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澈垂眸看了她一眼,“你还知道疼?” 这话听着怎么就那么刺耳呢,萧时善身上疼着,心里也不服气,她又不是能随意摔打的物件,怎么就不知道疼了。 她抿了抿唇,别过头去,脸颊贴在手臂上,自己越琢磨越心堵,没一个领情的,她还不如躲得远远的,逞这个能做什么。 李澈出去了一趟,回来时手里拿了瓶药油,他把药油倒在手心,搓热后贴到了她的腰上,垂着眉眼不轻不重地揉动。 萧时善眼睫微动,紧绷着身体,咬着手指骨节没吭声,他的动作细致,力道适中,适应了之后,她的身子逐渐松弛下来。 上完药,李澈洗过手,把她抱到腿上淡声道:“这次怎么就知道挺身而出了?” 谁让她运气不好碰上了呢,当她愿意挺身而出啊,萧时善睨着他道:“我若是袖手旁观,但凡二嫂有个闪失,我岂不是里外不是人了?”现在也没好到哪儿去。 静了几息,李澈握着她的肩头,摩挲了两下,看着她道:“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希望你能先顾好自己。” 萧时善琢磨好的话全都没了用处,有点反应不及地看了看他,随后垂下眼皮揪了揪发丝。 这话听听就好,信以为真可就傻了,但这种话听着实在顺耳,她忍不住往他身前靠了靠,盼着他再说几句话哄人,她都没怎么被他哄过,有种新奇的别样滋味。 萧时善拿眼去瞅他,可他竟然什么都不说了,她抬手搭在他的身前,轻声细语地开口道:“我知道的,只是当时情况紧急,容不得我想太多,倘若二嫂出了什么事,我也心里难安。况且都是自家人,何必说两家话,我这也是应当的。” 说完这番得体懂事又分外违心的话儿,她眼巴巴看向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总该知道自己娶了个怎样的贤惠人了。 李澈倒是认认真真听完了,握着她肩头的手缓缓上移,抬起她的下颌,在萧时善的注视下,他抚着她的脸庞道:“你还是伤得太轻。” 萧时善有点傻眼,着恼地抓了抓他的衣襟,不是这样的。 李澈把她往上一托,滑溜溜的身子落进了怀中,他低头吻住她的唇,用力地吮弄了几下,跟她说的话,她是半句都没听到心里去。 入睡前二房那边传来消息,蒋琼诞下一子,母子平安。 听到这个消息,萧时善拢了拢被子,刚有的一点睡意又消散了,她一边想着事一边抬起了手,手里拨了个空,突然意识到往日挂在床头的草蜻蜓早就没有了。 萧时善顿了一下,不由得地往李澈那边扫去一眼,发现他也正在看她那只抬起的手,她捏了捏手指,顺势翻了下身子,挨到他身边道:“夫君,今日去成阳侯府做客,我听到了一桩稀奇事。” “什么稀奇事?”李澈虽然接话了,但从他那语气里可没听出对这桩“稀奇事”的好奇。 萧时善说道:“陈阁老家的小女儿和蔡阁老家的五公子定亲了,你说这是不是稀奇事?” 李澈微微侧头,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道:“婚姻嫁娶之事如何就成稀奇事了?” “别人家也就罢了,这两家结亲那就是稀奇事。”这个话头只是随意找的,但此事确实很不寻常,萧时善想了想道:“从两家夫人小姐的往来,不难看出两位大人之间的关系,一山不容二虎嘛,蔡阁老之下,就数陈阁老德高望重,而陈阁老又比蔡阁老年轻十来岁,便是熬也能熬出头。” “你倒是真敢说。”有些人只敢在心里想想的事,全被她三两句话挑破了。 萧时善道:“夫君不要小瞧女人。”京师的贵妇圈子可不比朝堂上简单。 李澈轻轻笑了一声,道:“我从不敢小瞧女人。” “那我说的对吗?”萧时善瞥向他。 李澈没有做出表示,她这话虽然说得简单直白,但在某种意义上也确实可以这样说。 萧时善只是设身处地地想了想,若是自己还没死呢,身边就有个等着上位夺权的,而这个人跟自己还不是一路人,可想而知两个人不针尖对麦芒就是好的了,居然还能结成亲家,这才是稀奇之处。 李澈见她想得认真,便开口说道:“有时候懂得示弱也是一种策略,两者交锋,不仅是看谁的锋芒更盛,往往耐心和隐忍才是关键所在。” “你是说陈阁老是在隐忍和示弱?”萧时善心想,原来连手握实权的阁老家的小姐也是一枚棋子,此时用来结亲,将来到了撕破脸皮的时候,谁还顾得上一个出嫁的姑娘。 今日听到的稀奇事不止这一件,几件事里她最不在意的就是这件事,但能拿出来说说的却只有这一件。 萧时善感叹唏嘘了一番,就抛到了脑后,她自个儿还伤着呢,可没这个闲心去操心别人。 次日,萧时善从荣安堂出来,和几位姑娘去二房那边走了一趟。 罗夫人从葛夫人手里接过孩子,抱着孩子笑道:“瞧这孩子生得眉清目秀的,眉毛和眼睛跟二郎一样,嘴巴鼻子长得像他娘,看着就讨人喜欢。” 