她,想了想道:“那块铜牌你暂时用不上。” 萧时善黛眉微蹙,不由得地问道:“那块小铜牌的赌注是什么,为何我就用不上?” “是一处林场,只是位置偏远,在四川深山之内,要想去交接打理,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处理好的。” 听闻此言,萧时善就知道自己没法把那处林场拿下来,即使是白送到手里的,也得有人给她去处理,距离遥远不说,还没有人手和门路,确实如他所说,她想用也用不上。 李澈道:“六月里的一场大雨使惠通河决了堤,毁坏了不少船只,皇室存储的木材也尽皆冲走了,若是这处林场能早一个月拿到手中,这会儿该赚得盆满钵满了。”但机会稍纵即逝,多少人盯着那块肥肉,不要说等上几个月,一天两天也等不得。 萧时善知道就是早两个月拿到她也赚不到这笔银子,但从他的话里也明白她这个小铜牌是极有价值的,哪怕错过了这个机会,但只要那片林场还在,就必然能等到下个机会。 这让萧时善坚定了信心,即使一时半会儿赚不到银子,也得尽快把那处林场拿到手里,只是她该从哪儿找可靠的人手为她打理呢?这个问题得好好琢磨琢磨才是。 在她拧眉思索之际,忽听李澈说道:“你若是无人,我倒是可以帮你把产业转到你名下,至于日后你要如何处理,我却不好插手。” 这话真真是说到萧时善心坎上去了,不管如何先把东西揽到自己名下再说,而且自己的嫁妆产业,她也并不想别人掺和,李澈如此提议,分寸拿捏得刚刚好,叫人说不出半个不字。 事情还没在心头绕上几息,就轻轻松松地解决了,萧时善努力压下翘起的唇角,轻声道:“就依夫君的意思。” 一块小铜牌就能换回一片林场,这让萧时善不禁好奇李澈想要的那块金牌子代表的是什么东西。 “想问什么?” 李澈眼尖得厉害,她还没说出口就被他瞧出了端倪,萧时善犯嘀咕,自己难道把心事全都写到了脸上不成,他怎么一看一个准。 萧时善固然想问他有没有把那块金牌子拿到手,但鉴于那次发生的不愉快,觉得还是不提为妙,她顺嘴说道:“夫君怎么会来西街这边?” 说完她就有些后悔了,之前不就猜到了么,指不定是在陪什么杨娘子,想着不去提,又说到这上头去了。 可他要是去陪别人,又为何叫住她,萧时善心头忽跳,他总不会是来陪她的吧,可他为什么来陪她,她又没有金牌子给他。 李澈把酒杯搁下,“路过。” 萧时善点点头,瞬间接受了这个合情合理的解释,见他酒杯空了,便拿起酒壶给他倒酒,他可是给她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不喝了。”李澈按住杯口。 萧时善依言放下了酒壶,柔声道:“我看夫君没吃多少东西,空腹喝酒对身体不好,是不该多喝。”她心道这会儿他再使唤她给他擦手,她肯定会温温柔柔地给他擦个干净,毕竟拿了人家的好处,这大概就是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 从得月楼出来,走进了游人如织的街市,马车轿子进不来,只能是步行穿梭。 萧时善不知他要带着她去哪儿,只能拉着他的胳膊跟着走,七拐八拐的,把她都拐迷糊了,走出热闹街市,进了一个清幽的巷子里,要不是有李澈领着她,她肯定不会往这种巷子里钻。 萧时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四周黑黢黢的,哪里像有食肆的地方,正在她疑惑间,李澈停在了一家院子门口,抬手敲响了大门。 不多时,有个四方脸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打开门瞧了一眼,当即笑道:“原来是公子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李澈带着萧时善走进院子,只见一个身材丰腴的妇人边往外走边说道:“老方,是谁来了?都这时候了,都熄了灶了,不——” 那妇人的话音戛然而止,看到李澈时,不耐烦的神情一扫而空,顿时喜笑颜开道:“哎呦,您可许久没来了,我还说准是吃腻了咱家的饭食了。” 李澈笑道:“方婶的手艺在京里是独一份的,怎么会吃腻?” 方婶眉开眼笑,只觉得这俊俏公子说话就是中听,被他赞上一句,仿佛是极件有面子的事,她拿起围裙,“老方快点让人坐下,我这就去做饭。” 那个叫老方的男人应了一声,赶紧收拾座椅,请人入座。 萧时善稀奇地看了李澈一眼,心想原来他也挺会哄人的,一句话就说得那位方婶笑逐颜开,灶台都熄火了,也能立马给他开灶做饭。 灶台里燃起火,萧时善坐在小杌子上,头顶是一个葡萄架,面前是老方搬来了的四四方方的木桌,她看了一圈问道:“夫君以前常来吗?” 李澈说道:“倒也不常来,不过方婶做的猪头肉确实是一绝,便是蓟镇那边的将士也会托人来采买。” 萧时善感叹道:“这可真是酒香不怕巷子深,只是不知这方婶做的猪头肉有何特别之处,竟让人大老远地惦记着。”她实在不觉得猪头肉有什么好吃的,吃起来有些肥腻,也不是多稀罕的东西。 李澈笑了笑,“方婶烧制的猪头只用一根柴禾儿就可做得脱骨,至于味道,你尝了便知晓了。” 方婶干活利落,不消片刻就把猪头做上锅了,又坐到灶房门口剥蒜刮姜准备酱料,她往葡萄架下瞧了一眼,只觉满室生辉,看都看不够,天底下竟有这样一对妙人。 见萧时善梳着妇人髻,知道这是对成了亲的小夫妻,真是怎么看怎么般配,方婶笑道:“原先我还想公子得找个什么样的媳妇才般配,这下见到人了,才知道有了锁,自然就有合适的钥匙去配,恰好就能配成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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