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奋袖露出手中一物,正是统领玄甲军的虎符:“情情爱爱,哪有虎符在手让人安心?” “再说了,你姬妾成群,我也能在你那玄甲军中选些身强力壮、年轻蓬勃的好男儿啊……” 方承运陡然爆发出了力气,奋力扑腾着挣扎向前,大军前得知头顶绿色让他脸涨得通红,破口大骂:“你个贱人,我就说那几个将领如何都对你恭敬亲近,连猎到张虎皮都整张奉给你做袄子!原来是千人枕换来的虎符,你他妈——” 他又被宿行军死死按住并塞了块破布堵住了嘴,只能用指甲抠挖在车顶,发出滋滋的让人难受的声响。 袁问筠扳着手指:“想要让那三个孩子挂在我名下可真不容易,若非嵇夫人说‘去父留子越早越好’,我倒还没想这么快动手,你放心,我会好好教养他们的,断不会叫这三个孩子走上你、遵饶和易高卓的老路的。” 嵇令颐摆摆手,笑吟吟地望着她:“是袁夫……是魏王胆识过人。” 袁问筠不再搭理闷嚎的方承运,转而与嵇令颐两人双双离开一段距离小聊:“从前只能夹在白苑芋中与你书信往来,今日终于得以见到真容,可惜连一顿完整的膳食都来不及用完。” 嵇令颐摸上她的腕子,叹息:“你忧思过重体寒脾虚,葵水来时还是痛得厉害吧?” 她噗嗤一笑,意味深长:“自从与军中青年好儿郎……规律多了,也好多了。” 嵇令颐脸上有些泛红,忙不迭换了话题:“锡城恐有瘟疫,方承运我就带走了,水沟一溺即可,你数着日子,问遵饶要人就行。” 袁问筠点点头:“你要的十个营不带走?” 嵇令颐往赵忱临沉睡的马车望去一眼,袁问筠知了,不再多言。 两人就此分别,嵇令颐回到马车中时青麾也紧巴巴地跟进来,果然看到车内两个医官昏迷不醒,而赵忱临身上几处大穴扎着针,场景手法都非常眼熟。 他愤而瞪向探息诊脉的嵇令颐:“主公是怎么回事?今日又是怎么回事?” “怕什么,毒是我下的,能治好。” 青麾大叫起来:“你说什么?你跟那袁夫人私交如此,该不会也想效仿夺权吧。” 嵇令颐不耐烦地伸出芊芊素手在他眼前一晃,那枚戒指温润漂亮。 青麾自然知道这宿行军应该是出自主公的许可,可还是有些为自己的主公心疼:“那也不能下毒啊。” “不毒他怎么让方承运放下警惕出城?” “那也不能向主公下啊!” “不毒他难道毒我,那谁来救命?你来?” 青麾:……
第52章 赵忱临在晃晃悠悠的车轱辘声中醒来, 一睁眼没有看到嵇令颐,而是青麾那张沉痛的大脸悬在眼前。 他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推开青麾想要起身, 开口时嗓音沙哑无比:“她人呢?” 青麾当然知道这个“她”是谁, 他气鼓鼓地把刚才嵇令颐对“下毒”一事轻描淡写的态度提了一遍, 寄希望于主公能好好训责她一顿。 可是赵忱临面色如常, 他往软榻旁一扫,见旁边放了一杯加了蜂蜜的温水, 自然地接过来小口小口喝了大半。 这一杯下去, 胃里那股空荡的恶心感才舒缓了不少。 他没看青麾义愤填膺的表情, 只在手中缓缓转了转杯盏:“她做的事提前都与本王说过,是我应许的,你若是有意见也应该对我有意见。” 青麾哑口无言。 赵忱临掀起眼皮,把空杯往前示意了一下:“她刚离开没多久罢,去作甚了?” 青麾老实道:“衡盏将方承运打晕了, 嵇姑娘亲自去查看了锡城‘活埋’的上下游流向, 说是要万无一失才放心。” 他还是没忍住补充了一句:“主公,属下生平就没见过救死扶伤之人会这样心肠冷硬的, 您昏着的时候没听见那袁问筠惊天骇俗的说辞, 嵇姑娘能与这样的人交好……人以群分。” 赵忱临静静地听了一会, 蓦然笑了,他的话语间居然还有几分促狭:“那你的意思是,本王与她走得近, 是因为我们都是一样的人?” 青麾看自家主公那必然是一万个满意,断然否决。 赵忱临笑容很淡……他想起嵇令颐换好那一身金缕衣后一路闯进他的房间, 开门见山问他要玉冠和戒指时的模样。 她顶着一张“谁又比谁高贵”的脸说既然是为了成事,她可以扮演成妖妃宠姬, 他自然也可以下点狠手把自己一杯药倒,总之只要事情能进行顺利,那都值得。 他当时的眼神凝在她露出来的一截莹白腰身上,只让她不必穿这样大胆的服饰。 可她又信誓旦旦地肯定道:“世人多轻贱女子,只有美色却胸无点墨恃宠而骄的无脑美人更能让人生出轻佻之意,在心中把她定位成宠物玩物,再没有人格和尊严,更不必对一只花瓶存有戒心。” 她说,她需要发挥这一点,她需要让方承运瞧不起她,对她不屑一顾,高高在上地俯视她、评判她、在心里嘲笑意|淫|她。 她笑意盎然,宛如明珠生晕,说:“只要主公能功成名就,世人如何评判我,还不是您朱笔御批寥寥两笔的事……总归史官记载的事都需要主公过目,只要笔在主公手中,指鹿为马、颠倒黑白都由您说了算。” 她怎么会跟他不一样呢?