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悸云应了一声,内心却是无比的感激。 来江西城短短不足一月,扉空处处相帮于她,无疑是悸云的一个大贵人。 二人既然决意要去,自然没有耽搁。 扉空命人找来了两匹快马,迅速地往穆府赶去。 穆府一如既往的风平浪静。 甚至连门口摆菜的菜贩,也没有多上两个。 可悸云知道过了今日,穆家便将迎来一场巨变。 扉空的马都是上好的宝马良驹,不一会儿的功夫,二人便到了穆府门口。 “怎么,你不进去?”悸云走上了穆家门前的台阶,可扉空却没有跟在她后面。 “若我俩都进去了。大门一关,穆家人就算把我们都杀了也没人知道。我在门外做你的后备。我已经通知了水云轩所有的男丁,到此处集合。”扉空是个精于谋算的生意人,自然不会打毫无准备的仗。 “多谢。”悸云很是感激扉空,愿意为她与整个穆家为敌。 “这个你拿着。若届时里面苗头不对,你立马发出信号,我就带人冲进去。”扉空说着,将一个手掌大的烟火塞到悸云的手中。 “放心,我想有穆谦在,他们也不会对我怎么样。”悸云佯装轻松地笑了笑,将烟火收进了袖袍之中。 悸云正要进门,却被扉空拉住。 “怎么了?”扉空看了一眼扉空,见她倾城的容颜之上写满了担忧。 “一定小心。”扉空伸手,将悸云的双掌握于手中,重重嘱托道。 有友如此,夫复何求。 一股暖流顺着扉空的手传到了悸云的胸怀之中,让她更加坚定自己的信念,更加的无所畏惧。 “嗯!”悸云重重点头,走入了穆府。 穆府的司阍并没有发现悸云的异样,还热情地同她打招呼。 “悸云姑娘,门口那位姑娘怎么不与你一同进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司阍见扉空美貌绝伦,便忍不住多问了几句。 悸云却没有回答,而是开门见山道:“老爷在家吗?” 司阍愣了几秒。 平日里悸云对她都是笑脸相迎,和颜悦色。可今日悸云却眉头紧蹙,愁云万里。 做司阍的都是极知察言观色之人,见悸云如此,心中也盘算着是出了什么要紧事。 “在家的,他与王师爷一道在正院的书房议事。是出什么事了吗?”司阍与悸云也算有点交情,有些担心道。 悸云硬生生挤出一丝微笑,摇头道:“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些事要找老爷商量。你替我去找小少爷,就与他说事情弄明白了,我直接去见了穆老爷即可。” “诶,好!”司阍是穆康夫妇精挑细选的人,自然是向着大房这边的。 见悸云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他才不信没什么大事。 一听悸云说完,司阍便立马寻穆谦去了,一刻也不敢耽搁。 悸云亦不敢耽搁,她要赶在穆康夫妇赶来之前,率先见到穆老爷。 否则,难保穆康夫妇会派人在中途将她拦下。 “悸云姑娘?”穆谷正与王师爷在书房内议事,却没想到悸云连个招呼也不打,就径直闯入。 他与王师爷皆是吓了一跳。 所幸二人并没有商议什么要事,只是在此谈论诗词典籍,倒也没有过多怪罪。 “还请穆老爷为民女做主。”悸云二话不说,深鞠一个大礼,并将收集到的相关罪证,呈递给穆谷。 “究竟是怎么回事?悸云姑娘快快请起。”穆谷将悸云手中的书信接过。 王师爷见状,眸色微动,脸色略有些难看。 然而穆谷在场,他并不敢立马发作。 穆谷将信打开。 信有三封,一是穆谦从穆康书房偷来的暗杀密信,二是王师爷与李雀购买龙舌草的书信,三是李雀模仿王师爷的笔迹参加书法比赛的书法信。 穆谷与王师爷相熟多年,他只需看一眼,便已知道这些书信出自于谁。 “来人,把大少爷和二少爷一家都叫来,上祠堂!”穆谷深吐了一口气,闷闷地说道。 他的额上还有青筋隐约暴起,略有些急怒攻心之相。 穆家的祠堂位于正院与北院之间,只有重大节日或逢年过节,穆谷才会领着一家老小到此处祭拜。 此次穆谷突然召集众人,众人心中皆是各怀鬼胎。 进入祠堂后,穆谷一人坐于上位,穆康与穆雷一同坐在穆谷的右手边,二人的家眷站至身后。 而悸云和王师爷,则坐在穆谷的左手边。 此时万籁俱静,无人发言打破此时的宁静。 “王师爷,你好大的胆子!这些年来,我待你不薄,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穆谷急怒之下,将手边的茶盏用力拨向地面。 茶盏顷刻间便碎得七零八落。 在场的穆谦和穆盛两个小孩,尽数吓得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眼中满是惊恐。 他们恐怕还未见过自己的祖父如此凶神恶煞的模样。 眼见东窗事发,王师爷却泰然自若地坐在椅子上。 被人揭穿之后,他终于得以脱下面具做人,反而心生畅快。 王师爷并不否认,也不辩驳。 沉默就是他的回答。 穆康夫妇早已知道此事,甚至还想按下不表,自然并不惊讶。 但奇怪的是,穆雷夫妇倒也似早就知情一般。 “事已至此,我没什么可说的。此事皆我一人所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王师爷破罐子破摔道。 “康儿一家与你无冤无仇,你何故迫害他们至此。”穆谷心痛至极道。 “大错已犯,追究这些又有何益。倒不如来个痛快!”王师爷紧紧咬着后槽牙,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好,那我就成全你。来人,把王师爷押到地牢去!”穆谷重重拍了拍桌面,欲把一干护院叫来。 “穆老爷,事情还没查清楚吧。”悸云制止了穆谷。 悸云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面面相觑。 穆谷积愤难耐,急怒之下一时冲昏了头脑,只想着尽快处置王师爷以解心头之恨。 经悸云一番话语提醒,穆谷才稍微冷静下来,问道:“悸云姑娘有何高见?” “悸云接下来恐怕要说些冒犯的话,还请穆老爷见谅。”悸云事先请示道。 “你但说无妨。”穆谷又深吐一口气,静下心来。 “王师爷与穆大少爷一家无冤无仇,迫害他们于自己并无益处。且谋算如此凶险之事,一不小心便会断送自己的身家性命和锦绣前程。王师爷是个聪明人,如此愚蠢的事他绝不会干。除非……”悸云顿了顿。 “除非什么?”穆谷因愤怒而有些头昏脑涨。 “穆大少爷一死,最大的受益人是谁呢?”悸云若有所指地看了看端坐在一旁的穆雷。 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还饶有兴致地捧起一杯茶来喝。 “悸云姑娘,你不要再说了。”穆康却突然激动地打断了悸云。 恐怕这才是穆康想要暗下不表的真正原因。 少了一个王师爷,于他并无差别。 穆康欲将此事隐瞒的真正原因,无非是不愿手足相残,父子相忌,家宅不宁以至家仇外扬。 可真相已然如此,即便他不愿戳破,事情也已经发生,并且将会继续发生。 穆谷却猜到了悸云接下来要说的话,逐渐清醒了过来,道:“不,你让她说。” “那日我被人刺杀,曾留下一个活口。他被我击中左肩,需得数月时间才能恢复。我听说穆二少爷近日左肩疼痛,夜夜难眠,是吗?”悸云一道凌厉的眼神射向穆雷。 众人的目光,也尽数被穆雷吸引过去。 穆雷喝茶的动作顿时停下。 “好茶,真是好茶。”穆雷依旧镇定自若,甚至夸赞起手中的茶来。 “逆子!还不快迷途知返,低头认罪。”穆谷怒不可遏地站起来,他的全身正止不住地颤抖,连带支撑他站立的茶几也不住地轻微摇晃。 想必穆雷左肩的伤,穆谷已经见识过了。所以即刻便知道悸云所言非虚。 “父亲大人,儿子何错之有啊?”穆雷勾起嘴角,嘲讽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你!”穆谷险些站不稳,靠着凳子上的扶手才勉强落座。 “成王败寇,我认便是。我不过是输了,却不是错了。”穆雷将茶盏放回了茶几上,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穆谷被穆雷大逆不道的话激得一时呼吸不畅,不住地咳嗽起来。 “那年母亲与大哥同时得了天花,你却因一心急于照顾大哥而忽视了我们母子二人。直到母亲临死前,也没有见到你最后一面。从那时起,我便暗暗发誓,有生之年,我与大房必将势不两立。有朝一日,必将取而代之。”穆雷的眼神顿时变得凶狠而阴毒。 那些尘封的往事,在他的心中早早埋下了仇恨的种子。如今已经生根发芽,长成了参天大树。 他从不认为自己有错。 错的从来都只有那个偏宠大房的父亲。 “孽障,孽障啊……”穆谷不住地叹气。 这些年,穆谷心怀愧疚,深居简出,长居灵石寺中为家人祈福诵经,又何尝不是一种弥补。 却没想到穆雷竟恨他恨得这般深入骨髓。 “来人,把这逆子给我一同关到地牢里去。”穆谷的声音渐弱,全然不似方才命人关押王师爷时那般威风八面。 他老了,也累了。 “不必了。”穆雷话音刚落,趁机出手,集聚全身之力重重地击向自己的天灵盖处。 ---- 练练练,多练习。
第86章 谁是从禾 = “雷儿!”穆谷吓得站了起来。 坐在穆雷身旁的穆康亦是一惊,想伸手阻止穆雷自戕,却发现晚了一步,已然于事无补。 在场的众人都没有想到,穆雷竟然会选择以这种方式在祠堂自尽。 “爹!”—— “穆郎”—— 穆雷的妻儿亦是万分悲痛地哭喊着。 可惜穆雷对自己下的是死手,仅仅一眨眼的功夫,他便断了气。 穆康迅速地将穆雷扶稳,为避免他因失去意识而向前栽倒在地。 王师爷见状,亦悲痛得侧过头去,空余一声长叹。 “穆郎,你怎么这么狠心,留我一个人在这世上。”连漪见穆雷已经断了气,悲痛之下无力地向后仰去。 穆盛怯怯地站在一旁,一张小脸上已然沾满了泪痕。 “你不在,我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了。”连漪轻声说了句,而后便在祠堂里就近找了根柱子撞死了。 “娘!”穆盛难以置信地看着连漪沿着朱红圆柱缓缓掉落的身子,大声喊道。 原来人死了以后,真如浮萍一般,轻飘飘的,轻的就像一片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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