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时善还是头一次听到钥匙配锁的说法,心道一把锁可是能配许多把钥匙的,这也能谈到般配上去。 “你们是刚成婚吧?”方婶问道,只有刚成婚的小夫妻才会你侬我侬的,时间长了,就剩下柴米油盐了,哪有闲心带着媳妇来巷子里吃东西。 “有一年多了。”李澈往杯子里倒入热茶。 “都有一年多了啊。”方婶想说这么久了也该生娃了,但看萧时善纤细婀娜的身子就不像个生育过的样子,“公子今晚来陪夫人逛……” “你快进去看着火,哪那么多话要说。”老方把洗好的葡萄和桃子端了过去,又把在门口喋喋不休的方婶推进了灶房。 “诶,我话还没说完呢!” 院子里的光线不太明亮,全靠月光照亮,在这样一个小院子吃饭倒也颇有趣味,只是飞来飞去的蚊子很是烦人。 萧时善挠了挠手臂,等到香味飘过来的时候,她瞬间觉得让她再等一时辰也值得。 方婶烧了一个猪头,又在锅里放了几个猪蹄,打开锅后,把猪头肉切盘,又把猪蹄剁成小块,配着酱料端了出去。 闻着味道嘴巴里已经开始分泌津液,萧时善夹起一块猪头肉,沾了点酱料,甫一送入口中肥而不腻的猪头肉便化在了嘴里,猪蹄也是骨酥肉烂,香得人说不出话。 直到出了门,萧时善还在回味香喷喷的猪头肉,从来不知道猪头肉还能做得这样好吃。 “好吃么?”李澈看向她。 萧时善立马点头,“在得月楼用饭的时候,我还以为那就是极美味的佳肴了,没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方婶的猪头肉竟把那些雅致菜肴全比下去了,我这会儿都忘了得月楼的菜是什么味了,只记得最后一块猪蹄有多好吃。” “城西有家冷淘面同样别有风味,还有赵家的栗子粥,刘家的芙蓉糕,抄手胡同里的鹌鹑馉饳儿……” “夫君。”萧时善被他念得馋虫都勾出来了,眼巴巴瞧着他。 他挑了一下眉,问道:“你还能吃得下吗?” 肚子是饱了,嘴还没饱,萧时善略有迟疑。 “即使你吃得下,我也没打算带你去,单单是赶到城西,一来一回天都快亮了。” 萧时善抿了抿嘴,心道那你跟我说什么,结果下一瞬便听他道:“以后带你去。” 虽然不想承认,但听了这句话,萧时善心里确实有压制不住的雀跃,不是因为满足口腹之欲,但又说不好这种雀跃从何而来,她嘴角上扬,口不对心地说道:“会不会太远呀。” 李澈略一沉吟道:“确实有些远,那就不去了?” 萧时善张了张嘴,极力地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挤出两个字,“都行。”她也不是很想去,府里大厨房的饭食难道就不好了么。 李澈算是见识了女人的口是心非,嘴里说着都行,但话里的语气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第五十五章 说话间二人已经出了巷子, 因离着十字街有些距离,街上的摊铺和行人少了许多,不再是挤挤攘攘地走不动道。 萧时善撩了一下帷帽, 忽然看到一个挎着篮子的小姑娘凑了上来,乌溜溜的眼睛往两人身上瞅了瞅,接着便把手上挎着的篮子抬到了李澈面前,扬着笑脸道:“公子,给夫人买朵并蒂莲吧,荷梗一枝, 花开两朵, 祝公子和夫人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萧时善往篮子里瞧了一眼,只见里头满是鲜花,搁着两三支荷花,剩下的便是些素馨、茉莉、白兰等花, 芳香扑鼻,叫人一看就心生欢喜,只是这丫头不老实, 话说得好听,东西却不是货真价实。 她扫了一眼就撇开了目光, 哪知李澈直接扔了块银子过去, 那小姑娘惊喜万分,当即把整个篮子送了出来,他拿了支并蒂莲, 没有要她的花篮。 看着小姑娘喜滋滋地抱着篮子离开, 萧时善扭头说道:“夫君被那小丫头骗了,这并蒂莲是假的。你瞧这荷梗里插着枝条, 分明是把两朵荷花硬生生地凑到了一处,并不是真的并蒂莲,这样拼凑起来的花,没多久就会枯萎凋零。” 李澈捏着荷梗,微微垂眸,浓密的眼睫半掩着漆黑的眼眸,漫不经心地捻动着荷梗,微风轻轻吹拂,荷瓣随之颤动。 他瞥了萧时善一眼,把那支并蒂莲投到了她怀里,“那就养养试试。” 萧时善赶忙接住,是他买的,干嘛扔给她,再说这种花怎么养得活,动作大些都能把插在上头的荷花给晃掉了,她抿抿唇,斜眼瞧了过去。 他在前头走着,萧时善略退了半步,抱着那朵娇滴滴的并蒂莲跟着,手指拨了拨荷瓣,又拿眼瞧了瞧他。 当她再次瞧过去的时候,他偏头看了过来,视线碰了个正着,她刚要移开眼,李澈便捉住了她的手,在她的手腕上不轻不重地揉捏了两下。 萧时善借坡下驴,赶紧把另一只手也递了过去,倘若她知道把手送过去就等于任人鱼肉,她一定不会去伸这个手。 “夫君……”萧时善推搡着他,心提到了嗓子眼,往前走上十来步就是人来人往的街市,吆喝声可以清晰地传到耳朵里,若是有人往里头探探头,一准能看到一对不知羞耻的男女搂抱到一处亲嘴咂舌,而后一窝蜂的人涌上来指指点点,唾沫星子都能把人淹死。 萧时善被想象出来的景象给吓住了,李澈可以丢脸,她却不想跟着他一块丢脸,她仰了仰头,抵着他的肩道:“夫君,别在这里。” 