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辰逸看卫稷一眼,又看盛媗:“失礼了,盛小姐。” 廖锐波在一旁小声提醒:“那这间寮房……” 魏辰逸扫他一眼:“卫家忠君不二,有他们在,难道屋子里还会有凶犯么,这里不用搜了,都退下。” 盛媗一直以为皇室一定都是高高在上的,但明王的态度十分诚恳,甚至还叫几个官兵给流苏道了歉。 事情虽然解决了,但盛媗心里的不安和愧疚并没有消失,要不是她冲动就不会起冲突,卫襄就不会挨打,卫思思也不会被吓哭,更加不会惊动三皇子。 卫襄刚才还站着,三皇子和官兵一走,他就开始哭天喊地,卫稷上前搀他,卫衍站在一边,卫稷准备扶卫襄回去,经过卫衍身边时想说点什么。 卫思思去找他的时候他叫上了卫襄,卫衍的寮房挨着他们,但他没叫他,是因为他觉得就算叫了卫衍也不会管,但卫稷没想到,卫衍自己来了。 卫稷想说“谢谢”,可卫衍本就是卫家人,是他的长兄,虽然这么多年离群索居不管家事,有点孤僻,但要真说谢谢就太生分了。 卫稷想了想还是没开口,只朝卫衍点头示意了一下。 “卫稷。”卫衍却出声叫住了他。 卫稷停下看他:“长兄有何事……” 卫衍看了他一会儿,眼帘一垂忽地笑了一下,他抬眼说:“做得不错。” “什么?”卫稷懵了。 卫·帅不过三秒·襄:我宣布!以后卫南霜不是我亲姐,卫衍才是我亲哥!
第11章 走水 应该是一句夸奖的话,但卫稷自认他今晚没做什么值得夸奖的事,所以这话听起来就有点阴阳怪气。 但卫稷知道,卫衍没工夫阴阳怪气他,那卫衍在夸他什么? “长兄,我……” “我记得你很喜欢訾同甫的画。”卫衍道。 “……是。”话题转得太快,卫稷有点跟不上卫衍的思路。 “鹤山院有幅訾同甫的《溪东春雪》,回去后我叫玄羽拿去给你。”卫衍说,他说完就转过身,准备离开回寮房。 卫稷愣在原地,从头到尾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知道自己白得了一幅画。 另一边,盛媗本来想给卫衍他们三个道谢,但看他们兄弟三个在说话,就没上前打搅。 她想了想找到玄风,先给玄风道了谢,又请玄风帮忙转告卫衍多谢他出手。 玄风一口应下,盛媗看着他:“你……你怎么流了这么多汗,你很热吗?” 如今才刚入夏,又是深夜,照理说不会觉得热才对。 玄风意味深长地看了盛媗一眼,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但他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玄羽就来了,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拽着他就走。 玄羽一边拽一边替玄风回话:“他应该是刚才和人动了手,出了点汗,那个、世子要回去歇息了,属下二人先告退。” 两个人拉扯着往外走,盛媗跟着走了两步,她看着两个人的背影,一脑门的莫名其妙,刚刚玄风分明是一招制敌,又不是大战了三百回合,怎么就累出汗了,真是奇奇怪怪。 搜房的事闹了一通,卫南霜担心廖锐波忍不下气回来找麻烦,就叫人将盛媗屋子里的两张床拼在一起,她带着卫思思和盛媗一起睡。 夜很深了,卫思思哭得睡了,卫南霜和盛媗却都有点睡不着。 屋子里吹了灯,黑乎乎的,卫南霜看不见,只听见盛媗窸窸窣窣翻身的动静。 卫南霜小声问:“媗妹妹,你睡了没?” 窸窸窣窣的动静停了,过了片刻盛媗应声:“南霜姐姐,你还没睡吗,是不是我翻身吵着你了?” “不是。”卫南霜忙说,“是我自己有点睡不着。” 盛媗叹了口气:“我也睡不着。” 卫南霜说:“今天我真没想到世子长兄会来帮我们,他以前从来不会管这些事。” 盛媗虽然看见卫衍有点心虚,但这些时日相处下来,她觉得卫衍是个很好的人,不管是帮她缝衣裳还是做鞭子,又或者是写福牌,都能看出他是一个很热心的人,和卫家人说的不太一样。 盛媗觉得很奇怪:“可我觉得世子哥哥为人很好啊,他帮我了很多。” “也不是不好……”卫南霜有点说不明白,想了一会儿才说,“就是觉得世子长兄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盛媗不知道卫衍以前是什么样,她对他所谓以前的记忆还停留在小时候,那个时候的卫衍只有十一二岁,很清瘦的一个少年,不大爱说话,不像如今,高大挺拔如松如竹,脸上总是带着笑。 盛媗有好一会儿没说话,卫南霜偏头看了她一眼,不过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卫南霜又道:“世子长兄以前……好像对什么都没兴趣似的,家里的事也好,外头的事也罢,甚至连他自己的事,他也都是淡淡的。” 这种“淡淡的”说好听点是宠辱不惊、超然物外,说不好听点,其实就是冷漠。 盛媗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媗姐姐,”卫思思忽然醒了,也不知道她醒了多久了,张口就问,“你会不会这样就不喜欢卫衍哥哥了?” “你怎么醒了?”卫南霜转过身,轻轻拍着卫思思哄她睡。 