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公公被噎了一道,魏思茵则一下子找到了同伴,态度顿时大转弯,立马喊了声:“十四哥!” 她方才还一脸敌对的“谁劝也没用”,这会儿却是一脸“终于见到了亲人”。 魏思茵急忙道:“十四哥!父皇好狠的心,他要杀了卫襄!” “你说什么?”卫衍皱眉。 魏思茵道:“方才我来的时候亲耳听见的!父皇说卫家恃宠而骄,在朝欺上瞒下,在外欺压百姓,父皇大怒,便说要先将卫襄问斩,以平民愤!十四哥!你一定要救救卫襄!” “公主!”文公公瞟一眼卫衍,赶忙解释,“陛下那是气话……” “文公公。”卫衍皱着眉打断文公公,“劳烦文公公进殿通报一句,就说本王为卫家之事而来,请求面圣。” 每次都是皇帝想见儿子却见不到,这回终于儿子主动求见了,文公公估摸着皇帝会答应让人进去,但他又担心父子二人为了卫家的事,关系越发恶化。 他有心想再劝卫衍两句:“殿下,恕老奴多嘴一句——” 卫衍却没耐心听,立马作势要走:“若陛下不在,本王就明日再来。” “诶殿下!”文公公慌了。 “陛下在的在的!”他急忙道。 卫衍停步转身,面无表情道:“那就劳烦公公通传。” “……”文公公只得闭嘴,再无二话进去通传。 等文公公进殿去了,卫衍对魏思茵道:“卫襄不会有事,你先回去吧。” 魏思茵这时候跪得歪歪斜斜了,却还是不肯起来:“算了,我就在这里守着,万一十四哥你走了,父皇又突然变卦怎么办?” 卫衍:“……” 皇帝到底是天子,不至于朝令夕改,随意变卦,但卫衍也懒得和魏思茵多说。 文公公很快出来,卫衍跟着他进殿去。 走过丹墀上了殿前矮阶,卫衍想了想,还是吩咐了文公公一句:“劳烦公公派个人,去请淑妃过来。” 文公公会意,回头看了还跪着的魏思茵一眼:“只是……恐怕淑妃也劝不动公主。” “劝她做什么。”卫衍不甚在意道,继续朝殿门走,“让淑妃给她包扎一下头上的伤,至于她要跪,就让她跪着吧。” * 从宫里回端王府,天色已黑。 盛媗等了一日,从前门等到后院,又等到松霖院,眼看着下了半日的雪,里里外外的白又堆厚了一层,卫衍才回来。 脚步踩进雪窝的声音很好辨认,盛媗听见屋外的响动,急忙跑去开门,正看见卫衍穿过院子过来。 院子里的雪只在每日清早会扫出一条三尺多宽的长道供人行走,午后下了半日的大雪,一早清出来的长道早已经又被覆盖住了。 卫衍却没走长廊,许是嫌绕,直接踩着雪就过来了。 盛媗迎出门去,急忙低头去看他的脚:“殿下,你这么蹚着雪过来,鞋袜会湿的。” “没事。”卫衍道,眉头蹙了起来,快步上了台阶,“你怎么不披件衣裳就出来?” 他到了跟前,拍拍她的屁股:“快进去。” 盛媗听话地进了门,又小跑着去找了干净的鞋袜,拿出来叫卫衍换上。 卫衍其实并不觉得冷,但看她一脸担忧责备的样子,还是听她的话把浸湿的鞋袜换了下来。 他一边换一边有条不紊道:“卫襄的事情况不太好。除了告状的那些人手里卫襄的玉佩,永康侯府这回不知道为何也掺合了进来。永康侯之子靳向晨,之前与卫襄同去了盱州,他被带去顺天府问话,说是卫襄在盱州确实犯下了奸污民女之事。” “靳向晨……”盛媗隐约有些印象,“他不是卫襄的朋友吗?” “酒肉朋友。”卫衍道,他换好鞋袜,起身去一旁净手,“永康侯府这些年家道渐衰,若有人许以重利,他们站出来做伪证也是极有可能的。” 卫衍净完手,用干净帕子一边擦拭水渍一边往回走:“但在外人眼中,靳向晨和卫襄一向交好,他做的伪证,相信的人必定不少,份量实在不轻。” 盛媗看着卫衍重新坐下,问道:“看来皇上也相信了永康侯府的话?” 卫衍犹豫了一下,点头道:“是。” 他将帕子扔到一边,又道:“卫襄的事有人一直在背后推波助澜,如今已掀起民愤,皇帝素来心狠,今日进宫,他也只给了五日期限,若五日内找不到证据证明卫襄的清白,他就会处置卫襄。” “怎么处置?”盛媗紧张问。 “轻则贬为庶人,流放三千里,重则——”卫衍沉吐了口气,“重则即刻问斩,枭首示众。” “什么!”盛媗低呼一声。 卫衍看她激动起来,立马伸手握住她的手:“先别急,不是还有五日么。” “五日……”盛媗有点沮丧,叹了口气道,“不是我说丧气话,但对方筹谋多时,我们要在五日内找到证据证明卫襄的清白,恐怕很难。” “是很难。”卫衍道,“但五日的时间,足够我们做些动作,将这件事拖延得更久。” 盛媗愣了一下,立马会意,但又有点难以置信:“你是说,如果在此期间,发生了一件比卫家的事情还大的案子?” 卫衍嘉许似的笑了一下:“是。” 他笑意倏而有些冷,语调缓慢而阴翳:“比日说——太子囤银敛兵,意图谋反。” * 翌日一早,盛媗去了卫国公府。 威严赫赫的卫国公府已经被皇帝的人包围起来,盛媗要进去,官兵当然不肯。 但盛媗是带着玄风和玄羽来的,先是亮出了端王令牌,而卫国公的事到底还没定罪,还在核查之中,对卫国公府,也只是看管,不准里面的人出来,却没说不准外面的人进去探望。 盛媗硬要进,加上玄风玄羽开道,官兵拦不住,只能一边让她进去,一边派人去宫里禀报此事。 