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景聿:“殿下说是真心,却在舍妹面前连面具都不敢摘,殿下若娶了舍妹,难道打算一辈子戴着面具和她生活?” “当然不是。”卫衍立马皱眉道。 “那殿下打算什么让她知道?”盛景聿问。 卫衍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他或许卑劣,但从不认为自己怯懦,直到此刻,他几乎要脱口而出“等成婚就告诉她”,话到了舌尖,又被他咬了回去。 等成婚了告诉她,难道不是在等生米煮成熟饭吗? 他怕她生气,怕她再也不理他,所以卑劣地想用一纸婚书画地为牢,先将她困于其中。 然而细想想,盛媗那样的人,又岂是一纸婚书能困住的? 他不过是见大厦将倾在眼前,临阵退缩地想能拖一日是一日。 卫衍良久没说话,盛景聿冷道:“你是堂堂端王殿下,原本皇上就不愿意你和媗儿成事,你若娶她,将来她若知道真相不肯原谅你骗她,想要和离,她离得了吗?” 卫衍没来得及开口说话,盛景聿紧跟道:“你到时肯放她吗?” 卫衍:“……” “再者,”盛景聿道,“听媗儿说,皇上要给殿下兵权,这意味着什么,我与殿下都心知肚明。殿下如今求娶,是要媗儿为正妻还是为侧室,若为正妻,将来是否要立她为后,若为后,殿下的后宫还要纳多少佳丽去分她的夫君——这些,殿下可能答我?” “……”卫衍长久地沉默了。 他想说,他不会做什么皇帝,盛媗必是他唯一的妻。 可上嘴唇碰下嘴唇,从来是最容易的事。 “盛兄……”卫衍声气缓慢地启声道。 “……”盛景聿面色一滞,斜了他一眼,“不敢。” 卫衍不在意他的冷脸,继续说道:“世事难料,也许在盛兄眼中,我这样从来身不由己、连身份名字都做不得主的人,任何承诺都是空枉。但我还是要说。倘若她不愿意嫁我,我不会逼她,也不会另娶,我会等到她愿意嫁我的那天;倘若她嫁我,当然是正妻,且我不会再纳旁人,必不叫她后悔。盛兄所说皇位之事,也许盛兄不信,但我从未想过要坐那个位置,若当真最后一纸圣旨扔到我面前,抗旨不遵又何妨。” “又何妨?”盛景聿听着听着气笑了,“你为了她抗旨不遵,难道不是让她受天下人议论?” 卫衍薄薄的眼皮垂下去,神色显得冷淡而执拗:“我不负她——谁敢议论到她跟前,杀了便是。” 前头好一番冠冕堂皇、襟怀磊落的说辞,然而说到底,他就是非要她。什么“倘若她不愿”,都不过是欲擒故纵的手段。 “端王殿下,你还真是……”盛景聿咬牙,“厚颜无耻”四个字不足以概括卫衍不要脸的程度,也不足以表达他怒火攻心的心情。 突然,盛景聿提腿一计横扫,长腿直朝卫衍胸膛踢过去。 盛媗悄悄找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一幕。 盛景聿这一脚带着怒气,毫不留情,以卫衍的身手,却也可以避开,但卫衍抬眼看见盛媗来了,电光火石之间念头一动,当即躲也不躲,生生受了盛景聿这一脚。 然后,卫衍就飞了出去。 盛景聿:“……” “殿下!”盛媗大叫一声,连忙冲过去,搀扶起卫衍,“殿下,你没事吧?!” “没事……”卫衍捂着胸口气弱道,半靠在盛媗身上。 盛景聿:“……” 盛媗转头看盛景聿,气呼呼道:“哥!你怎么打人啊!” “……”盛景聿看了某个捂着胸口装腔作势的人一眼,沉默两息,忽然抬手到嘴边,掩唇咳嗽了两声,“咳咳……” “哥哥,你……”盛媗皱眉,顿时有些凌乱。 盛景聿摆摆手,声气不稳道:“旧伤罢了。”他沉了口气,看向卫衍,一脸的耿介忠直、惴惴谦卑,“适才与殿下切磋,失了轻重,是臣冒犯——咳咳,还请殿下恕罪。” 卫衍:“……” 盛媗顿时心疼起受了三年苦的哥哥,一脸心酸地转移了阵地,忙搀扶着盛景聿:“哥哥你没事吧?你身上的伤得养着,怎么还动手了……” “没事。”盛景聿拍拍盛媗的手背,极其隐晦地看了卫衍一眼。 盛媗立马调转了矛头,一脸哀怨地看向卫衍:“殿下身份尊贵,有什么要求哥哥必定不好拒绝,可是殿下要切磋也不用急于这一时吧……哥哥还有伤在身呢……” 卫衍:“……” 盛家这对兄妹还真是他的克星,一个是他的命,一个要他的命。 “珚珚……”卫衍诚恳地看着她,弱声弱气道:“我没有,我——咳咳!” 他话没说完,嘴角竟是咳出了一丝血迹! 盛景聿:“……” 他虽恼怒,却有分寸,那一脚绝踢不出什么内伤,这家伙分明是咬破了嘴里的皮肉,故意弄出的血迹。 果然,厚颜无耻远不足以概括这人的不要脸。 盛媗一下子呆了,手忙脚乱要去扶卫衍:“殿下,你、你这是怎么了?!” “咳咳……”盛景聿抓着盛媗的手,突然咳得弯下了腰,好像下一瞬就要断气了。 “哥哥……”盛媗惊慌失措,忙又回头先扶住盛景聿。 卫衍嘴角抿着丝血迹,盛景聿咳得像要断气,被夹在中间水里葫芦两边摆的盛媗:“……” 等卫衍擦了血丝,盛景聿止了咳,两个人好模好样地坐到了亭子里,搀完这个搀那个的盛媗,才发觉自己好像被坑了。 她有点生气,但气归气,还是得守着这两人,虽然受伤是假,但打起来是真啊。 