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媗只把这当成是两个人感情更进一步后变得更腻歪了,倒没察觉卫衍对周遭的一切都近乎杯弓蛇影起来。 在找到纪维生后,端王府遭到过几次刺杀,但卫衍事先有所准备,刺客没能得手,还被活捉了一人。 玄羽依令审问此人,总算问出了点东西。 “刺客已经承认,是三皇子派他来的。”玄羽把刺客的话禀报给卫衍。 卫衍早有预料,没什么意外的神色。 “钱庆的原配夫人罗氏,探子来信已经找到,带人在回京的路上了。” 玄羽禀完第二件事,卫衍的神色才有所波动。 “账本呢?”卫衍问。 玄羽道:“罗氏手中的确有一个账本,现已经和罗氏兵分两路带回兴陵了。” 卫衍点点头。 只不知罗氏在复印开朝前,能不能抵达兴陵。
第105章 再审 钱庆被带回了兴陵,就关在端王府的一间空屋子里。 卫衍将罗氏的事同盛媗说了,盛媗觉得可以再去审一审钱庆。 年后寒意仍旧凝重,屋门一推开,屋里没有一丝暖气,倒像比屋外还冷些,迎面一股凉飕飕的风直扑过来。 卫衍走在前面,风都被他挡住,盛媗只感觉到一点拂过耳边的冷气。 卫衍停住脚步,侧过身,给她让出位置,盛媗从他身后走出去,看见钱庆坐在桌边,单薄的身子略微佝偻,但并没有因为冷抱成一团,只两只手分别紧攥着,像是能从手心里攥出一点暖乎气来。 钱庆从回了兴陵被关在这里,再没看到过卫衍和盛媗,今天乍然看到,就知道肯定他们肯定有话要问。 他清苦的面相显得有些冷淡,显然并不想和他们说什么。 卫衍和盛媗对视一眼,没工夫和钱庆打口水仗,卫衍直言道:“罗氏已经在来兴陵的路上了。” 钱庆闻言,表情骤然一僵。 卫衍把话说完,故意道:“人月底应当能到——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钱庆方才还是一脸拒不配合的神色,这下终于主动正眼看他们。 见他们应当不是在诈他,他张嘴,声音从喉咙深处低低挤出来:“她和这件事无关!你们为什么要把她牵扯进来!” 说话的时候,钱庆一双手攥得更紧,远远都能看见他骨节泛白。 盛媗看了他因为用力而发颤的手一眼,对上他恼怒的视线道:“不是我们要把她牵扯进来,是你一开始入局,她就已经身在局中了。” 钱庆不忿:“要不是你们……” “要不是你们和哥哥的事情有关,”盛媗直接抢过话,“我们也懒得和你们牵扯。” 钱庆被堵了话,胸膛用力起伏了两下,瞠大眼睛瞪着两人。 “你不说,等罗氏到了,我们就会去问罗氏。”盛媗道。 卫衍补充道:“对你不用刑,是因为知道用刑也没用,但罗氏就不同了。” 钱庆瞪眼盯着两人,一边愤怒,一边又十分无力,几番剧烈的呼吸后,几乎是呐喊着质问了出声:“你们到底想问什么!我知道的真的都已经告诉你们了!” 这话倒是让盛媗和卫衍有点意外了。 暗查过钱宅之后,他们已经认定钱庆的招认是有问题的,而罗氏手中存在的账本也证明了,之前莺娘那一出,都是钱庆在利用莺娘转移视线。 假账本被烧之后,罗氏手里的真账本便安然无恙了,可现在钱庆明知假账本已经败露,却没有新的证词要交代吗? “你上次说过,背后与你们合谋的人是三皇子。”盛媗试探道,“真的只有三皇子?” 钱庆焦躁地抓了抓头发:“真的只有三皇子,太子从头到尾没有露过面。就连三皇子,我也是从来往信函上才知道对方是他。” 上次钱庆也提过信函,卫衍问:“你上次说信函夹在账本中,已经被烧了。” 钱庆身形滞了滞,声音低了一点:“是夹在账本中……但账本是我夫人手里的那本。” 从钱庆这里已经问不出别的,仿佛他上次说的那些话竟然全是真的,但究竟他所说是真是假,还是要等罗氏和账本到了才能知晓。 “我夫人……”钱庆踌躇着忽然起身,望着两人要走的背影,“我夫人当真对我所做之事一概不知,你们若要问什么,问我便是,我恳请你们……不要问她。” 门外冷风灌进来,屋子里越发没了温度,盛媗回过头,清瘦的男人模样没什么变化,只是这些时日来又瘦了些,像一盏油灯,熬一点消一点。 之前他还是一个抛妻弃子的混蛋,一转眼,却在为了已经和离的原配夫人低声下气的请求。 那那个为了莺娘和离的人是他吗? 是他的话,莺娘到死也不知是在利用她的男人,又是谁呢? 盛媗觉得钱庆这人实在叫人看不透,干脆没搭理他的话,迳直出了门去。 寒风萧索,两个人路上都没怎么说话,像是在出神,又像是怕一张嘴会灌进一口的寒风。 盛媗先回过神来,不去想已经死了的人,倒是身旁默不作声的活人更需要她的关心。 她敏感多思,不知他是不是也一样,但约摸是的,他出神应该也是在想什么。 盛媗从纪维生那里听了一箩筐关于男人身世的事,也没同他聊过,虽然她心里有很多的关心,但有时候打着关心的旗号去问一些别人的隐私,某种程度上反而会伤害到对方。 所以她一直没提过,只当还不知道。 