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云家便又得以兴旺数百年之久。 直到十四年前,云家十几世的荣耀才尽数毁灭在了一场熊熊烈焰之中。 悸云在胡玉的叙述中,逐渐梳理清了云家的前尘后世。 “而你,就是云家第十五代的传人,十四代传人云衡之女。亦是那场大火中,幸存下来的人。”胡云缓缓道。 悸云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胡玉,像是在听说书一般。 如此宏大的故事,只怕是话本亦不敢如此编排。 “师父,你这不是在拿我开玩笑吧?” 她以晏家书童的身份生活了近二十年,早已认同了这个身份。如今胡玉却告诉她,她是富可敌国的云家之后。一时半会,自然是还无法轻易接受。 “如此大事,为师怎会轻易与你说笑。我与你母亲晏宁乃至交好友。当年事情发生时,我恰好身在皇城,无法赶来。心中悲痛欲绝,犹如行尸走肉。无意中发现了你还生还的消息,这才委身下榻晏家,最终成了博园一个平平无奇的教书先生。为的就是时刻常伴你左右,助你成才,亦不枉我与你父母的一番交情。”胡玉道。 胡玉的一番说辞解开了悸云多年的疑惑。她一直不明白,像胡玉一般文武双全的绝世英豪,怎会甘心屈就在这么一个小小博园之中,供豪门世家驱遣。 “你若不信,可将你身上自幼便携带的玉佩拿来,上面是否有一个云字。” 胡玉所说之事有理有据,叫悸云不得不信。 她的确有这样一个玉佩。在十四年前封临救她之时,转赠给了封临。 难怪那时封临说这玉佩是比她性命还要重要的东西,莫非封临亦知道其中的缘由。 悸云不愿细想。如今家破人亡,知道这些事情,于她又何尝不是沉重的枷锁。 若她不知道这些,恐怕还可以抱着父母尚在,只是将她丢弃的念想吧。 如今这些念想却被胡玉无情地掐灭了。 “如云家那般家大业大的人家,不至于连个普通走水都解决不了吧。”悸云心中五味杂陈,如今还无法将云家和自己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这番说辞,倒更像是在分析别人家的事,不像是在说自己家的。 胡玉却只是叹气摇头,道:“我当时身在皇城,即便用尽全力赶了回来,却也没有见到云兄和小宁的最后一面。那时云家已然被重兵把守。云府也已被烧成一片灰烬。我即便暗夜里闯进去过,却也没有寻得任何线索。” “怎会如此。”悸云的左手紧紧攥着拳头,锤向地面。 剧痛传来,她却一声不吭,眼中似有熊熊火焰。 都怪那时的她只是一个襁褓中的小婴儿,什么也不能做…… “原本我亦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心灰意冷。直到我知道了你的存在,便决心要好好活着,助你重铸云家雄威。”胡玉悠悠道,目光又顿时变得凌厉。“可就在半年前,一位云家旧日的仆人几经周折与我联系。他亦是那场大火中的幸存者,他告知我,那场大火绝非天灾,而是有人刻意为之。” “什么?”悸云震惊。云家行事已然如此低调,又是哪里惹来的仇家。 “他告诉我,那日恰好是你的满月宴。你父亲广邀亲朋好友前来赴宴,高朋满座好不热闹。宴席上载歌载舞直至深夜。你父母是极没有架子的人,因着是大喜之日,便允许府里的下人们也一同参与到这宴席中来。因此云家的大部分下人,都吃了那日的酒席。只除了他,因肠胃之疾没有入口。待至夜半时分,众人皆已睡下,云家却突然无故走水。这时那仆人才发现自己周围的仆人竟像是被人下毒了一般,怎么叫也叫不醒。眼见火势越来越大,他便只好自己先行动身逃出去。还未出府,便发现府内处处大门紧闭,甚至还有一伙贼人闯了进来,烧杀掳掠无所不用其极。慌乱之中,他亦被火鬼缠身,剧痛之下只好在草地中翻滚灭火,却又不慎落入枯井之中。倒也因此才躲过了一场外面的打家劫舍。他是云家新聘用的下人,尚且没有入册。又因大火损毁了容貌,这才苟活下来。” “他可知,是何人所为?”悸云越听越怒,一双眸子似乎要冒出火星来。 胡玉摇摇头:“那时我常在云家府上做客,他虽是新面孔,却也见过我几次,知道我与云家的交情。后与我重逢时,因着你父母待他极好的恩情,将此事尽数告知于我。” “倒是个仁善宽厚的人家。”就为他这一番将真相冒死告知的衷肠,悸云也决意要亲自上门道谢。 “可惜啊。”胡玉长叹一声,闭上眼睛,似乎是回想到了极为不堪承受之事。“他将真相告知于我,却也将自己的身份暴露。没过多久,他便惨死贼人刀下。我这才得知,原来暗处的贼人一直深知我与云家的关系,时刻在暗处关注着我的行踪。自那仆人死后,我亦处处被人追杀,在外逃难了大半年,这才偷偷潜回博园中来。” “竟有此事?真是胆大包天。普天之下,竟没有王法。”悸云怒不可遏。她总算知道胡玉一副沧桑模样,究竟如何得来。 “敌人的利剑已然出鞘,恐怕再也没有收回的道理。从此以后,你我皆要小心。为师这次回来,已经将最重要的东西交予你,亦可稍稍放心。只要你精心修学,定可作防身之用。为师不愿拖累你,待大雪稍稍消融,便会离去。你不必知道我的下落,知道了反而令彼此都身处险境。”胡玉井井有条地吩咐道。 悸云坚定点头,攥紧了手中的玄灵掌秘籍。胡玉的武功在她之上,她只要照顾好自己,便可让胡玉放心。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此仇不报可谓枉为人子。即便敌人再怎么来势汹汹,她亦不惧。 “师父放心,我一直好好修习玄灵掌,为父母报仇,亦不辜负师父的期望。”悸云抱拳行礼。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徒儿,从此之后,便再无岁月静好,就都是腥风血雨了。”胡玉缓缓地捋着发白的胡子道。 ----