李澈没吭声,捧着她的脸,轻啄着她的眉眼,鼻尖,再到樱唇,动作显得有些随意,没有再进一步,却也没放开她。 手指揉着她嫣红的唇瓣,他低头吮了吮,又钳住她的下颌,迫使她张开嘴。 萧时善咬着牙,气恼他这般逗弄人,她侧了一下头,张嘴咬住了他的手指,自以为占了上风,使劲儿咬着那截指骨不松口。 李澈不以为意,在她的耳颈间轻吻,抚在她颈间的手缓缓下移,把萧时善吓了一跳,登时松了嘴。 他看了眼被她咬得晶亮的手指,将手指在她胸前的衣襟上抹了一下,扯了扯嘴角,“你这点出息。” “李澈!”萧时善气到跺脚,抬手捂住胸口,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怎么能往我……” 他做得出来,她可说不出来,只觉得好汉不吃眼前亏,她憋着口气撇过了头去。 这世上的事多是此消彼长,萧时善想的是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可在有些事情上真是一步也退不得。 重新回到西街时,萧时善脸上的红晕一直蔓延到粉颈上,要不是李澈拉着她,她的腿都软得走不动道,心口怦怦跳,一个劲儿往上拉衣领,生怕被人瞧出端倪。 “要喝——” “不行!” 萧时善几乎是下意识地拒绝,话音落下才察觉到自己的反应太过了,她咬了一下唇,觉得他讨厌极了。 李澈接着把话说完,“要喝鹿梨浆么?” 她冷声道:“不必。”她可不敢吃他的喝他的,都是要还的。 鹿梨浆用竹筒盛着,李澈买了一筒,萧时善心想都说不必了,他还要买,心里打定主意,待会儿他拿过来,她就毫不犹豫地推开,让他自讨没趣。 然而人家根本不是给她买的,盛着着鹿梨浆的竹筒都没往她眼前凑,萧时善抿着唇,看着李澈微仰着脖子,饮下一口清凉解渴的鹿梨浆,下颌线条流畅,喉结上下滚动,看得人口干舌燥。 萧时善撇开眼,心里有点委屈,这种情绪刚冒出头,她便怔住了,有什么好委屈呢,是因为他没把鹿梨浆给她喝,还是因为他没哄着她,她竟然觉得他就应该给她做小伏低,也不知怎么生出了这种想法,难道这便是恃宠而骄,可她还没有宠呢,怎么就骄上了。 萧时善弄不明白,李澈却能猜度一二,她大抵是觉得自己亏大了,得赶紧捞点好处,倘若什么好处都捞不到,便有了人财两空的失落感。 连萧时善自个儿都察觉不到这样的隐秘心思,却被李澈猜个正着,若是她听了怕是也会惊诧不已。 但是有些时候李澈倒不愿把她看得太清楚,因为得出的结论往往不会让人感到愉快。 那头萧时善反思了一下,对自己的言行颇为懊恼,动动脚趾头也知道,跟他对着来对她没有半点好处,她是想往那端雅贤淑上靠的,却每每被他气得跳脚,登时就原形毕露了。 但是李澈也有过分的地方,她由着他啃了那么久,就不能对她有个好脸色么,他对方婶都比对她温柔些,想到自己忍了这么久,居然还喝不到一口鹿梨浆,真是怎么想怎么不平衡。 “我也要喝。”萧时善脸颊微红,不习惯张嘴要东西。 李澈扬了扬眉,显然没想到她会主动开口,他笑了一下,把竹筒递给了她。 萧时善抿了两口,又给递了回去,想问问他要不要回府,老太太的确念叨了他好几次,但多少是念叨给季夫人听的,可季夫人不为所动,也不知是没听懂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只字不提让李澈回府的事,好像认准了他在府里就一定会影响他精进学问似的。 但在萧时善看来,他在外头反而更自由,就好比在谷园的事情上,她看出他是打着一定目的去的,但又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什么,他也不曾告知她,或许是认为没必要。 思及此,萧时善感到意兴阑珊,努力了这么久,依然是个外人,不管是季夫人那里,还是李澈这边,都没把她看到眼里,即使是云榕也不认她这个三嫂,索性什么都不问了,她又管不着,安安稳稳地当她的三少奶奶比什么都强。 想是这样想,又忍不住心烦,萧时善瞥了眼李澈,“天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李澈把她送到了东街,微云疏雨等人在街头等着,见萧时善回来都赶忙迎了过去,与云榕等人会合后,才一道回了府。 隔天六安来了凝光院,说明来意后取走了铜牌,倘若这铜牌不是交到李澈手里,萧时善还真不放心。 疏雨端着宽口瓷盆进来,萧时善看了眼奇道:“还没开败吗?” 瓷盆里盛的正是那晚萧时善拿回来的并蒂莲,当着李澈的面她没有扔,拿回来之后就不管了,疏雨找了个宽口盆,把两朵荷花取下来放到了盆中,每日换一次水,两日了还没有开败。 “还没呢。”疏雨拿过去给她瞧。 萧时善看了看就让她拿走了,让微云去叫了常嬷嬷过来,张亨结识的人多,找掌柜的事可以让他先打听着些,到年底的时候看看情况,那些撑不起来的,就直接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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