赵忱临为她束发戴冠,心里暗叹,他们明明是一样的。 “所以你如此牺牲,都是为了本王?”他瞥了她一眼。 她点头点得毫不犹豫。 他知道她在说谎,可他还是把宿行军的戒指给了她,也没有对她即将要下的毒检查一番。 不是他自以为是地认为她会对他心存怜惜、手下留情,而是他知道她所求的皆是权势利益,所以起码在现在,她还不会把刀尖对准他。 她不想做菟丝花,可现在她找不到另一株更好的寄生树能让她缠绕藤蔓吸血攀爬。 只有他,只有他能给她,因为他给出了最具有诱惑力的条件。 他不会让她找到另一株替代品,也不会让别人向她开出更有分量的条件……多简单,这样她就会自愿留在他身边,哪怕走开也会记得在床头为他留下一杯温度适宜的甘甜的蜂蜜水。 无论是真情实感,还是虚情假意。 赵忱临记得自己给她戴上戒指时心里涌起的奇异情绪,好似回到他用尽心机终于得到他那义父对自己伸出一只手,说要带他回家的那一天。 各取所需罢了。 赵忱临舔了舔嘴唇,尝到了那一点回味的蜂蜜甜味。 * 嵇令颐将方承运“处理”完后让随行人员一同焚香喷药消毒换了衣裳才允许归队,为了防患于未然,她还将这群人连同自己单独集合成一队,与剩下的人分开行动。 听闻赵忱临已经醒来,她将手指上的戒指交给青麾,托他物归原主。 谁知她不去找他,赵忱临倒是百无禁忌地自己找上门来了,一问就是头疼脑热的哪哪都不舒服,一口一句“会不会是你配的毒有后遗症?” 嵇令颐温声细语地安抚了几句,可是说多了就有点像是自卖自夸,自证吃了几碗粉的事不好做,她索性绝了辩解的心思,体贴入微又不厌其烦地用实际行动照顾他。 赵忱临目的达成,过得舒畅惬意,连带那眼角眉梢都带了潺潺春水般的朦胧光润,明明是淡然平静的神情,眼眸之间却仿佛在笑,丰姿如玉。 三日隔离期限一过,他还迫不及待地将其他与嵇令颐共处一队的侍从都分了出去——这还是因为嵇令颐严肃地极力坚持隔离的重要性,否则他早在寻她的第一日就让那群电灯泡各自散了。 嵇令颐非常懂得如何亲近一个人,她能把一般人做起来显得有些谄媚讨好的事做的自然又恰到好处,比如她会为了他随口一句有些疲乏而为他揉按太阳穴直到他阖眼小憩,又比如他但凡在车内坐的气闷了她总能第一个发觉并要求队伍停下来稍作休整,又或是沿途回去时只要见到挑担小贩她会嘱咐暗卫去买一些夏日时令水果,去皮去籽后放在他的案几前——旁边还会压上一方帕子,帕子虽然是她诊脉时用的素帕,可上面居然还散发着淡淡的香薰味道,看出主人极力想仿制成他平日的香薰气味,可惜还是有细微的差别。 这些事在从前并非没有人为他做过,青麾或是衡盏又不是没长手,可是嵇令颐就像是善于捉迷藏的狡猾的小猫,把身体藏起来时总会露出尾巴尖上那一簇毛茸茸的毛,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实在笨拙。 她不做无用之事,她会让他一眼就看出这些出自她的手。 就像地方官员做事留痕,痕迹和功绩百姓有没有看到暂且不论,上峰是一定看到了。 赵忱临知道她的心思手段,知道她望向他时让人心悸的清澈眼神并不独一无二,她看一株草、一盆花也是这样的眼神,可是这一切仍然让人难以招架,节节败退。 他最初在明空寺雨夜时以为她是对男女大防之事没有概念,或是因为早已为人妻所以不足为怪。可是那日见袁问筠前要戒指的那一番话让他明白她明明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懂,她只是比一般女子要更看淡规训礼教,在她眼里这种旁人看起来是事关贞洁名誉的事对她却是如同“粮草”、“银两”等一切可以拿来达成目的的条件,算不上什么大事。 他记得她接过宿行军戒指时眼里灿若星辰的光,那种仿佛即将有什么东西溢出的眼神让他恍然大悟,也让他知道小毛驴面前应该挂上什么胡萝卜。 他有些跃跃欲试,也有些兴奋,假戏也有真做的那一日,或者假戏就做一辈子,因为他知道如何支付这出“假戏”的酬金。 他又不是付不起。 * 赵忱临等人回赵路上的第六日,袁问筠对外仍然压着方承运的情况,上皋却突然爆发了混乱,赵忱临此前为袁问筠留下一封信,她誊抄成“方承运”的笔迹后以一封奏折直达天听,宣称遵饶“欺瞒圣上,枉顾旱蝗及人畜饥疫仍频发战事,死耗太半,疫气肆虐而放任不管,更将天子之臣民弃之不顾,耗锡城为疠所,活死人当迁疠所处之,或沉水定杀,现已经由水源传播至上皋,其心可诛。” 同时,高驰也向天子澄清说自己从未作出任何有损蜀、魏交情的事,直指使者之事是魏国自导自演,只为了强抢官粮借机攻城,是强盗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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