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宁松了口气,努力抬了眼皮想去看来人是谁,却终是在视野触碰之际晕厥过去。 应该……得救了吧。 “公子。” “先去看他们。” “是。” 蝶衣查探了两人的尸首后,将箭拔了出来,用药粉擦净。之后从怀里掏出化骨粉,手指流转颠簸间,地上什么尸体的痕迹都没有了,留下的只有血。 待蝶衣完事过来,李砚修已经把桑宁抱回了马车,他轻柔地捏开她的唇,往里面塞了一颗丹药。 出来后他眉头紧皱,瞥了眼地上的燕临安。 “公子,如何处置。” “……罢了,一并带回去吧。顺便找人清理一下这边,别让别人发现异样。” “属下明白。” * 两趟车轿一前一后从小巷子里出来,夜已深寒,方才的闹市早已无人,只留下节后的凄冷。 蝶衣带着昏迷的燕临安坐在后面一趟马车,她还将小将军的佩剑一并捡了回来,好人做到底。 寂静夜路上,她起身探了探他的额头,很烫。不过自家公子没有给他服用救急丹,这就是对情敌的区别对待吗? 算了,反正死不了,燕将军您再熬熬吧。 前面那趟马车里,桑宁肩膀处的伤口已经被李砚修上了药,他颤动着将她的衣衫拉回去,然后把人抱进怀里,殷切又珍视,还怕压疼了她。 俯身看到她紧皱的眉舒展了好多,他心里石头才堪堪放下。 再一转视线,他瞥见了那个被压得皱巴巴还带着斑驳血迹的兔子灯,当然,灯早已熄灭。他也说不明白为何要把这样一个坏了的东西拾回来,只不过这样想着便这样做了。 “……”桑宁低声念叨着。 李砚修附耳过去,却听到了燕临安的名字。 “……” “放心吧,他没死,你也不会死。” 说罢他拿出巾帕,替她擦拭颈侧和脸颊上的血,到最后他的一身白衣早已被血染了大片,点点洇散而去,俨然成了雪中红梅。 在马车的颠簸里,他放任自己片刻,偷偷在她发间落下一吻。 坊内无视他的指令在上京引发动乱,他必须严查。若非他及时过来,两人都要变成焦尸了。 真的是好大一场惊喜。 他抬手掀开轿帘,遣了随从去将军府报信,之后便把两人都带回了王府。 车既至,天边卷起淡灰色,鸟雀于上空轻盈盘旋。 李砚修脱了自己的外氅,罩在桑宁脸上,抱着她进了府。蝶衣一介女子带燕临安有些费劲,门口侍卫见状纷纷过来搭把手,就这样,满身是血的将军被几个人联合架进了府。 * 桑宁被抱进了李砚修的寻常卧房,他妥帖将人照看好后,才丢了湿帕,向着远处燕临安的房间走过去。 蝶衣马不停蹄去了万蛊坊查事,他让如烟易了容过去照顾他。 “如何了?”李砚修轻提锦袍,满是血的衣衫已然换去,但面上却带着彻夜未眠的疲倦。 “回王爷,烧已经退了,就是他嘴里一直…念念有词,主要是后背的伤比较重,别的地方差不多就是寻常擦伤了。” 李砚修嗯了一声,差她出门将府内常用的种大夫给叫了过来。 种言查看过后冲李砚修摇了摇头,“回王爷,我” “你治不了,我知道。” 见人这么说,种言闭了嘴,乖巧让了路,伏礼后自己走到了外间。 李砚修在他背后撒了药粉,伤口骤然凝固。他正要将药瓶放回去,燕临安居然醒了,伸了只手握住他的手腕,他哑声道:“她…他如何了?” 李砚修睨他一眼,将手抽回,回答道:“放心,你比她伤的重。”
第24章 假亦真时 燕临安闻言脸色总算好了点, 脱力躺回了枕间。“我想……见她。” 李砚修接过了如烟递过来的药盏,将它放置于床边的木桌之上,登时发出了细微清脆的碰响。 “燕将军伤的重, 还是好些养伤为上。她那边,我会处理好。” 留下这句话, 李砚修转身便走了出去。如烟从木桌上拿起药盏作势要喂他, 燕临安抬手自己要过来了那盏药, 略微抬头一饮而尽。 “将军, 奴婢伺候您休息。” 如烟捻起来锦被的边缘, 动作间不小心触碰到了他的手, 她赶忙跪地求饶。 李砚修睨了她一眼, 一把掀起来被子从床上跳下来。他言道:“将军府的条件恐怕不比王府,姑娘亦不必费心思讨我欢心, 在下已有心上人。” 如烟自认她画的这张脸的容貌几乎不输她原本的长相,可从未有人连正眼都不屑给她。 “将…” 燕临安与她同时开口, 将如烟的试探压了下去。 “她在哪儿?” “她是……谁。”如烟装蒜。 “是同我一同进府的那位姑娘,她在哪儿。” 如烟将散下来的几缕发丝别至耳后,坦白道:“哦,那位姑娘啊, 我们王爷宝贝的紧, 第一晚就给送到了他自己寝处了。” “诶, 将军。” 如烟话还没说完,燕临安便提了剑跑了出去。半刻钟后, 李砚修重新扣开了这扇门, 如烟自顾自在里面玩着桌上的骰子。 “他还是过去了。”他这语气里带着几分疑问, 又带着几分笃定。 “对啊,任哪一个男子都不会允许自己的女人睡了别的男子的卧寝吧。” 