作为旁观者,她尚且觉得一无所知被欺骗利用的莺娘很可怜,而对于他来说,被欺骗利用的人更是他的生母,他心里如何能不恨? 可偏偏,欺骗生母的人,又是他生父。 盛媗不确定他是不是在想这件事,也不好开口问,想了想,只好伸出手,用力牵住他的手。 卫衍稍稍回神,转过头看她。 盛媗没说话,卫衍的眼睛像笼罩了一层深雾的水面,眸仁后的情绪模糊不清,声音却很平静地道:“你都知道了吧。” 盛媗愕然了一瞬,不太确定他问的和她想的是不是一件事,半晌才犹豫着点点头。 撇开皇帝的威胁不说,卫衍对自己的身世其实本来并没那么多的讳莫如深,她已经知道了,他反而有种浑身一轻的感觉。 他捏了捏她的手指,眼帘垂下一点,语气平常地问:“你现在心里在想什么?” 盛媗想了想,反问他:“你要听实话吗?” 卫衍掀起眼皮来,很轻地笑了笑:“不然呢?” 盛媗用力抿了一下唇,转头突然朝皇城方向看了一眼,她很快收回目光来,眼珠飞快地转了一圈,声音压得又低又小道:“就在想……他还挺卑鄙的。” 卫衍笑容深了一圈:“也就你敢这么说。” 盛媗看他,思索道:“殿下应该也说过的吧?” “说过。”卫衍点了一下头,继续笑着,唇角的弧度多了几分嘲弄,他目光倏而幽远了些,“小时候说过很多次。” 盛媗很少听见他讲小时候,很专注地看着他。 卫衍恢复了步子,牵着她的手继续往回走,盛媗连忙跟上,听见他嗓音混在风里,有些萧索道:“小时候总以为谴责是有用的,后来才明白,世上很多事,是没有道理可讲的。你以为你的歇斯底里能刺痛别人的良心,却不知道,在这些人眼中,你只是一个孩童,你的痛和恨,因为力量的渺小,在别人眼中,不过是“任性胡闹”几个字。” 盛媗听得有些云里雾里,只大概明白,他小时候应该是没什么人能理解他的。 同龄的孩子和他天差地别,境遇不同,自然心境不同。 而大人…… 大人从不会去思考一个孩子的心事。 盛媗用力把他的手攥紧,脚步突然停下来。 察觉到手上蓦然加重的力道,卫衍步伐一慢,看她停下,也跟着停下来:“你说什么?” 盛媗说了句什么,声音太小,他没听清。 盛媗抬起头看他,重复了一遍:“我还对你挺好的吧?” 卫衍没明白她这么说的用意,不解地笑了一下,模棱两可地答:“还行。” “什么叫还行?”盛媗蹙了下眉,嘴巴噘了一下,又立马收起来这点不满,“算了算了,那我以后对你更好就是了。” 卫衍笑开:“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就……”盛媗斟酌了一下,“觉得你可能还挺需要的。” 卫衍越发笑得深,上下打量她:“啧,你还挺心善的。” “……”盛媗勉为其难补充道,“我可不是看到谁需要我就都会对他好的。” “嗯。”卫衍若有所思“嗯”了声,“那你是……” 他非要听她说明白,她只好哀怨地看他一眼,用眼神告诉他“你知道”。 卫衍好整以暇地笑,装作没看到她的眼神。 盛媗有点恼,索性一把扯住卫衍的衣领,将人往自己面前拉了拉。 卫衍不妨,被迫弯下腰,小姑娘软嘟嘟的嘴巴一下子猝不及防地贴到了他脸侧。 卫衍有点怔,微微发愣。 盛媗亲完一口,退开一点道:“因为我喜欢你,这样满意了吧?” 园子里风不知道是不是停了,总之心跳声盖不住,突然变得很大。 盛媗强装镇定,一瞬不瞬地看着面前的人。 卫衍缓慢地眨了一下眼,面前的人喘息有些急,温热的呼吸扑在他下巴,一下紧跟着一下。 明明自己很紧张,呼吸都在发烫,却偏还要装作强势镇定的样子。 还挺可爱的。 卫衍笑了一下,不退反进,遽尔逼近了些。 眼看着镌刻般俊俏的五官在眼前放大,盛媗咽了咽口水。 男人嗓音蛊惑地问:“有多喜欢?” 低沉醇厚的声音像美酒,溺人发醉,盛媗有点犯晕:“很、很喜欢。” “呵。”男人低笑了声,笑音缱绻,“那亲一口哪够?” 声音钻进耳朵,像猫爪挠似的,盛媗还没反应过来,后脑勺一只大掌托住了她。 她的头被迫仰起,男人的吻接踵而至。
第106章 惊变 冬季的夜总是冗长,盛媗睡醒的时候,外面天才刚刚亮了一点,屋子里光线昏暗,只有男人脸上的玄铁面具藉着外面透进来的稀弱微光,反射出了一点冷薄的色泽。 虽然已经同床共枕了很长一段时间,但每次睁眼看到男人的面具,她还是不太习惯。 盛媗睡眼朦胧,意识也还处在半梦半醒的混沌中,因为不习惯,她本能地想把卫衍脸上的面具给摘掉,迷迷糊糊的,她便把眼前当做梦一样,居然真的伸手去摘男人的面具。 但是刚一动,她就立马清醒了一点。 一方面是被褥外的冷气冻人,从她胳膊豁开的缝隙钻进了被窝里,冻得人骨头缝一紧,另一方面,她的腰被男人的大掌扣着,稍微一动,扣着腰的手掌就立马警觉般地收拢,将她的腰握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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