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李澈抬眸看去,昨晚已将此事说明,何必再拿出来单独提点。 卫国公瞪了他一眼,喊什么,说她什么了!这些话本不应该他这个做公公的来说,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如今不让她知道规矩轻重,今后难道他还要被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走不成。 萧时善微微一怔,脸上火辣辣的,她站起身低头道:“是,儿媳谨记在心。” 待两人离开后,卫国公深吸一口气,对季夫人道:“你瞧他现在成什么样子了,我不在府里,你和老太太就是这样纵着他的?” 这话有点慈母多败儿的意思,兴许老太太有宠溺孙儿的心,但季夫人从来都是严母,想要达到她的要求可不是那么容易。 “还有他那个媳妇儿。”卫国公顿了顿,眉头紧皱,“性情如何暂且不论,娘家实在不是省心的,安庆侯府早晚都是个大麻烦。”当初给他娶妻不要求门第多高,只要家世清白,品性贤良就好,可就这点要求,竟也没做到。 季夫人淡淡道:“老爷就没想过是他想要的?”言外之意是这是你儿子相中的,她当初也不是很满意,如今她是想开了,只要他不嫌麻烦就成。 “荒唐!”卫国公一直以为是季夫人和老太太相中的人,至少这姑娘有可圈可点的地方,才能叫季夫人和老太太挑中,万万没想到还有这层原由,说他是鬼迷心窍,半点不冤枉他。 “他向来主意大。”季夫人起身去练字,看到案上摆着的歙砚,眉头微挑,她说前些天怎么突然给她送了副上品笔墨纸砚,还当他是一片孝心,合着是怕他媳妇受气,这儿子也不知道是给谁养的。 从腊月二十四祭灶之后,府里上上下下就忙得脚不沾地,都在为过年做准备。 萧时善虽然没留在呈芳堂,但自己也没闲着,她把凝光院好好收整了一番,指挥着仆婢挂灯笼,挂福神,过年嘛,总得有点年味,冷冷清清可不像话。 把屋里的摆件都换上新的,萧时善又叫了常嬷嬷等人来做了小灯笼等喜庆之物,等李澈从前院回来,凝光院已经是大变样了。 萧时善拿剪刀剪了窗花,剪的是喜鹊登梅,站在梅枝上的喜鹊被她剪得活灵活现,她挑了点浆糊,轻轻地粘在了窗户上。 回头时,才看到李澈站在软帘旁看她,不知瞧了多久了,萧时善问道:“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没什么事就早些回来了。”李澈从院子里一路走来,瞧着焕然一新的布置,就知道她是一点没闲着。 萧时善心想怎么可能没什么事,今日都已经腊月二十九了,明天还要祭祖,府里一堆事要忙呢。 李澈去看她剪的窗花,颇有几分意趣。 萧时善收了收小几上的杂物,指着两盆水仙花道:“今下午太太让人送来了两盆水仙,程姑姑说是太太亲手刻的,我瞧着是要比别人养的好看。” 闻言,李澈偏头看向一个角落,目光奇异,“这盆也是?”他看向的这盆水仙花,造型有点古怪,有点像蟹爪,但是长短不一的蟹爪。 见他往那里瞧,萧时善眼疾手快地把那盆水仙往角落里塞了塞,“这盆不是。” 这盆“蟹爪”自然是她刻的,她在呈芳堂看账本,瞧着暖阁里的水仙花养得漂亮,就想自己回来刻一刻,哪知养出来的水仙花古里古怪的。 如此欲盖弥彰的举动,不必说就知道是谁的杰作,李澈把那盆“蟹爪”拿出去瞧了瞧,抚了下花叶,不确定地道:“是刻的蟹爪?” “差不多。”萧时善又不懂怎么刻水仙,听程姑姑说了刻法,就自己瞎琢磨地刻了,没把这盆水仙刻死就是好的,正是因为没死,她也就没舍得扔。 这些天李澈也忙得很,今日回来得早些,就叫人拿来几个水仙头,和萧时善坐在榻上刻水仙,算是忙里偷闲。 她把自己刻好的水仙头给他看,“怎么样?” 李澈看了看,中肯地评价道:“能活。”至于能长成什么样就不好说了。 能活就成,还要多高的要求啊,萧时善敝帚自珍,把最漂亮的花盆用来养她刻的水仙,挑剩下的花盆给了他。 一直到入睡,她也没提在呈芳堂的事。
第八十八章 次日便是年三十儿, 祭祖是府里一等一的大事,头着这天之前就得将大小事务安排妥当,万没有临到跟前再做打算的道理, 向来是提前个两三日指派下去,方能有个周转余地。 经过多日操持忙碌,偌大的卫国公府已是焕然一新,重新油过的桃符匾额更显气派非凡,门楣屋檐等处以彩缎红绸做装饰,窗下悬挂了红纸葫芦, 五色挂钱, 府内灯烛高照,彻夜不灭,一派富贵奢华气象。 将祖宗影像请到正堂后,族中男女前往宗祠祭祖,众人按辈分站定, 焚香上供,跪拜先祖,直到礼毕, 才依次退出,整个过程虽然繁琐, 却是有条不紊。 萧时善头回跟随祭祖时就曾被这样的庄严肃穆震到过, 堂内堂外站着这么多人,竟能做到没有丝毫杂音,要知道往年侯府祭祖, 不是有孩童哭闹, 就是有人起争端,总会出点乱子, 要做到如此庄严肃穆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没有对比还不觉得如何,被卫国公府衬托着,愈发显得安庆侯府没有规矩体制。 