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曹兴祖担不起这个福分,帆还没扬起来呢,人就先掉海里了。 萧时善最后一次见曹兴祖还是在玄都观,这是京师香火最盛的道观,吴道长更是勋贵人家的座上宾。 此前曹兴祖选在玄都观见面,张亨也提到过那地方的道士身怀武艺,出手狠辣,道士会些武艺本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但后来萧时善听李澈那意思玄都观似乎另有玄机。 听了一耳朵的事儿,仿佛每件事都能扯出千头万绪,却没一个能抽丝剥茧地解开疙瘩,反倒绕成了一团乱麻。 然而此次来成阳侯府做客最重要的收获还不在于听了几桩新奇事儿,在将要散席之时,大伯母王氏终于按捺不住找到了萧时善。 “五姑娘可是许久不曾回侯府了,怎么也不回府来瞧瞧,老太太一直念叨着姑娘,说这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如今已是别家的人了,恐怕是记不起她这个祖母了。” 这话压下来可就大了,倘若萧时善不知道侯府那边有拉拢她的意思,单听大伯母这话只会以为是有意针对。 王氏的确心气儿不顺,要不是老爷让她在其中周旋一二,她是万不会屈尊来跟五丫头搭话。 当初卫国公府要为三公子说亲,还是她先打探到的消息,本想让自家姑娘去争一争,结果被这死丫头横插一杠子,不知是哪里走漏了风声,让她给听去了,还胆大妄为地跑到了净法寺。 王氏擎等着萧时善自找难看,也好让她认清自己的身份,老太太说得对,这五丫头就是不服管教,就凭她这种丧妇长女的身份想嫁进卫国公府,无异于痴人说梦。 王氏在恼怒之际又觉得十分可笑,没有长辈为她筹谋划策,就算她生成个天仙模样,也嫁不进高门大户,况且陈氏还有意用她给六丫头铺路,将来能给人家当个正头娘子都难,居然妄想嫁入卫国公府。 当卫国公府请了媒人来,要定下侯府的五姑娘时,可想而知王氏那时的错愕诧异,堂堂卫国公府,竟也不挑人的么,还是说国公府的老太太已经病入膏肓,才着急找人冲喜,可即便是冲喜也轮不到她啊。 王氏万万没想到,在各房姑娘当中,会是萧时善拣了个高枝,如今反过头来她这个大伯娘还得主动找她搭话,虽然心里记着老爷的吩咐,但这口气实难咽下,言谈间也就多了几分针对之意。 王氏的话音落下,萧时善已经察觉到身边好几双眼睛看了过来,没瞧过来的,也暗暗竖起了耳朵,她语气焦急地道:“大伯母可要为我在祖母前面解释一番,都怪我这身子不争气,前些日子竟病得下不来床了,便是去探望祖母也是有心无力。” “三少奶奶身子如何了,怎会病得如此严重?”身旁一位三十出头的夫人询问道。 萧时善柔声道:“不过是感染了风寒,也不知怎么的,反反复复一直没好利索,也就是这几天才有了力气。” 这话半真半假,但她确实清减了不少,当她做出眉眼低垂的柔弱姿态时,还真有点弱柳扶风的意味。 如此一说,众人恍然大悟,“难怪前些日子没见到三少奶奶的面,原来是病了。” 王氏狐疑地看向萧时善。 紧接着萧时善又道:“我虽在病中,心里也着实想念祖母,不知我让人送去的人参鹿茸,祖母用过没有,若是用得好,等我有了再让人去送。” 自己病不病的不要紧,祖母身体安康才是大事,她有的要先给祖母送去,没有的也会记在心里,萧时善都要被自个儿感动了,天底下去哪儿寻她这等贤孝女子。 王氏动了动嘴唇,把嘴边的话憋了回去,别说什么人参鹿茸,就是连根草她都没送过啊,反而是侯府给她送了田庄地契,她倒是收得半点不手软。 离开成阳侯府时,萧时善的马车上多了个匣子,里面不仅有棋盘街上头的店铺地契,还有一千两银票以及一小盒珠宝首饰。 回府后,萧时善让微云将匣子带回了凝光院,自己则跟着季夫人去了呈芳堂,近来她在呈芳堂的时间比在凝光院的时间都长,也习惯了每天去那边走走。 到了年下,下头庄子上的账目单子也送了过来,同时拉来了好些年物,光是分派东西就要费不少时间。 萧时善从呈芳堂出来时,天已经黑了,她从园子里绕了条近路,不料一阵风吹来,将灯笼的火光吹灭了。 天黑路滑,此处又有些偏僻,疏雨跺了跺脚,想起不远处有当值的班房,立马说道:“姑娘你等等,我去守园婆子那里借个火。” 萧时善应了声,待疏雨离开后,她往四下扫了扫,提步往前头那边的亭子走去,没走几步路,忽然看到有人过来了,来人不是旁人,正是二嫂蒋琼,身边没有其他人跟着,只有个贴身丫鬟四儿跟随。 “少奶奶慢些走,仔细肚子里的孩子,那史家大郎的赌债已经还清,史姑娘也定下了亲事,不会再攀扯上二爷了。” 蒋琼冷哼了一声,“这史姑娘实在糊涂,即便她有了难处,也该是去求三婶,哪怕她来找我,找老太太,哪个不肯伸手帮个忙,偏求到夫君头上来了,难道连避嫌都不懂吗?” “少奶奶是说史姑娘有别的心思?”四儿问道。 蒋琼想到在她眼皮子底下,两人有了往来,登时就怒火攻心,“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这一来二去的,若是叫男人起了怜贫惜弱的心思,便是没有也成有了!” 