萧时善凑近瞧了两眼,左看右看,很难违心地夸句好看,五官瞧着都不太清晰,不知道罗夫人是怎么看出像谁的。 罗夫人见萧时善低头来看孩子,便把孩子往她的手边送了送,“三郎媳妇儿也抱一下孩子,来沾沾喜气。” 萧时善连忙摆手道:“姑姑抱着就好,我没抱过孩子,不知道轻重。” 蒋琼昨日从娘家回来,在园子里的那番话想来都被对方听去了,这让她在面对萧时善时总有几分尴尬。 而此次她能平安产子,还是多亏萧时善护住了她,因此这尴尬之中又添了些感激。 萧时善知道二嫂不自在,她也没在二房久留,她今早来了月事,小腹一直坠痛,要不是不得不来走这一趟,她是一步都不想动。 转眼到了年根底下,又是好一阵忙碌,在腊月二十八这日,卫国公从辽东回到了京师。 李澈出府去迎接,老太太和季夫人等女眷则在府里等候,临近中午的时候,下头的人欢天喜地地跑来禀报国公爷回府了。 萧时善只见过卫国公一次,还是在她和李澈成亲的时候,寻常时候根本见不到这位公公的面儿,印象里很是威严,有几分儒将之风。 卫国公一进荣安堂,老太太的眼睛就红了,大儿子镇守辽东,一年到头见不到几次面,每次见面心里格外不是滋味,她紧紧握着卫国公的手道:“难得一家子能聚得这么齐,今年总算能过个团圆年了。” 小辈们挨个上前见礼,萧时善行过礼后,眉眼低垂地站到了一边,她察觉到卫国公的目光往她身上扫了一下,不怒自威的气场压下来,令人惴惴不安。 晚上府里举办了一场家宴给卫国公接风洗尘,散席后,李澈被卫国公叫了过去。 萧时善瞧了瞧李澈的背影,心中有点忐忑,她感觉公公似乎对她有些不满。
第八十六章 前院书房内针落可闻, 卫国公坐在书案后面的圈椅上,脸色冷肃地翻着书页,伴随着书页翻动的声音不时响起, 令人不自觉地心弦紧绷。 过了好半晌,卫国公仿佛此时才想起书房里还有另一个人,抬头看了眼站在书房里的李澈,见他神色平静,举止自若,心中冷哼一声, 把手里的书往案上一扔, 发出“啪”的一声响。 卫国公许久不曾归家,今日刚刚回府,又是在一场阖家欢乐的家宴过后,怎么也不该如此动怒。 可事实上,卫国公能忍到这会儿, 已经是把怒火压了又压,才没当着老太太的面就训斥人,此时把人叫到书房, 就是想问问他是不是鬼迷心窍了。 卫国公的脸色难看,看着他冷声道:“今年秋里你从辽东匆忙赶回京师是所为何事?什么事情让你连前方的要事也能撂开手?” 李澈回道:“广盛昌在辽东的一脉参道已经有人接手, 消息也已传递下去, 并非置之不顾。” 辽东地界每年都受到鞑靼侵扰,去岁鞑靼进犯辽东,发起多次掠劫, 每次都能以极快的速度奔袭, 专攻防守薄弱之处,叫当地百姓人心惶惶。 如此精准地出兵奇袭, 让人不由得去想是否是军情泄露,暗地查访过后,果然发现了其中关窍。辽东盛产皮毛人参等物,引得不少商人来此谋利,他们与散居在辽东的索伦部有了利益往来,用对方所需之物,换取当地的貂皮人参,谁都知道人参值钱,但究竟能赚到多少钱,其中的利润高低,还是不能想象。 但凡有暴利的事禁是禁不住的,甚至有些当地官员也想分一杯羹,又怎么会断了这条生财之路,于是那些胆大的商人在赚得盆满钵满后,不仅没有收手,还愈发放开了手脚,在搭上鞑靼这条线后,更是成了鞑靼人的情报站,一些军事信息就这样泄露了出去,这也是为何鞑靼消息如此灵通的原因所在。 广盛昌在辽东有条参道生意,不仅和索伦部往来多年,跟鞑靼那边也有往来,但在赵老板死后,商号就落在了他的遗孀杨娘子手里。 当初李澈去谷园就是为了广盛昌在辽东的一脉参道,中秋之后去辽东也是为了此事。 事情确实办得妥帖,鞑靼从中尝到过甜头,对消息来源不疑有他,一心想着抢夺财物,攻占城池,却不料是中了瓮中捉鳖之计。 无论话说得多么在理,事情办得再利落,他在收到国公府的来信后,把事情交代给下头的人,自己赶回京师也是不争的事实。 战事当前,卫国公没工夫去计较,但闲下来了,怒气蹭蹭就上来了,直想拿鞭子抽他一顿,这不是鬼迷心窍是什么。他那媳妇儿更是不知所谓,她能有什么天大的事,难道比得上在前线牺牲的将士和百姓?! 卫国公此刻的怒火全是被接二连三地挑起来的。 今日卫国公回京师,不仅李澈前去迎接了,安庆侯府的大老爷和四老爷听到消息后,也赶了过去,借着卫国公府的势,四处巴结逢迎。 卫国公即使心中轻视,却也不怎么在意,但当孙公公奉了皇命到场,安庆侯府的两位老爷立马显露出那副谄媚嘴脸,不仅叫旁人瞧着鄙夷,连卫国公也跟着丢脸。 皇上身边的内侍,自然没人敢怠慢,但这样放到明面上去巴结一个太监,安庆侯府那帮人是连脸都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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