祭祖过后,众人去荣安堂给老太太行礼,一年到头难得聚得这么齐,许多人面生得很,尽管萧时善不是头一年认人,也被这亲戚关系绕得头疼。 晚上是阖家团圆的家宴,热热闹闹地吃完席,撤下桌上的碗碟筷箸,又摆上了消夜果,家中女眷围坐在一起吃茶闲谈。 四下明烛高照,恍若白昼,外间的爆竹声响个不停,云榕凑到云桐耳边低语了几句,两人对了下眼神,拉着手往外走去。 葛夫人正跟郑夫人说着话,余光瞥见云榕外面跑,立马让身边的妈妈跟过去看着,“这丫头一刻都坐不住,什么时候能像云桢这般娴静稳重,我也能少操点心。” 郑夫人笑道:“你就是操心太多,云榕这天真烂漫的性子,到哪儿不是招人疼的。” 萧时善听了暗暗点头,倒不是赞同云榕有多招人喜欢,而是赞同这话里的意思,葛夫人无非是担心云榕娇纵成性,将来嫁出去会吃亏,但有卫国公府这样的娘家撑腰,谁敢给云榕苦头吃,葛夫人这是爱女心切,要不然云榕的亲事也不会迟迟定不下来。 在外面玩了会儿烟花,云榕回到屋内时,冻得双手冰凉,整理发布本文在扣扣群死二洱珥吴酒以思企葛夫人戳了戳云榕的脑门,叫人给她倒了杯热酒暖身。 云桐也被郑夫人塞了个手炉,她挨在萧时善身边,笑着说道:“三嫂,外边还有一大箱烟花呢,待会儿你也跟我们去放烟花吧。” 云桐眼巴巴看着萧时善,这股亲热劲儿,让云榕看得直撇嘴,早知道就不该带她玩,成日里三嫂三嫂地叫着,比她这个二姐姐还要亲热。 萧时善尚未开口,旁边的云桢捏住云桐的衣袖道:“光顾着玩烟花,你瞧你这袖子都被火星子迸到了。” “啊。”云桐低头一看,果然烧出了一个黑洞。 府里的过年衣裳都是提前两三个月开始裁制,不提衣料的贵重,便是上头的刺绣也是出自技艺精湛的绣娘之手,整套衣裳要耗费不少银两。 萧时善今日也是一身新装,身上穿着大红遍地金妆花缎袍,下面是条绣着折枝梅纹的月华裙,发间斜插两支金镶宝白玉簪,耳畔挂着两枚小巧玲珑的草里金,在烛光映照下,愈发光艳动人。 瞧着云桐被火星子迸到的衣袖,萧时善拢了拢袖口,觉得还是在屋内安稳坐着为好,她们去玩烟花,还能被赞句天真烂漫,她都不敢想,若是自己跑去玩烟花,下头的人会怎么传,只怕就会说三少奶奶不稳重了。 忙碌了一整天,直到夜深方散,萧时善躺在床上时已是下半夜,没睡几个时辰,就被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吵醒,睁开眼已是新的一年。 她把头往被子里埋了埋,手搭在软枕上,感觉枕头下面似乎有东西,萧时善闭着眼摸索了几下,随即翻了个身,摸出了一个荷包。 灯烛一夜未熄,柔和的光线映进床帐,萧时善盯着荷包的样式看了一会儿,从里头翻出两个金灿灿的金锞子。 李澈这会儿已经起身,正在床边穿衣,她握着荷包,扭头瞧了他一眼,过了几息,又瞅了他一眼。 “看什么?”李澈系好腰带,侧头看向她。 萧时善把手里的荷包递过去,“你落下东西了。” 他撩起袍子,坐到床边道:“你觉得我的东西为什么会落在你的枕头下面?” 萧时善想了想,往他身边凑近了些,灿若星辰的眼眸亮了几分,“给我的?” 李澈的视线往她手里扫去,“也可能是落下的。” 说着话他探过手来,萧时善连忙握紧两个金锞子,掉到床上还有可能,怎么可能会掉进枕头底下,金子还能自己长脚不成。 她握着两个金锞子,稀罕地看了好几眼,总觉得这两个金锞子要比旁的金锞子精致好看,萧时善瞅了他一眼,故作淡定地道:“这是压祟钱吧。” 不知道这种压祟钱是要放到枕头底下枕着还是要好生收起来?回头问问常嬷嬷好了,常嬷嬷总会知道。 她的嘴角已经开始上扬,李澈却捏了捏她的下巴道:“你多大了还要压祟钱。” 萧时善心头微恼,不甘心地把两个金锞子往他眼皮底下戳,都快杵到他鼻梁上去了,仿佛他要说个不字,就能把两个金锞子扔他身上,“你说这是什么。”昨日给族里的晚辈发压祟钱,她看得真真的,就是用来当压祟钱的金锞子。 李澈往后仰了仰头,轻轻一笑,伸手把她搂到怀里,捞起她的手亲了一下,“这么想要压祟钱?” 萧时善心头的一点恼火被他此刻温和的语气揉得七零八散,余下的一星半点已然掀不起风浪,她握了握手里的金锞子,心想这大概就是拿人的手短。 年下各家的往来走动多,初二是走娘家的日子,大姑娘云梓回了卫国公府,萧时善也要去安庆侯府走娘家。 端午那会儿,她一心拉着李澈去给她撑场面,生怕他不到场,体现不出他对她的爱重,如今这份扬眉吐气的念头已然淡了下来,反倒不希望他陪着她去。 不出萧时善所料,到了安庆侯府,给老夫人拜完年,她便被大伯母王氏叫了过去,走进小花厅一瞧,好嘛,四婶婶,二姐姐,三姐姐,还是她爹房里的张姨娘全坐在花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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