四儿劝说道:“少奶奶且放宽心,夫人不是说了,这些事情都是小事,眼下最要紧的是把肚子里的孩子平平安安地生出来。” 蒋琼今日回了趟娘家,就是想跟母亲取取经,想到母亲那些话,她渐渐平息了火气,抚着肚子叹道:“我如今怀了孕,不能伺候夫君,让桂枝开了脸,也是理所应当的事,省的爷们被外头的女人勾了魂去。母亲说得对,眼下最重要的是把孩子生下来,至于史倩,早点把人嫁出去就是了。” 萧时善在假山后头听得出神,往日里只当二嫂掐尖要强,不是能容人的,可听着这番话,她才知道原来在这些事上,二嫂看得如此明白。 “话说回来,这史姑娘虽然在行事上糊涂,但要说她跟夫君有私情,我却有点怀疑,若说有心思,我瞧着她倒是对这位有些不同。”蒋琼伸手比了个三。 “少奶奶是说三公子?”四儿诧异地睁大眼睛。 萧时善捏肩的手顿住,不由得往前倾了倾身子,她也想听听到底有何不同。 “当初史倩跟随兄嫂进京投奔,险些被恶人强占了去,还是多亏三公子出手相助,才幸免于难,之后三公子又捎带他们进京,一路上多得是相处机会,而且我看每当有人提及三公子,史倩总是听得格外认真……”说着说着,蒋琼停顿了一下,说不好史倩心仪之人就是三公子,姑娘家都爱俏,就此芳心暗许也是极有可能的,如此想着,心里反倒松快不少。 萧时善没承想听来听去,居然听到自己头上来了,她抬头望了望天,盼着二嫂说完话赶紧走。 就在那头准备离开时,丫鬟四儿突然叫了声少奶奶,萧时善心头一紧,看到二嫂抱着肚子一脸痛苦,这不会是要生了吧。 “少奶奶你怎么样了?”四儿用力撑着蒋琼的身体,一时慌了神。 蒋琼这是头胎,算起来还不到生产日子,突如其来的一阵疼痛,让她额头冷汗直冒,疼得说不出话,“我……” 四儿支撑不住,眼看就要倒下去,萧时善及时跑过去,扶住蒋琼的身子,对四儿说道:“还不快去叫人!” 四儿忙不迭地往前跑,不想被裙摆绊住脚,直愣愣地朝着蒋琼的肚子撞了过来,萧时善看得心惊胆战,一咬牙给二嫂当了次肉垫。 四儿没撞到二嫂的肚子,萧时善却结结实实地跌在了地上,腰腹部撞到了石头上,剧烈的疼痛过后,浑身都疼得麻木了。 倒不是她舍己为人,而是碰到了这样的事,左右都躲不开,还不如主动帮扶一下,可她也没想到会这么疼。 “姑娘!”疏雨提着灯笼过来,看到姑娘倒在了地上,急忙跑过去扶人。 有管事婆子听到这边的动静,立马让人去通知葛夫人,又找了软轿来抬人,因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都有了身孕,二房那边一早就备好了产房和接生婆,只是事出突然,着实让大家有些手忙脚乱。 萧时善跟着去了趟二房,跟葛夫人把事情说了一下,毕竟当时她也在场,该说的还是要说清楚。 不多时,二公子李溯匆匆赶了过来,在产房外头满脸焦急地来回走动,老太太那边也着人询问了好几次。 二嫂肚子里的孩子迟迟没生出来,产房里传出痛苦的叫喊声,光是听着就让人头皮发麻,当李澈来接她的时候,萧时善才发觉自己的手都是凉的。
第八十五章 回到凝光院, 萧时善先去了净房,由微云伺候着解下衣衫,她扭着身子往后瞅了瞅, 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是一阵钻心的疼。 眼里迅速漫起一层水雾,萧时善差点叫出声来,她攥着美人榻上的扶手,硬是咬牙忍了下来,听到身后有脚步声, 她开口说道:“我疼得厉害, 快给我瞧瞧,是不是磕红了?” 如今天冷地滑,地上有积雪残冰,即使打扫园子的婆子再勤快,也不可能顾及到角角落落, 摔到这种冷硬的地上,一股湿冷的寒气直往体内钻,在冷些的地方还好些, 一进到温暖的室内,这种疼痛便愈发明显了。 原本是想挑条近路走, 哪知会遇到这种事, 萧时善往前趴了趴,感觉一只手在她的腰侧触碰,她立马转头看去, 因动作太快, 一下扯到了身子,痛得几乎跳起来, “哎呦——” “趴好。”李澈摁住她的脊背,眉头紧蹙,视线落在她的腰后侧,那处何止是发红,已经是一片青紫。 萧时善不自在地抠了抠身下的软垫,微微挪了下身子,她身上着了条素色薄纱裤和银红肚兜,薄薄的绢纱隐隐透出玉润肌肤,随着她轻微地挪动,勾勒出挺翘的臀和修长绢白的腿儿。 挺翘浑圆之上是纤细腰肢和纤薄脊背,几缕乌黑的发丝落在颈后白生生,水润润的肌肤上,仿佛能掐出水来,唯独腰侧的青紫刺目碍眼。 萧时善自己看不着,但疼她是知道的,见李澈不作声,她还以为伤得不明显,心里略有可惜,这就相当于白遭了罪,别人还只当你不痛不痒。 她歪过头去瞧他,难得看到他眉头紧锁的模样,心里忍不住犯嘀咕,她到底是伤得重还是不重,莫非连个红印子都没留下,她不由得为自己分辨了一句,“真挺疼的。”不是她为了邀功装模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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