盛媗刚在亭子里坐下,盛景聿干巴巴又咳了两声,支使她道:“天有些凉,你去给我拿个手炉来。” 盛媗:“……” “哥哥,”盛媗一脸面无表情,“你能再装的敷衍一点吗。” 盛景聿:“……” 卫衍抿嘴笑。 盛景聿不尴不尬地轻咳了声,干脆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了,直接对盛媗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就行。我和端王殿下有话说,你回桐华院去。” 盛媗:“……” 盛媗一人扫一眼,道:“到底是有话说,还是有架打。” 盛景聿:“……” 卫衍:“……” 盛景聿和卫衍难得统一战线,再三申明是切磋,不是打架,这才催得盛媗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但盛媗亲眼看见了两人动手的场面,哪里是这么轻易肯听话回去的,思来想去,自己回去肯定还要被赶走,盛媗脚步一转,朝芷兰院去搬救兵了。
第116章 小字 盛媗一路到了芷兰院,没等进去,就听见里头卫思思叽叽喳喳的声音,口吻兴奋地在说着什么。 盛媗一进门,卫南霜便看见了她,转头立马捂住了卫思思喋喋不休的嘴,一脸尴尬地看向她。 盛媗顿觉好奇:“你们在说什么,竟然还不能让我听见?” 卫思思挣动了两下,卫南霜松开她,朝盛媗不好意思地笑道:“方才端王送聘礼来,她不知礼数偷跑去看,见有许多没见过的稀罕物件儿,正念给我听呢。” 这回轮到盛媗不好意思了,她“哦”了声,摸了摸鼻尖到桌边坐下,心里却也对卫衍送来的聘礼生出了十二万分的好奇,但她哪里好意思打听,像她是待价而沽,为了卖身求荣似的。 “对了,”卫南霜问,“你这时候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盛媗这才回过神,吞吞吐吐道:“是有点事……” 她隐晦地看了卫思思一眼,卫南霜会意,立马把小丫头赶出去玩了,盛媗这才难为情地道:“方才……端王和我哥哥打起来了。” “什么?!”卫南霜惊叹一声,一脸震惊。 盛媗连忙道:“没什么大事,就是……切磋了几招。” 卫南霜看着她。 盛媗:“他们现在在小花园凉亭里坐着,说是要说话,把我给支走了,可我不放心——南霜姐姐,你陪我去看看吧。” 卫南霜:“……” 她脸上惊诧的神色顿时一收:“这……我、我怎么好去……” 卫南霜既和端王不熟,也和盛景聿不熟,的确没什么立场过去,但盛媗没办法,拉住她的胳膊轻晃:“南霜姐姐,你就陪我去吧,我真怕他们再打起来。你去了,他们不好赶你走的,我就也可以留下看着他们了。” 卫南霜到底拗不过盛媗,一刻钟后,两人一人捧着一个手炉回到了凉亭。 凉亭里的两个人好好坐着,没打起来,盛媗松了口气,把手炉递给盛景聿:“喏,手炉拿来了。” 她假装没听过盛景聿让她回桐华院的话,只当兢兢业业拿了趟手炉。 盛景聿:“……” 卫南霜怕突兀跟来太尴尬,也拿了个手炉,这时候才后悔,发觉拿了手炉更尴尬。 她这手炉是自己抱着呢,还是给神色淡漠显然没打算理她的端王? 卫南霜正在一旁脚趾抓地,盛景聿轻声开口了:“三小姐有心了,春寒未褪,舍妹疏忽,竟忘了给端王殿下也拿一个手炉来。” 卫南霜冷不丁听见盛景聿叫她,先是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心里仿佛春风拂过般一松,随即忙就坡下驴将手炉递给卫衍:“殿下是贵客,府中怠慢了。” 卫衍却没伸手接,只扫了一眼:“本王不觉得冷,倒是盛将军身有旧伤,怕是吹不得风,给盛将军吧。” 卫南霜:“……” 端王是什么性子,谁人不知,卫南霜无奈,只能转头把手炉递给盛景聿。 若盛景聿再拒绝,那便真叫人尴尬了。 好在洞幽察微的盛将军不像某位眼睛长在头顶的王爷,将手炉接了过去。 一手一个手炉的盛景聿:“……” 这下真像是病秧子弱不经风了。 卫衍这时道:“听说皇上在兴陵给盛将军赐了一座宅子,将军身上有伤,搬居收拾、置办下人护院都是劳神的事,若盛将军需要,乔迁之时,本王可以帮忙。” “岂敢劳烦殿下。”盛景聿将两只手炉都放到桌上,腾出手来,“舍妹虽年轻不经事,但这点琐事还是能安排好的,就不必殿下费心了。” 话里的意思,一则照样和卫衍划清界限,二则透露出一个消息,盛媗会跟着盛景聿住去盛宅——这理所应当,但之后呢,盛景聿不可能长留京中,迟早要回沧州,他不大可能会把盛媗一个人留在兴陵的宅子,那盛媗是要和盛景聿一起回沧州吗? 卫衍一时没说话,亭子里忽然安静下来,只有花园里的风声和不知名的鸟叫。 气氛顿时有些怪异,卫衍身边的空气仿佛都停滞了。 “总要成亲吧……”卫衍的嘴唇忽然动了动,他面色不变,声音几乎压成了喁喃的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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