说到这如烟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拿起了桌上那支玉箫,几步走到了李砚修身前,她手下稍稍用了力,将玉箫抵在他的脖颈处。李砚修面色上依旧笑若春风,哪怕他脖颈处已然见了红印。 如烟抬起头来逼近他,忽然偏头倚靠在他的胸膛,玉箫随手垂落下去,连带着李砚修身上的乳白色披风也应声倒地。 “好看么,今日这张脸我画了好久的。” 李砚修向下捏了她的下巴,又往她脸侧摩挲了几下,“撕拉”一声一把将她做的人皮.面具给撕了下来。 如烟没成想他会这么做,心里咯噔一声,她撕下面具的脸泛着红气,诱人的很。 可李砚修却一秒都未移开眼,见他喉头滚动几下,如烟直接踮脚吻了上去。这回他没再躲,如烟却闻到了几分酒气。 他饮酒了。 对方似是不满她的分心,将人更近地抱进了怀里,更酣畅地亲吻着,还一口阿宁一口阿宁地叫着…… 打他念的第一句起,如烟便丢了方才手中捏着的那支玉箫。玉箫恰好落在了李砚修的厚披风之上,玉箫无损。 她,只是个替身而已。刚好能和那姑娘面容相仿,说起来也是她的福气。至于爱情,她不需要。 “公子。” 正当如烟以为今日两人之间会发生什么时,他却清醒了过来,俯身将地上的披风捞起来为她系上,还道了句:“对不起。” 便起身离开了。 良久,如烟从地上坐起来,她漫无目的地将那支玉箫捡了起来,在铜镜面前解开披风,瞥见了方才的片刻亲昵留下的暧昧印记。 她朝镜子里的自己展了笑颜,拿了梳妆台上的唇脂,尽数给自己涂上。 * 王府寝阁外花鸟嬉戏,游云追逐。 燕临安过去的时候没有见人拦他,于是他顺利地在床榻之上看到了熟睡的桑宁。 房间里似乎熏了某种药香,味道还算柔和,不过燕临安不太喜欢这个味道,偏苦。像桑宁这种嗜甜如命的小姑娘,醒了后肯定也在此待不了几刻钟的。 他俯身轻唤几声,桑宁眼皮滚了几滚,终于醒了过来。 “咳咳……咳咳咳。” 有了意识后,她闻到了这满室药香,不由得呛出了眼泪。燕临安抬手抹去那泪珠,将人揽进了怀里。 “对不起。”他沉沉说道。 “为什么给我道歉。” 桑宁不解,但她依旧轻轻抚了他的发间,用无声的动作来抚慰他。 “那夜中招,害你辛苦负伤,是我无能。” 桑宁闻言摇了摇头,“没关系,我命大的很,而且你也尽力了。我还要谢谢你替我挡的那一爪。” 说罢桑宁掀开中衣瞅了几眼他背上的伤,隔着厚厚纱布都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她手指轻颤,心疼极了。 她又说道:“只是那人着实古怪,上京皇城里几时来了这等人物?” 门倏地被推开,李砚修给香炉里加了料,顿时药香四溢,燕临安和桑宁都皱了眉头。 李砚修轻笑几下,将门窗检查了个严实。“是龙胆药粉,于二位的身体恢复大有裨益,我知你们不喜欢这味道,不过为了自己的身体还是再忍忍吧。” 李砚修语气平和,可燕临安却依旧紧锁着眉,他将桑宁扶到床前,为她掖了掖被子。后又起身朝着李砚修走去,动作间牵动了背上的伤口,他的脸一时间煞白一片。 他抬眼低声问燕王道:“那夜的鬼魅术人,王爷可查到什么线索。” 李砚修点点头,指了指他的背后,玩味道:“当然有,若不是我及时救你,恐怕这浮华万千,便再没有燕将军这号人物了。” “王爷救命之恩,来日本将军定会涌泉相报。” “可我问的重点乃是…线索二字。” 李砚修怔了怔,微微点了下头。“你我年幼相识,算有情分,本王奉劝一句,万蛊坊的事,将军还是莫要插手为好。” 燕临安嘴角咧出弧度,出口是一惯的不羁。“多谢王爷提点,不过这普天之下还没有我不敢查的地方。” * 无方镇,东方的天边卷起鱼肚白,满空霞绮,晨光如沐。 裴沐让苏颜在马车内歇息,自己协同几十侍从在野外倚树而睡,一夜无梦。 晨时醒转,他起身揉了揉不平展的衣衫,打算叫苏颜起来再次进镇子探探情况,可他把手放在马车敲了好些下,都无人应答。 “失礼了。” 他抬袖一把掀起轿帘,其中却空无一人。震惊之余,派出的侍从也都三三两两聚了过来。 “公子,这附近树林没有野味,没有野果,属下没寻觅到任何吃的,请公子赎罪。” “公子,小的去无方镇的三福客栈定了早餐,掌柜的说白日百无禁忌便可以自行住店了。” “呦!你们也回来了?”苏颜自远处走开,背上的筐子里背了无数药草。等她几步近了身,裴沐才看到她身上的灰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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