第51章 博园动荡 = 自那日雪中一别后,胡玉便又失去了踪迹。悸云再也没有见过他。 博园的思政课久缺教书先生,便迟迟没有开课,却也没有用其他课顶上。因此博园的学子们,日子便平白多了许多空缺。 悸云便恰好用这多出来的空隙专心修习玄灵掌。她因内功基底尚且不错,修习进度十分神速,如今已迅速精进至玄灵掌第三重花开花落。 遒劲有力的掌风可使方圆三丈内的花叶尽数零落,击敌更是不在话下。 可这玄灵掌的第四重花残月缺,她却始终无法突破。 即便她依照胡玉所言,将全身上下的精血尽数汇集到左臂,可出招时却总有一股莫名的桎梏无法冲散。以至于筋疲力竭,从而气血消散至身体各处,功亏一篑。 “悸云,你怎么又在练功,快进来吃果子。”少修一门思政课的晏希,却是越发悠闲。平白多了不少玩耍打闹的时间,她自然很是开心。 悸云见一时半会儿是突破不了玄灵掌第四重了,便索性步入屋内,与晏希、窈玉同坐一处。 “你现在可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鬼还迟。”晏希将一颗酸枣塞进嘴里,一侧的腮帮子鼓鼓的,像是一只贪嘴的小松鼠一般。 “晏希你瞎说,鬼才不用睡觉呢。”窈玉反驳道。“不过悸云你也太努力了,我就在合眼前见过你躺在床上。你到底睡没睡觉,可别把身子练坏了。”窈玉有些担心悸云。 “可不是嘛。”晏希在一旁附和道。“不过总是比之前六神无主的模样好多了。现下至少眼睛里有了光彩,知道自己目标是什么了。不过我看你好像是新练了一门功夫,与往日的招式可大不相同啊。” 晏希虽无心钻研武艺,但她天资聪颖,又与悸云朝夕相对,招式的变化多少能看出来些。 “这不是右手废了嘛。总是要走出泥潭,不能再一棵树上吊死吧。”悸云想起胡玉的叮嘱,心中暗下决定,决不能将云家以及玄灵掌的事告知他人。况且,她亦不想晏希和窈玉这些同窗好友因此而身陷险境。 晏希和窈玉见悸云是真心坦然接受右手无法执剑的事实,不像是为了避免他们担心才假意说出这样的话,皆松了口气。 “你能这么想,亦是极好。”窈玉一边说一边将剥好的橙子递给悸云。 悸云心中感到一阵温暖。 世事浮浮沉沉,总有一群好友相伴,互相关心照料,人生又有何惧。 正当三人相谈甚欢之际,屋外传来了一阵不大不小的动静。 一队身着盔甲的护卫前来,前面站着的两个,像是这群人的统领。 博园乃书香之地,何时见过如此多的刀枪利刃。三人俱是诧异。 悸云示意晏希和窈玉留在屋内莫动,自己一人孤身走上前去。 “敢问来者何人?” 悸云走出门外,只见院内挤满了身携兵刃的护卫,且到来的人数比她想象中还要多上许多。院子里站不下的,便站到了院外。 “放肆,还不见过江南军统领奇大人。”只见站在前面的二人中看似地位较低的一人发言道。 悸云细细打量着这位所谓的奇大人。他身形魁梧,双目炯炯有神,不怒自威,是为大将之风。 大多武艺修习到一定境界的习武之人,即便未曾动手,仅仅是打过照面便可多少知晓几分对方的斤两。悸云见这位奇大人风姿卓绝,姿态相较他人更为挺拔,一副孔武有力的模样,身上还怀揣这一股浩然之气,恐怕武功着实并非等闲之辈。 能做江南军统领的人,功夫又怎会差呢? 悸云乖乖行礼,问道:“小的不知是奇大人前来,多有得罪。只是博园本为众多学子们学习圣贤道理,修身养性之地。不知何故引来如此多的兵戈?” “我奉命前来捉拿朝廷重犯胡玉。你可曾见过他没有?”奇大人开门见山道。 悸云心中咯噔一下,面上却要装作波澜不惊的模样,道:“胡玉先生乃博园里的一介教书先生,教习学子们的思政课。不知他究竟所犯何事,令大人如此劳心费力要将他捉拿。” “不该问的事就不要多问。只管回答有没有见过。”奇大人身边的副统领道。 “没有。”悸云回答得很是干脆。 奇大人有些将信将疑地看了悸云一眼,才轻轻抬手,手掌往前轻轻一点,示意底下的人进屋搜查。这奇大人倒是个讲理的人,若换做旁人,恐怕早已摔门而入,哪里还会与悸云费这诸多口舌。 “大胆,屋内乃晏家大小姐的住所。岂由你们随意冲撞进去?”悸云将门口堵得严严实实。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得罪。 这晏家毕竟是皇亲国戚,底下的这堆人恐怕没有一个人能得罪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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