盛媗也不管皇帝知道了会气成什么样,她进了国公府,总之自己先被气到了。 “呜呜呜……阿娘,爹爹……” 盛媗隔老远就听见卫思思在哭,赶忙进院子查看,刚一到院门口,就看见卫家人围在一起哄卫思思,而卫思思蹲在地上,怀里抱着一只猎鹰。 “这是怎么了?”盛媗在门口停下脚步问,她看着卫思思怀里一动不动的猎鹰,顿时十分不安,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院子里的人闻声齐齐转头,万万没想到盛媗会出现在这里。 “媗儿……” “媗妹妹……” 柳氏和卫南霜先反应过来出声,旋即大家都反应过来。 “孩子,你怎么来了?!”柳氏急忙上前,卫南霜抱上卫思思和众人也跟过来。 盛媗这才进了院子,没等她开口解释,卫思思哭了起来:“媗姐姐!擎苍死了!呜呜呜……他们杀了擎苍……” 擎苍是卫衍送给卫襄的猎鹰,卫思思喜欢得不得了。 等等……卫衍呢? 盛媗反应过来,发现除了被带走问话和调查的卫国公,卫衍也不在这里。 她不知卫衍就是端王,他正好好待在王府,只是乍然发现少了卫衍,心口蓦地紧攥了起来。
第108章 圈套 卫思思还在哭,盛媗扫了一眼,没看到卫衍,也没问,只哄卫思思道:“思思不哭了,怎么了?他们为什么要杀擎苍?” 卫思思捧着怀里已经凉透的猎鹰尸体,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哭道:“他们说……传信……不准……就射它……” 卫思思哭得太凶了,眼泪混着哭音,断断续续听不清在说什么,一旁卫南霜只好道:“卫襄之前每日都带擎苍出去玩,擎苍许是习惯了,今日自己往府外飞,也不知道是要出去玩还是去找卫襄……他们不让,说是猎鹰可以传信,我们又不能和外界传递消息,他们直接就将擎苍射杀了。” 卫思思听卫南霜说完,好像又把刚才的痛苦经历了一遍,没等盛媗说话,她哭得更大声了:“呜呜呜……擎苍没传信……四哥要是知道了,一定会难过的……呜呜……这是世子哥哥送的……” 卫思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因为擎苍的死,她不光自己伤心,又想起卫襄和卫衍,好像他们的伤心也一股脑地塞给了她,她越想越难过,无论如何眼泪都停不住。 盛媗不会哄小孩子,有点无措,还是柳氏抱了卫思思在怀里,柔声哄她。 盛媗默不作声看着柳氏劝哄,目光无处着落,不知怎么就落到了死去的擎苍身上。 擎苍是只威猛的猎鹰,卫思思两只手都抱不下,可它闭了眼,矫健的翅膀变得僵硬,僵在身体两侧,曾经翱翔的雄姿再也不见,只剩一团死气,竟和一块冰冷的石头没有什么分别。 死亡听见和看见,完全是两种感觉。 盛媗胸口猝然有些闷窒,她为擎苍伤心,也为卫襄的处境、卫家的处境,感到深切的不安。 卫思思慢慢止了哭,柳氏说让她将擎苍埋了,卫思思就哽咽着起身找了个地方。 “媗儿,你是怎么进来的?”卫思思在挖坑,大家都陪着她旁边,柳氏这时才问盛媗。 盛媗怕柳氏担心,只说:“我拿了端王殿下的令牌,守卫就放我进来了。” “是这样……”柳氏道,神色却明显有点不相信,眼里都是担忧。 盛媗怕她追问,干脆转了话题,左右看了两眼问道:“柳姨,怎么没看见世子哥哥?” “世子哥哥不见了。”挖坑的卫思思忽然仰头道。 “不见了……”盛媗心口一紧。 她刚说完,卫南霜便道:“世子长兄经常找不见人的,应当没事。” 卫稷点点头也道:“眼下这个情形,长兄不在府里也好。” 卫稷的神色倒看不出什么,但卫南霜和卫思思很明显,庆幸中还夹杂着一点失望。 虽然卫衍和卫家人一向不够亲近,但对卫南霜几人来说,卫衍始终是家人,是兄长,这种情况下,谁不希望兄长能陪在身边支撑起这个家,而卫衍却没有理由地失了踪迹。 盛媗心里也有点失落,但她不认为卫衍会独善其身,不管卫家的其他人,她更不希望卫南霜她们认为他是一个这样自私的人。 她想了想道:“我昨日听端王殿下说起,好像世子哥哥找过他,我想世子哥哥一定是在外面想办法。” 卫南霜和卫思思都看向她,眼睛一瞬间亮起来。 盛媗面不改色地接受她们的目光,仿佛她说的就是真话一般。只有柳氏,别有意味地看了她一眼,仿佛看穿了她的谎话似的。 盛媗有点心虚,再想细看,柳氏却已经转开了目光。 埋好擎苍,盛媗说自己会留在卫府,和大家待在一起,柳氏一听就生气了,要盛媗赶紧离开。 盛媗不肯走,和柳氏争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卫稷开口道:“媗妹妹留在这里也好,她身边带着端王殿下的两位近卫,安全必定无虞,而父亲、长兄和卫襄都不在府里,我一个人,若有点什么事,怕护不住您和南霜思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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