盛媗愣了一下后才慌忙出声:“这……我、我有什么喜不喜欢的……” 卫思思咕哝着说:“外头很多人都不喜欢卫衍哥哥呢……” 盛媗无端一噎,觉得自己方才慌得有些杯弓蛇影,卫思思天真单纯,她说的喜欢肯定不是她想的那个喜欢,盛媗又找补了一句:“世子哥哥人很好,不管外头说什么,我还是……挺喜欢他的。” 这话说完没人再应声了,身侧的呼吸声渐渐均匀安宁。 盛媗睁着眼睛还睡不着,从刚才搜房的事想到哥哥“投敌”的事,从卫衍想到太子,她所求不多,只盼着太子至少能和卫衍一样,是个温和爱笑的人。 盛媗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的,但难得她睡得挺沉,是被卫南霜叫醒的。 睁开眼,屋子里亮彤彤的,卫南霜一边穿外裳一边皱着眉语速飞快地说:“今晚真是不安生,好不容易睡着怎么又走水了。” 走水? 盛媗一个激灵,这才发现屋子里亮得不正常,不是日光,是烛光和火光。 卫国公和柳氏的寮房是单独一个院子,卫南霜命丫鬟把熟睡的卫思思抱了过去。 走水的屋子离她们不远,穿过两道隔墙就是,去了才知道走水的竟是郦香菱的寮房,这可真是现世报。 卫稷和卫襄也被救火的动静吵了过来,卫稷道:“在院子里瞧见这边的火光,还以为是廖锐波纵火报复你们,幸好不是。” 郦香菱本不会在山上过夜,但为了搜捕重犯平慈山被官兵围了,她下山晚了就被拦了回来,卫稷卫襄身边的近侍都已经被指去救火,盛媗一边听卫稷说话,一边默不作声往卫稷身后看——卫衍也来了。 卫衍站得离他们不远不近,并不加入谈话,等卫稷说完话带着卫襄亲自去帮忙救火,卫衍还是站在原地没动。 泼墨一样的夜色里,卫衍穿一身月白色的袍子格外打眼,他略微低着头,不知在看脚下的什么,但整个人几乎不怎么动,沉静得像一弯纹丝不动的月。 盛媗突然无端地想起了十七公主落水的事,那回的事和卫衍八竿子打不着,因为他压根不在宫里,但盛媗就是觉得今天郦香菱这倒霉劲儿简直和那天的十七公主一模一样,她恍惚有一种动物似的直觉,直觉卫衍和这两件事有脱不开的干系。 卫稷一走,盛媗看向卫衍的目光就没了遮掩,卫衍眼睑微动,视线一抬将盛媗抓了个正着。 那毫无由来的直觉顷刻灰飞烟灭,盛媗胸口一颤,一颗心扑通扑通跳起来,她忍着没躲开视线,尽量表现得自然。 卫衍很快地蹙了一下眉,收回了视线。 卫衍对身侧两个近侍吩咐:“去救火。” “啊?”玄风反应极大。 玄羽推了他一把:“啊什么啊,快去!” 玄风看一眼卫衍的脸色,无奈地顶着一脸苦大仇深去救火。 玄风走了,卫衍又看了盛媗一眼,提步走过来,他到了近前声音很轻地说:“没事,火势不大,很快能扑灭。” 盛媗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卫衍刚才误会了她的目光,他以为她是质疑他没帮忙救火。 “不是,我刚才……”盛媗赶忙解释,话说到一半又停下,她刚才什么,刚才怀疑卫衍是老天爷派来给她一个人“惩奸除恶”的? “我刚才……”盛媗又把话接上,“只是看世子哥哥你穿得单薄,担心你会着凉。” “担心我?”卫衍笑起来,他虽然经常会笑,但难得笑得眉飞色舞,这种状态有点像盛媗听到了好玩的笑话时的样子。 “你冷不冷?”卫衍问。 盛媗还被卫衍笑得不知所措,他问完手已经伸到她身侧,手背轻轻地碰了一下她的手背,一触即退。 卫衍点点头说:“是有点冷。” 盛媗飞快将手背到身后,刚才被卫衍碰过的肌肤好像一下子烫了起来,她忙说:“是风吹的,我、我不冷。” “媗妹妹。”卫南霜刚跟着卫稷想去帮忙,但实在没帮得上的地方,这时候又回来了,没走近喊了盛媗一声。 盛媗巴不得从卫衍眼皮子底下逃开,立马“诶”了一声应声,她飞快对卫衍说:“世子哥哥,那我先过去了。”说完不等卫衍回话,赶紧转身就走。 郦香菱受了点小伤,本就没准备过夜的衣物,身上的衣裳又脏了,还燎破了几处,好不狼狈。 卫南霜找了两件自己的衣裳给郦香菱送过去,盛媗跟着她,心想若是自己,必定不会这么好心。 而卫南霜的这番好心,郦香菱果然并不肯领受。 “几件破衣裳而已,还用不着你来施舍,你不就是想来看笑话吗,你现在看到了!你可以滚了吗,当我也是乡野村姑没见过世面么,你的臭衣裳我不才稀罕!” 郦香菱的声音一点没压低,顿时吸引了很多救火的人,卫南霜虽有容人之量,也遭不住郦香菱这般狗咬吕洞宾,何况一句“乡野村姑”又是在骂盛媗,卫南霜气道:“画眉,拿好衣裳,有人乐得衣不蔽体,我们也少管她的闲事。” 盛媗陪着来又陪着走,回去的时候问卫南霜:“那个郦香菱是和姐姐有仇吗,好大的气性。” 卫南霜叹口气,她没说话,是她的丫鬟画眉低声解释:“那位郦小姐是嫉妒我们小姐。从前在学堂的时候小姐的功课就比她出色,后来她喜欢上了……一个世家公子,但那世家公子那时喜欢我们小姐,这件事不知怎么传开了,她平素心高气傲,学堂很多人早看不惯,为了这件事笑话了她大半个月,从此以后她就和我们小姐结了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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